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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许久,专业人士在成立的基础上提问,“那前些阶段普惠在新京选址是做工业生产用途?我们知道贵公司收购了日本传统工业企业LOUX,那有没有和国内公司合作的意向?”
凌宗听清问题,稍会儿他说,“意向当然有,不日会有普惠的招标项目,希望资历雄厚的生产企业能主动投递标书,”他说,“这是一个时代的工程量,相信足够能吸引到大家。”
台下一时间掌声雷动不休。
以上,就是普科长期全景敞式的奋斗图景,也是对凌宗这些年辛苦的补偿。
会后,两个人绕着新大校园逛了一圈,当年的风景犹在,之前的空地改修成了篮球场,边上还种上了二月兰与晚樱,来的刚是时候,二月兰原本香味平淡,因为密集簇拥湛蓝风吹,反而涌来一股甜香味,樱花更是一片粉红,篮球场又调换了篮球框,好几拨人在打球,还有人在休息。
两个人在人造坪山上安逸的坐了会儿,这还是当年纳凉避暑的好地方,但是因为林木密布众多,所以穿行其中要极其小心,避免和别人的耳鬓厮磨狭路相逢。
时安和凌宗碰到过,时安红着脸拽着凌宗赶紧绕道小跑离开,凌宗却坏心四起,冲着野鸳鸯“嘿”的一声,吓得两人魂不守舍。
当时凌宗漫不经心说,“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不会随便选个破地方就能你侬我侬的起来,这是互相尊重的问题。”
可是到后来自己两人情难自禁了,规矩又都搁在一边。
往事凑在时安的嘴边,她勾唇笑了笑,眼角的弧度渐渐拉平,她突然试探的问他,“我最近读了几本企业危机公关的经典案例。”
凌宗貌似不怎么感兴趣,时安就推了下他手,“你听听嘛。”
凌宗无法,就低耳耐心的垂听。
时安说,“就拿国内的企业来讲,他们在发生问题的当下都不倾向于去承认错误,第一反应反而是删帖公关诽谤他人,尤其互联网企业来讲,他们的平台聚集了众多商家,当商家与消费者虚以委蛇,而消费者的控告往往得不到平台的支持,有时候我在想,简单的承认错误并且改正错误难道不是企业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吗?”
凌宗点头称是,但是他又说,“既然没承认,那就说明死不认账的成本小于痛改前非的成本,假设你是那个互联网企业,得罪某一个消费者,那么赔偿的就是那一个具体消费者的钱,就算假一赔十,只要达到内部调解说商家发错货了,也只是十倍于某个商品的价格。
但是要得罪了商家,承认平台自身错误,那么就说明平台本身存在问题,这是巨大的名誉亏损,一开头接下来就是更大的风波。一个有头有脸的公司只是耍个赖皮,相信以乌合之众的短线记忆,很快这件事也就过眼云烟了,这就是他们的规则。”
时安若有所思,道理她都懂,所以她问他,“要是普惠也存在相同的问题,或者是更严重,普惠会怎么做?”
凌宗顿了顿,冷风吹过来,他看见时安的脸都红了。
他笑笑,倾身将她的耳朵揉了揉,淡淡说,“这也不是都可以一概而论的。”
时安定定望着他,他又说,“弱者未必一定就无辜,如果是现在的普惠,我会具体问题具体对待。”
时安轻声问,“会赔偿吗?”
凌宗想了下,“得看具体数额,以及赔偿后对公司后续可能的影响,毕竟现在这样的是非时刻,谁都盼着普惠出个什么差错,好成为业界的笑话。”
“那如果赔偿数额是可期的呢,也是应该的呢?”
凌宗有点疑惑的皱眉,时安却强作若无其事,他叹了口气,轻轻摩擦她的唇角,漫不经心说,“普惠会有一系列措施避免刑事或民事的责任,以防事态恶化。”他淡淡,“这样的问题显而易见,毕竟我也不是慈善家。”
“你也不是。”他离开她几厘米,冲着时安淡漠一笑。
随着nitr□□el发布日期日益临近,时安有过一段时间的精神恍惚,做事上不了心,经手的数据还时常出错,为此,凌宗建议她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时安同意了,刘洋在电话一头却大发雷霆,大约说这是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问她到底还想不想合作了?
时安只一言不发,静静的挂断他的来电,导致对方在狭小的空间里一阵暴吼怒骂
素巧的碑前全是水泥铺地,没想在细小的夹缝中长出了一朵小花。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某时犹豫不决,素巧就让她随便选选,选到什么就是什么这叫做命运,小时安觉得这样太随便,不够虔诚,便圆嘟嘟的跑到路边摘下一朵小花。
此刻,她慢慢蹲下身来,她知道这是一颗雏菊,再假以不多时日,也能有个结果,那是素巧的决定,她无意篡改。
相由心生,时安明显感觉到这一段时间的疲惫是生理性的,头痛眩晕回环往复,看见食物也难有胃口,有时候只是因为凌宗刷牙没将牙刷摆放整齐,她就可能发一通牢骚。
凌宗当下完全疑惑,他愣了下望着时安,却发现她的眼睛红彤彤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她蹲下身子痛哭,凌宗就心疼的陪着她,说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时安的神经质敏感导致凌宗也有一段时间频繁出错,好在周繇多次提神,他才从正常会议的游思回归。
后来凌宗给时安请了个心理医生,治疗了一个月,时安从最开始的生讷到后来的坦诚再到最终的康复,都无波无澜。
镜头下的时安,双手抵着脑袋,微笑中有一丝无奈。
五月,时安摘下素巧碑前的那朵雏菊,共13瓣,单数。
她还是不死心,一片一片的数下来,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
去。
那就去吧。
☆、Chapter 77
自从无人驾驶的团队核心搬到普科总部; 凌宗每天基本上有一半的工作时间泡在无人驾驶的科研室,科研室巨大; 分为实能对撞安全防护区域和全封闭实验统链区,两核心区完成后的成品会直接运往开放山区进行组装和试跑; 速度从几十公里每秒到三百公里每秒,从家庭试用到考验车辆的反应与离心。
全封闭实验统链区又分为几大模块,包括控制中心、执行器、传感器以及动力电池等; 而这些资料的汇总只有一份,通通储存在凌宗统链区的办公室。
五月初,凌宗如果有什么事说得上愉悦的话; 那就是时安的身体状况渐渐恢复; 那是连心理医生都觉得诧异的康复速度,得益于时安慢慢减少的工作分量和生活陶冶。
她开始有了别的兴趣爱好; 比如烹饪,比如插花,比如油画,为此她还报了几个班。
男主外女主内; 凌宗乐得如此。
时安的作息淡淡调整,她在家中无事可做; 于是每天按部就班给凌宗料理早午晚餐; 家里的食材堆砌如山,凌宗成了必然的消化渠道。
只是时安送餐的时辰并不固定,像是在摸索凌宗的处事作息,她无间断的出现几乎揽阔了他所有的工作时辰; 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处理事情的任何章节,都必然能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五月中,时安照旧给凌宗打电话,碰巧凌宗正在统链区,好像在处理焦灼的控制环节,不方便出来。
时安在外等了半个小时,她闲适的给他说,要不自己进去吧。
说的很平定,却是这十多天唯一碰倒的一次机会。
凌宗貌似不以为意,顿了下,他说好你进来吧。
很寻常的一天,路过各个部门的时候那些人时安都不陌生,还很礼貌的彼此问好了。
大概是工程将近,几十号人男男女女脸上满布着殷实而诚恳的笑容,打打闹闹,还说凌总好福气,有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他们只用“女朋友”三个字,好像词汇轻佻浪漫,不若寻常人打趣时说的“你老婆”之类亲密无间的词汇。
好在凌宗佯怒的瞪了一眼,这些人便识相的噤了声。
凌宗指纹识别,时安便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和顶楼的布置大差不差,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和无人驾驶有关,拥有最严密最稳妥的存档保密装置,是防火墙上的铜墙铁壁。
但是时安就工作在这样的铜墙铁壁里,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这套网络安全防护流程,知道服务器书写的程序和运作,相比较thc的hydra开源暴力密码破解工具,时安更倾向于散列破解程序RainbowCrack,这样设计出来的破译工具能够在使用时间内存折衷来执行高级破解,并将结果存储在彩虹表中。虽然事前密码破解者需要很长时间来预先计算表格,但是一旦该工具已经预先计算好了,该工具比暴力程序快了一百倍。
时安毕竟心虚,她扫了眼凌宗办公桌上的电脑,有两台,其中一台联网,另一台则合上放在一边,如非必要鲜少打开。
凌宗探到她的目光,随手将门带上,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勾唇笑了下,“今天午餐做的有点早?”
时安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凌宗顺着她稍纵即逝的目光看向办公桌,闲淡问,“今天插花班不上课?”
时安说不上课,她躺在沙发上问,“你要不要吃一点,昨天你胃又疼了,我有点担心。”
凌宗笑了笑,“小毛病。”
说话的功夫凌宗坐到了原位上统筹技术摩擦,时不时有不同部门的人进来探讨,有控制中心的,他们认为动力电池如果不能改变形态升级的话会影响nitr□□el的美观,美观程度又会直接影响后期效益,凌宗原本顾忌时安在场,但是时安貌似并不上心,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睛,睡了小会儿。
时安的耳边断断续续,最近她精神的确有些不济困乏,喜欢说梦话,吃什么都觉得反胃,将吐未吐。
但又都是些无关大雅的小情况,她不想没放在心上。
耳边喋喋不休,后来来的人多了,几个部门的人围拢在办公桌前探讨甚至争吵,为了获得工程以及社会效益的最优解。
再渐渐,周遭安静下来,时安觉得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件衣服。
她睁开眼睛,窥见凌宗的一抹微笑。
他问她,“醒了?”
时安抹了抹眼睛,看了眼周遭,“他们都走了?”她又问,“几点了?”
时安自顾自看了下时间,凌宗蹙眉问她,“你最近好像有点嗜睡?”
时安抱着他的胳膊揽在自己身侧,“又没什么事儿当然睡得舒服一点,我想趁着病假把下半年的睡眠都补齐喽。”
凌宗抹过她的唇角,微漾着宠溺的笑,“你是间接的提醒我剥削民工噢?”
“哈哈。”时安笑出了两个酒窝,她催促着他,“你快点把饭菜都热热,都十二点了你不饿我还饿了。”
凌宗没动。
时安忙不迭的在他身后抻手推他,他便说知道了知道了。
还没拿起餐盒,他商量着问,“我半小时后还得开会,你下午我让周繇送你回家?”
时安没作声,她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会儿,说,“再说吧。”
他揪着她两侧的脸颊,“什么再说再说,你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他笑眯眯的将她腾进怀里,吃饭什么的暂时也忘记了,难得的中午时分的空闲,他问她,“要不要去看医生?”
时安疑惑,“心理医生?”
凌宗摇头,“做个全身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