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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且如此。
而从小与安宁相依为命的小安律，心情却只会比他更阴郁。
小奶包死死地抿住嘴唇，身躯紧绷，犹如一只失控的可怜小兽，情绪濒临爆发。
他面无表情的小脸，阴暗如泼墨，口吻阴郁沉冷，一字一顿地复述，饶是小孩特有的稚嫩童音，却透出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你们，说够了没有？”
喋喋不休的母女俩，一时狠狠愣住。
声音卡在喉咙里。
眼前的孩子，尽管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小小的身子清瘦，单薄的像是一折即断。
但，那份强大可怖的气场，一时几乎要盖过穆炎爵的锐气。
森寒，阴郁，沉冷。
宛若修罗。
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遮上黑沉的阴霾，浓重的戾气不断地在眼底翻涌。
毛骨悚然。
傅珍骇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心黑如冯娇，后背亦是阵阵发凉，感觉这孩子的眼神，死死地绞在她的身上，目光之冷，只令她如堕冰窖。
正文 第337章 一命偿一命
这眼神太吓人。
一瞬间，冯娇几乎要以为，这小贱种是想杀了她！
但这毕竟是一个孩子，短暂的惊惧后，恼怒浮上心头。
冯娇脸色发青，眼神怨毒：“什么够了，你妈妈做得出这种没良心的事，还不准别人说了？要脸不要？”
“我妈咪如何，轮不到你来评价，更何况，你有脸吗？”小安律声音透着阴冷，与嘲弄。
“你！”冯娇被噎了个半死。
傅珍羞恼道：“我说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我和娇娇可是你妈妈的救命恩人，她就这么教你和恩人说话的吗？”
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
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多大的恩惠啊，他们只不过想要一点钱，有什么错？
再多的钱，难道还能买到一条命吗？
傅珍觉得自己完全没错，不由望向穆炎爵，愤愤地指责道：“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原本好好一个孩子，落到安宁手里就变成这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这还是亲生母亲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的……”
“你闭嘴！”
小安律蓦地厉喝一声，清亮童音冷如锥刀。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妈咪？当年救她的人是你吗？你有善待过她吗？你和她有什么关系，什么救命之恩，你有脸说是你的吗？我妈咪欠你们冯家的恩，六年前就已经还得干干净净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她？！”
一连串冷戾的质问，傅珍一个都答不上来，燥得面红耳赤。
没错。
冯家是救了安宁一条命，给了她七个月的容身之所。
但这份恩情，却不是她傅珍的！
救安宁的人是冯老爷子，冯泰平，也就是傅珍的公公。
而傅珍，却是从头到尾都十分反对。
以她的性格，把钱看得比命重，哪有这份善心来救人？
然而这份恩，早在冯泰平挟恩图报，明蓝病逝后，他逼着安宁不能追究冯宽刑事责任的时候，就已经还得一干二净了！
冯家救安宁一命，却害死了她的女儿。
一命偿一命。
还有什么恩情可言？
若让安宁做选择，她只怕宁愿不要自己这条命，也绝不会赔上自己的亲女儿。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活在愧疚当中。
不愿提起，连给女儿报仇都不能。
这份心理折磨，要谁来还？
至于那七个月的容身之所，说来更是可笑。
那是安宁用自己的尊严和被冯家人糟践为代价换来的！
除了冯老爷子，冯家其他人哪有一日善待过她？无不把她当成奴隶一般，羞辱，打骂，作践。
饶是如此，安宁离开冯家之后，刚有一点积蓄，就把那七个月的生活费还给了冯家，一分钱没少过，为的，就是和这些人撇清关系。
双方已是两清。
而如今，冯老爷子早已经去世，安宁与冯家更是一刀两断，傅珍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把恩情挂在嘴边？张口闭口就说她欠了冯家？
这么理直气壮。
她究竟欠了什么啊？
到了这一步，还想让她偿还什么？
难道把命还给他们吗？
正文 第338章 仇恨，无法释怀
小安律一股戾气在胸中翻涌，眼神阴郁而晦涩。
真的好心疼啊……
自从知道妈咪和冯家的恩怨，他一直把情绪憋在心里，深深压着，对谁都没有提。
妈咪心里一直很愧疚，觉得对不起妹妹，甚至不敢提起当年的事。
可小奶包知道啊，他什么都知道。
他犹然还记得，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整整两年的时间，安宁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失眠，梦靥，一直纠缠着她。
她不舍得花钱看医生，每天必须要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但每一次，她都会流着眼泪从梦里惊醒，然后在床边呆呆地坐上一整夜。
长时间的失眠，导致安宁的精神状态极差，白天却还要工作，一个人打三份零工，才能勉强养活两个人。
如此恶性循环，铁打的身子也会被拖垮。
而那时，是小安律最害怕的时候。
妈咪睡不着，他也不敢睡，于是偷偷躲在门外看着她，仿佛怕一眨眼，他就失去妈咪了……
虽然过了那一段时间，安宁仿佛想通了，渐渐地振作起来。
失眠症也慢慢康复了。
可是，那份幼年时经历的恐惧，却从此深深地烙印在小奶包心里，他不怪妈咪吓坏了他，因为他知道，比起他，最苦的就是妈咪。
妈咪因为冯家受过的那些苦；
他童年经历的那黑暗沉重的记忆；
还有他妹妹无辜的性命；
这些账，冯家要怎么还？！
怎么还都还不了……
小奶包轻轻阖了阖眸，小小的身子散发着的哀凉与孤戾，刺得穆炎爵心头微疼。
然而他还没开口，安律微敛的眼睛蓦然睁开，眸底不见了半分哀色，深谙，冷酷，犹如海潮般冰冷的阴森，戾气入骨！
穆炎爵从未见小奶包露出如此阴狠的眼神，怔了怔，不由得眉心微蹙。
眼中，染着心痛与复杂，难以言喻。
“你……”
沉痛的声音却被另一道惊呼声打断。
“你怎么会……”
傅珍没想到一个本该不懂事的孩子，竟对当年的事了若指掌，下意识脱口惊呼，然而话到一半，却生生噎了住，憋得面红耳赤。
她原本以为，小安律不过六岁的年纪，对那些事应是不知情的，任由她们怎么说，他也反驳不了。
然而没想到，这小野种居然会知道，而且一清二楚！
他怎么会知道？
是他妈咪告诉他的吗？
果然，那个小贱人就是没良心，冯家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还记着仇，还把这些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忘恩负义，白眼狼……
冯娇心里也是震惊的，然而更多的却是心虚，余光偷偷打量了穆炎爵，见他脸色微变，眸光愈渐的寒意凛凛，心中不禁打了个哆嗦。
急忙开口挽救，试图混淆视听。
“你胡说什么呢！从哪听来的这些混话？当年的事情，你都还没有出生，能知道什么？肯定是你妈咪教的……”
“别把什么事都往我妈咪身上扯！”
不等冯娇把话说完，小安律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诡谲的表情，“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
正文 第339章 死亡倒计时
他知道的事，比妈咪多太多了。
“要我说出来么，你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小安律勾弄着唇角，神情似嘲非嘲，结合他眸中的阴冷深谙，竟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
冯娇惊了一跳，吓得竟不由退了半步。
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珍也被吓得屏住了呼吸，见小安律说得微妙，口吻却是笃定，不由得狐疑望了女儿一眼，心中起疑。
在她眼里，冯娇自然是乖巧又孝顺的，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肯定是这小贱种污蔑她！
傅珍一张脸拉得老长，忍不住嘀咕道：“一个小孩子，毛还没长全，倒是先学会撒谎骗人了！满嘴的胡说八道！”
她到底是有些吓住了，不敢再像从前一样高声谩骂，只是嘀咕了两句。
“我胡说八道？”
小安律却听见了，沉沉冷笑一声，伸手扶着眉眼，白嫩嫩的小手下，睫羽纤长，一双眼睛泛出魔鬼般幽冷的光。
“亏你摆出一副长辈的脸，却连自己的亲女儿是个什么货色都不知道，还有脸来指责我妈咪？冯娇在外面赌钱，你知道吗？她跟着男朋友吸/毒，你知道吗？她带着一群小太妹敲诈勒索盗窃，你知道吗？她在夜总会里卖/身，你又知道吗？”
慢悠悠的语调，沉淀的却是嘲弄与阴冷。
这些事，小安律在调查冯家与安宁之间恩怨的时候就查到了。
原本不是什么秘密。
冯娇那点小聪明，也只够糊弄一下傅珍了。
不得不说，这一对母女当真是极品。
亲妈不把女儿放在心上，女儿也把亲妈当成傻子，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小安律肆意地一笑，眼梢勾弄着阴冷，甚至带了一丝报复性的恶意，小恶魔一般。
然而，看到这样的小奶包，穆炎爵却眉心深锁，心里，生生地疼了。
小安律，本不是这样恶劣的性情。
他也有柔软与纯净的一面，然而，为了维护心爱的妈咪，他宁愿藏起所有柔情，用最尖锐的一面对人，哪怕为此染上黑暗与血腥。
一席话，说得傅珍如遭雷击地愣在当场，冯娇却是脸色惨白。
这些事，他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瞒得很好啊！
“你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被亲女儿耍得团团转，还有脸来说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奉劝你们一句，做人不要太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只会把自己活活撑死！”
说是奉劝，实则却是一个警告。
小安律太清楚这对母女的贪婪性情，吃软怕硬，不见棺材不掉泪。
连绑架勒索都想得出来，下一次，岂不是要杀人放火了？
事实上，小安律很不喜欢留下隐患，处理方式一向粗暴简单，傅珍母女敢打这些龌龊念头，在他心里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可是今天，他却不能动手。
一则是因为穆炎爵在场，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小奶包的某些底牌，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二来，宁亦璇还在外面，小安律把她带出来，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暂时，让这对母女多活几天吧！
绝不会太久！
正文 第340章 你根本不懂！
小安律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抹不甘的冷戾，淡淡道：“好自为之。”
不要逼他把事情做绝了，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我们走吧。”
方才通身的戾气，此刻却尽数收敛，小奶包面容清冷，眸光幽淡，对穆炎爵道。
冯娇有些讷讷地望着他，喉咙一阵发干，不知该说什么。
冷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