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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之媚-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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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陆嘉,你要是和伍媚结婚,我就登报和你脱离母子关系!”陆若薷恶狠狠地对着儿子的背影喊道。
    沈陆嘉只是沉默地坐进他的迈巴赫齐柏林里,又沉默地发动了汽车。他赶到发展银行的四十八层大楼时岑彦赶紧小跑着迎上来,“沈总,摩曼的夏行长他们都已经上去了,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沈陆嘉点点头,二人一齐进了电梯。
    四十二层的会议室里稀稀落落只留下了几个空位置。夏商周主动向沈陆嘉招呼道:“沈总,我这里还有个位置。”
    沈陆嘉也没有推辞,谢过之后便坐在了夏商周的旁边。岑彦则自动坐在了沈陆嘉背后的椅子上,坐在夏商周身后的展学谦偷瞄了一眼岑彦,拿出手机偷偷照了照自己的脸孔,暗中在心底评判自己和岑彦这两个金融界大佬的特别助理到底谁更帅一点。
    夏商周知道摩曼旗下的摩尔事务所和晟时旗下的永晟事务所定然是会入围的,今日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所以相比入围结果的通报他更关心的是伍媚的事情。看早间新闻的时候他正在喝咖啡,结果在屏幕上看见伍媚、晏修明还有晏经纬三人时,他险些把咖啡呛进气管里去。新闻只是浮光掠影地提了提市宣传部部长出席电影开机仪式,至于伍媚的身份并没有提。直到他急急忙忙上网搜信息,才晓得伍媚不知何时从晟时离了职,摇身一变成了鼎言的新掌门。当然,这些都不足以叫他惊讶。
    晏家人已经搬迁到蔺川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决计没有想到,伍媚已经和他们见面了。父女三人居然这样吊诡地站在一起,面对着镜头微笑。他忍不住想起伍媚那次在红磨坊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晏夷光的过去,伍媚已经全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每当想起这几句话,他都控制不住地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她选择背叛自己的历史,抛弃自己的过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六年未见的晏修明,她的脸上应该也微微动过一些刀子,但是如今只有在她的脸上,他还能看见一些属于晏夷光的曾经。
    “不好意思,要各位久等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是发展银行董事会的主席陈鉴生,后面跟着发展银行的行长和几个副行长。
    一干人客套了几句,陈鉴生念出了入围名单,一共五家事务所入围,晟时、摩曼都俱然在列,各家心底大致都有谱,无论中与不中,会议室里始终是一派波澜不惊。陈鉴生摸着啤酒肚笑起来:“这次年终换审的入围名单是由我们董事会审计委员会主持的,但是正式开标时拍板的可就轮不到我们了,是上面派下来的专家组主导的,我们董事会对这次选聘是真真正正没有任何话语权。”他这番话的不过是为着提前撇清责任,免得有事务所跟绿头苍蝇似的直在他们身上动脑筋和做功夫,到时候落选了肉没吃到什么,反而惹出一身腥臊来。
    领了正式标书文件之后,沈陆嘉朝夏商周微一颔首便欲离去。不想夏商周直接喊住他,希望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的助理乖觉地拿着文件替自家BOSS望风去了。沈陆嘉和夏商周两个人则站在走廊的虎尾兰和绿萝之后,他们二人今日穿的都是藏青色带竖纹的青果领西装,白衬衣,铂金袖扣。身材相仿,背后看上去活像兄弟两个。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领带了。沈陆嘉习惯用复古的纯色宽领带,系成温莎结;夏商周则是印花窄版领带,系亚伯特王子结。
    “沈总,我想向你了解一下伍媚的情况。”夏商周直奔主题。
    沈陆嘉心中立时不悦起来,面上还是淡淡的,语气却不觉硬了一分:“她已经离职,如今在鼎言工作。”
    “沈总可否告知我她离职的具体时日。”夏商周想弄清楚请晏修明加盟《舞!舞!舞!》是否来自于伍媚的授意。他只是不希望最后的结局是鱼死网破。
    “夏行长对她倒是相当关心。”沈陆嘉勾了勾唇角。
    他一直都称呼夷光为“她”,夏商周心中这才警铃大作。他迷了眯眼看住沈陆嘉:“沈总对她似乎也护犊子的紧。”
    沈陆嘉淡然一笑:“关心自己的女朋友,想必夏行长可以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的战争拉开序幕,女人的战争已经打响。。。
    这本其实改叫《战争与战争》。。。

☆、56包法利夫人

晏修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灯;摄影棚里一溜儿的都是长相古怪的灯具,见她似乎看得饶有兴致;正在准备器材的摄影助理笑着将强光灯、卤钨灯、汞灯、荧光灯、钠灯、弧光灯、氙灯逐一指给她看。
    摄影助理是一个口水充沛的艺术青年,说到自己的专业范畴,唾沫点子直溅,偏还没有什么眼力价儿,嘴皮子就是不肯停。直到晏修明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赶紧如蒙大赦一般朝助理微微颔首,出去接电话了。
    来电显示是沈家的座机,吸了口气,晏修明接通了电话。
    “陆阿姨;您好。”
    “修明,最近是不是挺忙的;上次来过之后我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你了。说老实话,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挺闷的。”
    “陆阿姨,等我一有空就去看您。这几天刚接了一部电影的客串,不然肯定去叨扰您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上次尝过之后我一直都念着张妈的醪糟蛋花汤和南瓜盅。”
    “等你哪天过来,我让张妈给你做。对了,你参演的那部电影是不是叫《舞!舞!舞!》,我在报纸上瞧见了。”陆若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那天开机仪式上你那一身真是漂亮,把台上的其余几个姑娘全都比下去了。”
    晏修明也是踩着尾巴头会动的人物,立刻顺着陆若薷的话尾巴接下去,“陆阿姨您那是和我熟悉,才觉着我好看,我旁边穿黑衣服的伍小姐,那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那个黑衣服的,我模模糊糊有些印象。”陆若薷竭力装出回忆的口吻,“她好像不是演员来着吧?”
    “那位伍小姐现在是鼎言的总经理,非常能干的一位女性,很了不起。”
    “我想起来了,陆嘉他爷爷过世时她也来吊唁过,那个时候我记得她是以晟时的高管的身份来的吧?”
    陆若薷的声音听上去很有几分疑惑,晏修明忍不住微微勾唇一笑,难怪说这年头谁不是带着一箱子面具走天涯。
    “是啊,伍小姐原来是晟时的公关总监,最近才跳槽到鼎言的。陆阿姨,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体己话跟陆阿姨直说,不妨事的。”陆若薷捏着听筒的手不由紧了紧,她感到兜了这么久的圈子终于要迫近正题了。
    “因为这部电影是鼎言独资的。我现在在剧组听到了一些传闻,是关于沈大哥的。”晏修明放轻了声音,“鼎言前一阵子不是被收购了吗,听说真正的收购方其实是…晟时…”
    陆若薷苍白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着电话线,电光火石里她立即想通了一切,原来她的好儿子竟然真的瞒着她,将那头小骚狐狸安排进了他的地下王国,还扶着她坐上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他竟然把自己另外一半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顾倾城的女儿!也怨她自己糊涂,竟然没能想到这些关头过节,如果鼎言不是和陆嘉有关系,像伍媚那种女人如何肯眼睁睁地离开一座活生生的大金山。
    “这些话只能听听,做不得准的。”陆若薷自然不愿让晏修明听出来自己的恼怒,脸上肌肉几乎都僵住了,她使劲抖了抖颊骨肌,才挤出一个笑来,“阿姨就不打扰你拍戏了,有空了一定来家里坐坐。”
    “那陆阿姨您也保重,天气冷了,您要注意保暖。我一旦得闲就去看您。”
    挂了电话的陆若薷怔怔地坐在轮椅上,盯着她卧室南面的佛龛里那尊白玉观音,观音赤足踏莲,双手合掌,微低下颌,脸上是妙意不可言传的微笑。陆若薷发了一会儿呆,才从床头柜最深处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照着上面的数字拨了下去。
    “喂——”接电话时伍媚刚小憩了片刻,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粘稠的睡意,一个“喂”字涩中带腻,仿佛美人洗脸过后留下来的胭脂水。
    陆若薷强压下心底的嫌恶之情,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道:“伍媚是吧?我是沈陆嘉的母亲,你们的事陆嘉和我说过了,我想和你见个面。”
    “好的,地点您定吧。”
    “我腿脚不好,就在沈宅。”
    “那陆女士,待会儿见。”收线之后,伍媚将手机在掌心里转了转,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又该是一出老戏码上演,这世上养儿子的老母亲真是不幸,如果没有女人爱他,是天底下的女人都瞎了眼;如果有女人爱他,又是为了来和她夺儿子的。
    掠了掠头发,伍媚抓起手包和车钥匙,和助理交代一声便去停车场拿车了。
    上了阳明山的盘上公路时竟然下起了雨,不大,但在车窗上竟也汇成了一道道涓涓细流。幸好后备箱里有伞,泊了车,伍媚撑着伞不疾不徐地步入沈宅。
    这是伍媚第二次踏进沈家大门。她清晰地记得来吊唁时庭院里有平整开阔的草坪,修剪得当的月季和冬青,然而现在触目所及却是残枝、落英、败叶、断梗,萧条的很。只有屋后的桂花树还在努力送上一些薄而冷的清香。
    抬脚踏上檐廊的台阶,伍媚收了伞。檐廊下雨水如同断续的丝线,自然形成一面晶莹的珠帘。又像细小的莲瓣,一片片落地。
    “伍小姐,赶紧进来,仔细溅到雨。”张妈迎上来,递上了干毛巾。
    坐在厅堂里的陆若薷看见了她手里正在滴水的雨伞,脸色不由沉了几分。她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花神咖啡馆里提着白色阳伞走向她的顾倾城。
    将伞递给张妈之后,伍媚才笑吟吟地走向陆若薷:“您好。陆女士。”
    陆若薷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对面站着的女人穿着蓝紫色天鹅绒长裙,裙摆有银色丝线绣成的花纹,紫罗兰色的绒面高跟鞋。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大小各异的珍珠穿成的缎带项链。身上还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乌发红唇,眉眼含春。陆若薷的一双眼睛恨不得像解剖刀,将伍媚剖开了看个清楚。
    看来陆女士一时不打算请她坐下,于是伍媚很自然地在沙发上落了座。
    陆若薷蹙了蹙眉,不请自坐,这叫什么家教?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见面是为了什么吧。”陆若薷握住茶杯把手,掩饰一般地抿了一口。
    “不会是商量婚期吧?”伍媚笑得无辜。
    陆若薷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她啪地一下放下茶杯,“我不是陆嘉,收起你的那一套烂佻皮劲儿,装乖卖傻在我这里不管用。”
    伍媚耸耸肩,这个洋派的动作又一次使得陆若薷皱起了眉头。
    “那看来您是打算开支票给我了。”伍媚笑着抚了抚自己修剪得当的指甲。她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咬指甲,一旦有新指甲长出来,就会控制不住地用牙齿一点一点咬掉,甚至会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那个时候冯青萍最爱在她咬指甲是突如其来地甩她一个耳光。后来念了心理学,知道喜欢咬指甲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攻击性。再后来她不需要再掩藏什么,反而蓄起了指甲。
    陆若薷盯着她猩红的指甲,决定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你想要多少才肯离开陆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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