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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落咬唇。
“下不为例。如果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韩珉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折好,放入口袋:“我没和你开玩笑。”
周落睁大眼睛,盯着地上这个黑色的影子,它笼罩着她,完全笼罩着她。
他说:“我说过我脾气很不好,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你强调一些事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周落,明白了?”
周落点头。
她不了解韩珉,但是第六感告诉她。
要么远离这个男人。
要么乖乖听话。
她现在只有资格选择后者。
……
车内,韩珉的余光莫名瞥见周落。
车窗上映出身旁女孩的轮廓,她垂着头,长发挡住了脸。这样看看还是像个孩子——被大人训了之后的沉默,有愤懑、也有不甘、挣扎。
但是没用,她必须要听他的。
韩珉想起今晚的这个巧事,他来‘堇色’找人问事,光怪陆离的酒吧灯下,他站在暗处一眼就望见了吧椅上的周落。
光落在她的身上,有些惑人。
十几岁的女孩——准确说是少女,眉眼轮廓,干净美好得像质地最纯粹的玉,羊脂玉。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配上一副柔软纤细的身体、和无邪而直接的眼神,简直是毒/药。
少女伸手将右侧的头发捋到耳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光影里她细白的耳上,周落的眼睛朝他看过来,似乎是确认了他在看向窗外,于是肆无忌惮地注视他。
她不知道他也在看她。
韩珉漫不经心地想,究竟是求而不得的毒/药,还是求之不得的毒/药……
……
回去后关上门,孟昀有些沉不住气,对韩珉说:“之前连续几批货少了那么多量,还真是许建国捣鬼,今天那小子,就是叫许什么的,是许建国儿子,拿了一卷玩意儿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我们回去把这事说了,看他许建国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孟昀来回踱步,情绪收不住地开始抽烟。
韩珉在一屋的烟雾缭绕里抬眼,问他:“你有证据吗?”
孟昀神情一滞。
韩珉打开阳台的落地窗,外头冷风灌入,直接吹醒了孟昀。
“我这不是……”
孟昀挠挠头,吐出一口烟。
韩珉视线缓缓落在他脸上:“如果我无凭无据地就说这些,谁是小人?谁是动机不纯的那个?罗成会偏心他,你沉不住气有什么用?他还能信你和我?”
孟昀放下烟,踩灭。
韩珉看到地上零星的火点:“强有力的证据,”,他抬起头说:“比什么都重要。”
孟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地笑了,他握拳轻轻打了打他的肩:“我算是跟对人了。”
“冷静,克制,又够狠。”
“接下来几天,还得靠你跟踪许建国儿子,他们藏货的地方他应该会去。”
“明白。”
……
指针指向十点,韩珉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叫他。
他打开卧室的落地窗,那声音清晰了。
“韩先生。”
韩珉抬眼望去,女孩站在阳台边的围栏旁,看到他出来时,还对他眨眨眼睛,接着她爬上了阳台的围栏,双脚就这么站着,两旁都没有扶手。
胆子真大。韩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周落两只手臂伸直着保持平衡,他看着她跨出右腿踩上他这处的阳台,随后另一只脚也跟上,完成了这个,女孩轻松地朝他笑了。
下一秒,她神色一变,得意过头导致重心不稳。
韩珉适时地接住她,低声问:“要是我不接你,你打算粉身碎骨?”
周落勾住他脖子,弯唇。她注意到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通过双手在慌忙中的触碰,她发现他的身体并不单薄,只是看着瘦、颀长。
她的视线停在韩珉的脖子处,她看见他微突的喉结,下颌和脖颈的线条很干净——韩珉看着很年轻,眉眼又是出类拔萃的好看。
周落下意识接口:“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粉身碎骨。”
说完,她自己都不懂她这话,感觉莫名其妙的。
她伸长脖子朝他耳朵旁够:“阳台近,我要是敲门韩先生不一定听得到。”
“下来。”韩珉拍拍她后背。
周落抿唇:“我要是说不呢?”
小孩子把戏。
韩珉说:“那我也可以不客气。”
他的声音让周落恍惚了一下,她回过神说:“开玩笑,开玩笑。”
眼镜被她撞歪,韩珉扶正了下,说:“有什么事?”
周落突然又觉得他脾气不错,她半夜大胆危险的举动他竟然不生气,但想到之前的经历,周落又否定了。
温和斯文可能是假象,真的韩珉是怎么样的,她还没见过。
哪怕他对她说脾气不好,他还是拿捏着分寸的。
“韩先生不生气了?”周落小心翼翼。
韩珉耐着性子问:“有什么事?”
看不出他喜怒,周落作罢。
“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你不是说你可以教我吗?韩先生。”
步入他的房间,周落一下子就注意到靠着墙壁的一面移动白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她没有见过的语言。
周落突然觉得韩珉不像医生,也不像老师。
反而像个科学家。
韩珉的卧室格外整洁,东西也不多,一眼扫去有些单调乏味,像是一种没有色彩的生活。卧室内有个书架,里面除了书之外,周落还看到了砚台、宣纸、毛笔和墨汁。
她好奇地打量:“韩先生还会写书法?”
“不算会,练耐心。”
韩珉将白板翻到反面空白的那面,他向周落伸手:“题目。”
周落回过神,把习题翻到折角的地方。
他低着头问她:“数学书带了吗?”
周落递给他,韩珉扫了眼目录,开始给她讲题。
离开的时候,周落还是爬阳台过去,等她安全落地在自己卧室的阳台,周落转身对韩珉说:“韩先生,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如果我期末能考到班级前十五,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女孩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神情郑重,还有些天真。
此时,寂寂黑夜里,骤然就下起了雪。
八
早上送完周落,韩珉正要驱车离开,谢弋的电话就先一步打来。
韩珉没多想,接通了。
对方懒懒开口:“韩医生。”
“谢教授有事?”
谢弋低声笑笑:“我忽然想起来,上次说好要聚,结果一顿饭还欠着你。”
“我知道你在弇城。”
“也是巧了,我最近一周在弇城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明天晚上请韩医生吃顿饭。哦,对了,别忘了带你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好像,比上次见到的要好看很多?是一只吗?”
韩珉瞥瞥后视镜,就在他车子的后右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若有所感地望来,随即举起手机朝他打招呼。
“晚上八点,韩医生记得带上她。”
……
弇城医科大学。
韩珉在教职工区域停好车,他伸手把钥匙拔下来,车厢内顿时冷寂下来。他抬手把眼镜摘了,先给孟昀打电话。
那头忙音,没人接听。
孟昀这些天一直在跟踪许斐凡,看来他那边事情还没结束,还没找到证据。
放下手机,他停了几分钟,好好地想了想这些事情,前因后果,所有的所有。反光镜里,韩珉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眼底隐隐有阴郁、戾气纠结。
好在看上去依然是冷静、斯文的韩医生,戴着一副眼镜——其实他度数不高,戴眼镜只是为了掩饰情绪。早些年的时候,他脾气很不好,情绪太直白坦露。
现在他控制得越来越好,但是眼镜不仅成为一种习惯,也更时刻提醒他如今的身份。
片刻过去,手机屏幕蓦地亮了,韩珉扫了眼归属地,接通。
“二叔。”
那人问:“你辞职了?”
韩珉反问:“你查我?”
“当初谁顶着压力把你弄到这儿的,查查你怎么了?”
韩珉笑笑,未置一语。
“你一个医生,又不是警|察,做什么不好,非要往那个魔窟里钻?有那么多人死,就缺你一个姓韩的?”
“老爷子又对你发话了?”
那头人皱眉:“前几天本、宗家家宴,就缺你。老爷子席下找我,事情都给我说了,我也是糊涂,竟然还帮你……”
“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
“二叔,没有对得起对不起。”
“为了完成这件事,我准备了很久。我不做完这事,这些年做的都白费了。”
韩珉笑笑说:“二叔,你还记得去年家宴,老爷子席上说我的事?”
他冷哼:“记得。”
“他答应我,如果我能从战场上安然回来,就对这事再也不插手——我在外做了一年的无国界医生,没死。”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
“为了完成这件事,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那头人缓了缓,韩珉又说:“方毅山失踪了。”
“一个月半月前他寄了一封信给我,让我代为照顾他在弇城上学的外甥女。我到现在还没法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有人起疑,我照做了。”
“所以你就来了弇城?”
韩珉应了声。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下。
“二叔。”
“我只是姓韩,我不是完全地属于韩家。”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对你寄望厚重,偏偏你……”
电话被他掐断了。
后半句话韩珉听过无数次。
偏偏你要学医。
偏偏你还要做这种事情。
这种话他听一次就够了,多了就嫌烦。
……
五点二十放学,周落和同班几位女生一起去食堂吃饭。六点十分就要上晚自习,现在去食堂正好是学生用餐的高峰期。
刚下课的时候,就有许多住宿生朝着住宿楼撒腿而去,因为他们需要在这短短的五十分钟内洗澡洗衣服吃饭。周落则和同学在食堂窗口排着长长的队。
身后的三位女生兴致勃勃地在聊天。周落是近期和她们建立起的关系,彼此间还不算太熟。于是她凑过去,问:“在聊什么?”
“喏——”短发女孩扬扬下巴,“那边穿白色羽绒服的男生。”
另一个女孩神神秘秘:“一班的秦岩,算是我们这届的校草了。”
“校草?”周落打量着,男孩穿着朴素,白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运动鞋,很普通的打扮,但就胜在他五官俊朗,身形高大。
“不知道他明年文理分科选什么?”
“肯定是理科啊,秦岩理科强项,这次期末模拟考试,秦岩全校第一,数学才扣了六分。”
有人惊讶:“他成绩这么好啊?简直是男神。”
周落抿抿唇。如果男神是这个标准,那韩珉那种是算什么?
祸水吗?
正说着,就有一个女生跑到他面前,女孩有些腼腆地不断捋着耳边的头发和秦岩说话,短短几分钟,女生就走了。
周落莫名就没了胃口,她从队伍里走出来,同行的女孩忙问她,周落摆摆手:“你们吃吧,我先回教室了,我想起来我中午的数学小题还没订正。”
走出人声鼎沸的食堂,外面冬夜深黑。
偶尔有一两对情侣在校园的小树林里亲昵。这几天下雪后气温骤降,她忍不住将双手伸到衣服口袋里,食堂距离教学楼不算太近,她一个人慢慢走着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