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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还穿着棉拖，踢踢哒哒。
宿舍门口，沈悭离正在停电动车。
一堆快递箱摞在旁边。
念忍蹦蹦跳跳过去。
沈悭离：“你都买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
他只有一个快递，是本书，其它全是念忍的。
“就、杂七杂八的嘛。”念忍脚尖点地，一下一下的，“我自己也忘记都买啥了。”
夕阳沉没，天色暗下来，路灯亮起，宿舍门口人来人往。
送外卖的一声叠一声喊：
“曹家馄饨！”
“是黄焖鸡米饭吗？”
“麻辣香锅，尾号0657。”
沈悭离停好电动车，抱起那些快递箱。
“你一个人拿得下吗，要不要打电话给你舍友下来帮忙拿。”
“唔……好。”
念忍掏出手机，翻电话号码。
刚准备拨出去，沈悭离突然道：“等会儿要不要去操场走两圈？”
念忍直直望向他，沈悭离脸上并无任何波澜，似乎就只是随口一问。
“好啊。”她点头，正好她还有些问题想问他，“现在就去吧，快递先放阿姨那里。”
她还穿着刚才拿外卖时那一身，而且——
沈悭离低头觑一眼她的拖鞋，“你确定？”
念忍脚指头在棉拖鞋里蠕动几下，肯笃的语气：“确定！”
沈悭离舔舔唇，提议：“要不你还是上去换身衣服换双鞋吧，正好把快递拿上去，我又不急。”
“不要，我现在挺暖和的，换衣服很冷的好啵。”
“……”
“走啦走啦。”
操场上不分四季，一入夜定是校园里最热闹的地方。
旁边篮球场灯火通明，每晚念忍都上床了还能听见远处篮球场上传来“哐哐”的拍球声。
操场上风大，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冷，走着走着就出汗了，身体热起来。
不断有跑步的学生从两人身边超过，腰间系着外套，上身只着短袖，喘气声粗重。
操场上的夜间广播循环播放着《因为遇见你》，念忍穿着拖鞋，脚步跟不上那节奏，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沈悭离回头看她。
黑暗中，她面部轮廓模糊，眼睛却亮如星辰。
念忍趁机歇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转专业？”
沈悭离知道她迟早要问这个问题，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有种感觉，如果不转专业，可能从此以后就会失去她了。
这种感觉从她和厉奎在一起之后就越来越强烈，即便现在厉奎远在几千公里外，而他和她在同一所学校，也难消除那股焦虑。
他是因为她而选择生物学，独留在那里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目的，是要和她在一起。
当然，这些他自己知道就好，不可能告诉她。
因此，面向她，沈悭离只轻描淡写道：“没有为什么，生活挺无聊的，给自己找点乐子不好吗。”
念忍嗤一声，根本不信他的瞎扯淡。
她敛眸，靠近他，神色微肃，声音却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见。
“沈悭离，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沈悭离眉梢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好在黑夜掩饰了他下意识的反应，给了他调整的时间。
他清了清嗓，装不在意地笑，“我喜欢你？呵！那还会有厉奎什么事吗？”
念忍脸黑了，默默翻一个白眼。
脏话都被气出来，“你特么有病！”
沈悭离从善如流，“嗯，我就是为了跟你作对。”
念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了。
“我不走了，我要回宿舍。”
沈悭离：“才两圈。”
“我累了，我拖鞋走路很费劲的好不！”
“让你上去换鞋你不换。”
“你一开始就说走两圈的，已经完成了。”
“……”沈悭离说不过她，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行行行……那去主席台上坐一会儿？”
“哼。”
主席台石阶高，念忍爬得困难，沈悭离却异常轻松，一步能跨两阶。
他站在上面，手递给念忍，念忍攀住他的胳膊，被沈悭离提溜上去。
“你锻炼锻炼吧，运动能力太差了。”
“哼。”
沈悭离正准备掏纸巾擦一擦石阶上的灰再就坐，念忍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沈悭离：“……”
主席台在高处，俯瞰整个操场，虽然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楚。
夜空泛着深蓝色，星星被云层遮挡，空中只看得见一轮孤月。
教学楼窗户里漏出来的LED灯光点缀校园的夜晚。
两人坐了会儿，念忍总动来动去，左顾右盼。
沈悭离：“你干嘛？”
“嘶——我老觉得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你没听见吗？”
“没，你别疑神疑鬼的。”
“我没有，我真听见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像在吸舔什么东西，半晌，还逸出几丝呻。吟。
最后，连沈悭离都听见了。
他点亮手机屏幕，刚想照过去，被念忍按住手。
念忍果断拉起他，“走。”
沈悭离不明所以，“干嘛啊，为什么不让我照。”
念忍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走远了，无语道：“人家小情侣在约会呢，这你都听不出来。”
“……喔。”沈悭离摸摸鼻子，脸微红，慢吞吞将手机收回兜里。
念忍双手拢袖，跟东北老大爷似的，感叹：“哎，我这个有男朋友的怎么过得也跟单身狗似的呢，人家跟男朋友在操场偷偷打啵，我男朋友呢，连面都见不到。”最后一句带点委屈的哭腔，“呜……好想他啊。”
沈悭离跟在她身后，闻言，双腿灌铅似的，沉甸甸，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滞重。胸口也闷得发慌，双拳不自觉握起，下颚紧绷。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上前去安慰她一下。
“我们回去吧。”念忍扭头寻他。
沈悭离勉强勾唇，声音喑哑，“好。”
操场门口停着排共享单车。
念忍：“我累了，走不动，咱骑车回去吧。”
操场离宿舍并不算远。
沈悭离扶额，“十分钟就走到了。”
“十分钟！我一分钟也走不动了！”
她霸道地叉着腰，指挥，“你来骑，载我。”
江大校园内专供的共享单车，带后座。
沈悭离：“……”
他发现念忍现在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那种，不过倒是有点感觉像回到小时候的相处模式。
沈悭离轻晃着头，笑得无奈，认命掏出手机，给大小姐刷共享单车。
第36章
周三下午； 难得休息半天； 又要被迫参加讲座。
念忍歪在观众席上打盹。
某一瞬间惊醒； 旁边，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一张纸巾。
念忍顺势接过，擦擦嘴。
抬眸，对上沈悭离似笑非笑的眼神。
“无聊吗？”他问。
“嗯； 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啊？”
“一个多小时吧。”
“喔，天呐。”念忍的头重重靠回椅背上。
“走不走？”
“从哪走？”
“后门啊。”
念忍双手一拍大腿，“走！”
两人跟班长说去厕所，却是偷偷从后门溜出来。
沈悭离的电动车停在门口。
他推出来，骑上，“上来，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 念忍盯着眼前大楼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边的几个大字：江城游泳馆。
她压下嘴角，“我就不该跟你来。”
沈悭离耸耸肩； “来都来了，进来瞅瞅也行啊； 四月份就要去农场了，回来之后体测，没时间了，只能尽快带你过来。”
“呵呵； 倒是让你逮住了机会。”
“还不是为了你。”
***
念忍换上一身小学生式深色连体泳衣，裹着条大浴巾进到游泳馆的时候，沈悭离已经在泳池里自由自在地穿梭起来了。
他上身赤。裸； 只穿着条黑色泳裤。
年轻的躯体肌肉紧实，比例均匀不贲张，恰到好处。
高中时身边的男生都偏瘦，到了大学，纷纷开始健身。
沈悭离也不例外，上学期有好几次念忍在路上遇见他，他都是穿着一身运动服刚从健身房回来。
念忍坐在岸边，脚伸进水里。
池水清澈，一望见底，不算特别深，所以对她来说没那么难接受。
沈悭离游了一个来回，最后到念忍脚边，头伸出水面。
水珠沿着发梢往下滴落，他抹了把脸。
眉睫湿润，灩灩如出水芙蓉。
“看泳池的水会怕吗？”
“不要长时间盯着就不怕，盯久了还是会头晕。”
“下来，我教你。”
念忍裹紧浴巾，“不要。”
“那你体测怎么办？”
“我打听过了，学姐都说体测不过不影响毕业，拿不到奖学金而已，我又不追求那个。”念忍突然想到什么，眼一亮，“欸，我听说体测都是由体育学院的学生来测，王灿不是体育学院的吗，你问问他，让他通融通融。”
沈悭离屈指弹一下她的脑门，“你可真行，都学会走后门了”
念忍瘪着嘴轻揉额头，沈悭离趁她不备，握住她的小腿，将她拽下泳池。触手细腻，他还没来得及多感受，就被念忍死死勒住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鬼吼鬼叫。
“妈妈，救命啊，呜呜呜，沈悭离你太过分了，快让我上去啊啊啊啊啊，我跟你不共戴天，你是不是想我打死你……”
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他，前胸只隔一层泳衣贴在他炙热的胸膛上，沈悭离托住她的后背，喘了口气，觉得喉干舌燥。
他稍稍往前，就能贴上她的鼻尖。
沈悭离竭力克制，深呼吸平复着身体的躁动，尽量往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哭嚎引来游泳馆内其他人的注意，沈悭离觉得自己被审视的目光包围，甚至带着几分谴责。
他眼皮半搭，低眸觑她，“嘘，别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礼你。”
念忍抬起头，瞪他，眼眶微红。
沈悭离一怔，心口被小拳头捶了下似的。
“哭了？”他问，嗓音沙哑。
被吓哭太丢人，念忍不愿承认，“没，只是你突然把我拽下去，我又不会游泳，慌的。”
沈悭离抱她回到岸边。
“我在下面呢，你慌什么？”
“我不信你。”她脱口而出。
沈悭离扯扯唇，内心苦涩。
他帮她把浴巾裹上，柔声：“好了好了，我错了，等会儿给你买甜筒吃。”
念忍皱着眉，嘴唇撅得老高，“你气死我了，我要掉水里，还没被淹死，先会被吓死你知道吗！？”
“有这么怕？”
“你这种正常人是不会明白的，我每次看到关于大面积水域的图片都会觉得窒息，不，是提到这个话题都感觉心悸。”
“好好好，那不学了行吗，我们回去？别气了。”他双手撑在她膝盖两侧，认真凝视她，语气近乎哀求，睫毛垂覆在眼睑上方，像把小刷子。
“哼。”念忍一听说要走，立马恢复了元气，裹着浴巾站起来，飞快往外跑，“赶紧走赶紧走。”
沈悭离失笑，撑着胳膊从泳池里跳上岸，跟在她身后。
***
四月份，念忍他们坐上学校安排的大巴，去到了离校60公里之外的楚番区教学实习农场。
农院一共来了五个班级，所有人都要在这里住满六周，男女生分别都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