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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悭离扶住她，语气责怪：“你不能小心点？”
念忍揉揉脑袋，没说什么，直接绕过他跑向厉奎。
沈悭离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一声，脸上浮起落寞的神情。
唉，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提着早餐继续往楼上走。
该怎么办才好呢。
爱不得、恨不得、舍不得。
整天脑子里全是她，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没有自我了。
***
中午，念忍和厉奎去了她最喜欢的一家海鲜自助餐厅。
“你喜欢这家，我没记错吧？”
念忍点头，“嗯，但其实我不喜欢吃海鲜，我比较喜欢吃他们家的甜品。”
当先便跑去了甜品区，玻璃柜台下的甜品五花八门，玲玲剔透，各个都小巧精致，念忍每样都夹了一块，很快装了满满一大盘，她还有些不满足，又从旁边的冰淇淋区取了三盒雪糕球和两个甜筒。
念忍捧着她的战利品回来后，就坐在那里乖乖吃自己的小蛋糕和冰淇淋。
厉奎去拿吃的还没回来。
她吃东西的模样很专注，一心一意，不受旁人影响。早上出来得急，她就没扎头发，长长的垂下来，盖过了耳朵，吃东西显然不太方便，她抬手将鬓发捋到耳后，粉色樱唇沾染上一些奶油，舌头轻舔了一圈，仍是没舔干净。
恰好这时厉奎回来，视线在她唇上定格几秒。
念忍兀自吃得津津有味，厉奎拉开椅子，将餐盘放上桌，然后捏起她的下巴，抽出桌上纸巾细致擦拭她唇角，动作随意自然。
念忍接过厉奎手里的纸巾，扬眉冲他一笑。
餐厅灯光朦昧，落在她细细颤动的睫毛上，衬得眸中光影细碎。
厉奎帮她拢了拢发丝，手速迅疾地将她面前的甜点拿开，换成一盘烤鸭卷饼，“我刚等了好久的，你尝尝。”
她皱了下眉，眼神中有不满，但还是抵抗不了厉奎灼然的注视，夹起一个送进嘴里，随即眉目渐渐舒展开，摇头晃脑，“好好吃哦。”
厉奎拍拍她的脑袋，“别再吃甜点了，冰淇淋更不许再吃，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有你喜欢的鲜虾寿司，烤鱼也不错，我去给你拿。”
念忍嘴里包着烤鸭卷鼓鼓囊囊，闻言撇撇嘴，有些不高兴，泄气地耷着肩，目送厉奎走远，回过头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念忍！”
念忍抬眼望过去，认出来人，瞳孔微缩。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汀，两人自从高中毕业就没再见过。
李汀已经来到念忍所在的桌前，她和一个男生同行，两个人站在一起，虽然姿势并不十分亲密，但看得出关系匪浅。
念忍站起来，视线几转，最终停在李汀脸上，“好久不见。”
“是啊。”李汀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脸都红了，欲言又止。
念忍偏头看一眼她身边的男生，问：“你男朋友？”
“对。”她介绍，“我大学同学，李子恒。”
李子恒向她颔首，“你好。”
念忍也点头，微笑。
李汀：“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是你……男朋友？”
念忍唇角轻牵，道：“是厉奎。”
李汀惊讶地瞠目，“厉奎？你们还在一起呢！真没想到。”
“呵呵。”
“好不容易遇见，坐一起吧。”她提议。
念忍没意见：“行。”
过了会儿，厉奎回来，见到李汀，也有些惊讶，他和李汀算不上熟，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个女生叙旧，他默默给念忍布菜。
念忍和李汀挨着坐，两个男生坐对面。
这场面，怎么形容，念忍心头一时间涌上很多东西。
她和李汀，曾经共同喜欢一个男生，现在陪在各自身边的都不是那个人。
想想沈悭离其实有那么点可怜，喜欢他的人很多，但真正追求他的人却少，而且每个坚持的时间好像都不长，印象中，念忍竟然算是其中坚持最久的一个了。
想来，大家看上的不过都是他的皮相罢了。
李汀偷偷对念忍说：“没想到你和厉奎还在一起，当初我还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分手。”
念忍耸耸肩，其实她自己都没想到，“他挺好的。”
厉奎正在给念忍剥皮皮虾，面前堆了一座小山。
李汀瞥一眼，再望向木讷的男友，只顾自己吃，她撇撇嘴，语气欣羡：“看出来了。”
李汀掏出手机：“介意我拍照发朋友圈吗？”
“随你。”
李汀发了两条朋友圈，一条食物为主，中间一张四人合影，配字：老友相见。
第二条：别人家的男朋友。
配图两张：厉奎帮念忍剥虾，剥完还亲自喂到念忍嘴里。
沈悭离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正在赵锦程家。
赵锦程家有台老式游戏机，两人刚结束一局魂斗罗。
地上散了一堆啤酒瓶，他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表情颓废。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你之前说你喜欢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但当时她有男朋友？”
“嗯。”
“那你每天看着她，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忘了，那时候不懂事，只是好感吧，现在想来其实称不上喜欢。”
赵锦程踢他一脚，“你呢？你什么感觉？”
“我？”升腾的烟雾衬得沈悭离面色清寒。
“对啊，不就是念忍呗！”赵锦程咧咧嘴。
沈悭离忽地一声轻笑，“你又知道了。”
“那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赵锦程提提裤子，蹲下，“说说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沈悭离扯扯唇：“你觉得什么感觉？”
“那应该是爽呆了！一时喜欢一时爽！一直喜欢一直爽啊！”
沈悭离怼他一拳，“滚吧你。”
***
九月，大三上学期的某一天。
稻田大片金黄，长势喜人。
远处传来高声大喊：“念忍学姐，你手机响啦！响了好几遍了！”
念忍戴着草帽从地里钻出来，爬上田垄。
学妹举着念忍的手机从宿舍楼跑来，两人在田埂上相遇。
她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学姐，你手机一直响，这人应该找你有急事。”
念忍抹了把满头的汗，“谢谢你啊。”
“没事。”
来电显示是厉奎。
念忍唇角上扬，有了某种预感，接起电话。
学妹半弯着腰，仰头看她，没一会儿，就见学姐像是听到了什么高兴事，乐得原地跳起来。
田埂比较窄，那一跳，没落回原处，而是跳进了旁边玉米地里，玉米杆被压弯了一大片。
学妹：“……”
念忍：“……”
“学姐，乐极生悲啊。”
学妹把她拉起来，念忍有些狼狈，但抵不过她的欣喜，笑容肆意，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学姐，这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念忍唇边的酒窝深了几分，“你知道的还挺多。”
“嘿嘿。”
两人一前一后，往宿舍去。
沈悭离投来一眼，摘下手套，对同组的人说：“我去趟厕所。”
他等在宿舍门口，站了快一个小时，念忍才出来，她换了身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到沈悭离，念忍微微诧异，在他面前停步，“你怎么在这儿？”
“回来上厕所。”
念忍挠挠下巴，“……哦。”
沈悭离垂头盯住她，目光艰涩，“你要走？”
“嗯，我请了几天假。”
“厉奎回来了？”
念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眼神静默，“猜的。”
“嗯，他退伍啦。”念忍语气难掩雀跃，“那、我走了？”
沈悭离点头，神色平静，“好。”
念忍转身，走出几步，突然停下，回头。
沈悭离眸光波动了一下，瞬间亮起一小簇火星。
念忍走回来，“对了，突然想起我宿舍还剩不少吃的，我去拿给你吧，省得放坏了。”
她说完又跑回宿舍一趟，拎着包出来，“我这里还有饼干牛奶什么，都给你了。我回来的时候可能你们已经回学校了，帮我把书包带回去啊。”
交代完，她摆摆手，这次是真的走了，没有再回头。
沈悭离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黯淡，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形单影只地站在夕阳下，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闭上眼，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夕阳沉没的时候，大家从地里回来。
有人拉亮楼前的小灯泡，蚊虫瞬间围在上面绕。
有人发现沈悭离，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学长，你干嘛呢？一声不吭的吓死我了！”
沈悭离动了动脚，站久了，四肢僵硬。
他张嘴，喉咙干涸，没能发出声来。
于是默默转身进了宿舍。
其他人见他这失了魂的模样，面面相觑。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
“欸，念忍学姐呢，她不是和学长关系好吗，叫她过来看看学长怎么了。”
“学姐今天下午请假离开农场了。”
“怪不得。”
“怎么说？”
“学长喜欢学姐啊，你们看不出来吗？”
“别瞎说啊，他们不是兄妹么？”
“不是亲的吧，好像没血缘关系。”
“……”
***
念忍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第二天早上顶着双黑眼圈去火车站接厉奎。
才七点，晨光熹微。
这个时间从火车站出来的人不算太多。
念忍一眼就看到厉奎，他穿着便装，背个军绿色的大包走出来。
光身高就足够鹤立鸡群了。
念忍对上他的视线，朝他挥手，然后冲上去，跳到他身上，厉奎眼疾手快，稳稳托住她，念忍双腿盘在他身体两侧，抱着他的脸使劲亲。
“你再不走了吧。”
“不走了，以后我们都能在一起了。”
厉奎抵着她的额头，抱着她转圈，两个人一直笑一直笑。
太阳照在他们身上，洒下温柔的光。
行色匆匆的旅人提着行李从他们身旁经过。
旅途疲惫，看到这一幕，神情也是麻木。
偶有人露出点闲散的笑。
人群各自奔向前方。
作者有话说： 卷二结束
下卷几年后
第38章
三年后。
中科院； 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 生物化学与细胞生物研究所。
干细胞实验室。智旻
实验室八点半之前打卡。
沈悭离踩点到达。
周瑶见到他； 眼一亮。
“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沈悭离换上白大褂，走过来，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今天是周日。
实验室的规定是：没有寒暑假； 每半年休息两星期；周末无实验可自由活动，有实验照常打卡；无特殊原因不得请假；每周三上午组会，实验室全体人员参加，汇报一周工作和进行文献讲解。
现在是研二。
在细胞所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沈悭离每周末不管有没有实验都是风雨无阻照常来打卡的，没有一天缺席过。
周瑶把口罩拽下来，同沈悭离说话：“你吃早饭了吗？我这里还有面包； 早上买多了。”
沈悭离冷冷甩出两字：“不用。”
周瑶热情不减：“那你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啊，我这里还有八宝粥……”
沈悭离戴上口罩和手套； 白大褂穿在身上清峻挺拔，没对她的提问做任何回应； 甚至没赏她半分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