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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生和夫人亲手种的玫瑰花盛开了。夫人在玫瑰园画了两个小时的画。期间先生一直在旁边静静看书陪着她。经过允许我拍了照片做下小纪念。愿上帝保佑先生和夫人!【夫人画作的照片】
今天先生陪夫人看一部老电影,英格丽。褒曼主演的《卡萨布兰卡》。影片最后夫人竟然流泪了!!!先生无比兴奋马上给阿历克塞教授打电话。阿历克塞教授让他们明天去莫斯科做检查。愿上帝保佑先生和夫人!【未经允许拍的夫人拭泪的纸巾小照片】
今天先生和夫人从莫斯科回来了。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我没有多嘴询问检查结果怎么样。但看先生明显开怀的样子我猜夫人的病情一定有所好转了!夫人最近也的确比之前更多情绪化地流露了。愿上帝保佑先生和夫人!【夫人在莫斯科给我带的小手信照片】
今天夫人手抄了一首帕斯捷尔纳克的诗,还很顺畅地读了整版真理报。不得不说尽管夫人现在语速仍极慢,但夫人的俄语发音真动听,难怪先生每次听夫人说话都满脸欣悦的笑。夫人的俄文写得也越来越好了。经过允许我拍了照片做下小纪念。愿上帝保佑先生和夫人!【帕斯捷尔纳克手抄诗照片】
今天是无比美好的一天,尽管阴霾的天空又飘起细碎的雪,伊萨耶维奇行宫却喜意融融。因为早在三天前,先生即给行宫里的每个人都郑重其事发了邀请函,邀请我们参加他和夫人联手举办的室内小型音乐会。傍晚,行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盛装来到东殿二楼的音乐厅。夫人的音乐老师们、安德烈。江和张秘书也都赶来了。安德烈的肥猫脖子上,还戴着海蓝宝石蝴蝶结。而我注意到,安德烈的袖扣也是海蓝宝石的。唉,让我说什么好?这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伙子。【戴蝴蝶结的肥猫大头照】
(接上条)然后我们就有幸听到了夫人与先生的合奏。夫人交替着弹扬琴和羽管键琴,先生弹手风琴。他们另类演绎了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与柴科夫斯基《天鹅湖》的序曲部分。为他们改编的是先生的老朋友解先生。他们配合得可真好!音乐会结束我们喝了酒跳了舞。我从没见先生如此爽朗的笑过。当他拥着夫人翩翩起舞时,耶列娜哭了,瓦列里哭了,我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上帝保佑,虽然仍是走不快,但夫人的腿总算不跛了!!【先生与夫人共舞的侧影照片】
……
一条一条推文,再平淡不过的叙述,老管家的初衷无非是悄悄做个小见证,不曾想慢慢竟也圈了不少粉。起初是偶然间发现老管家小秘密的纪小鄢的助理辛德勒,后来是与辛德勒互fo的江湛与纪小鄢司机瓦列里,再后是江湛的助理及Accipiter的几名高管们,再再后是纪小鄢母家的俩表哥,及他父族的七大姑八大姨,再再再后是分别关注这些人、或与Accipiter有联系、或与纪氏有牵扯的吃瓜群众们。最后鲍里斯的小秘密成了大家共守的秘密。大家还都很默契,看罢全体不吱声,惟恐吓着鲍里斯。
燃鹅既是“默契”就总有被打破的一天。那么又是什么打破了这默契?是鲍里斯最近的两条不配图更新——
今天夫人又在玫瑰园里画玫瑰。先生看着看着突然脱了上衣要求夫人画在他的腹肌上。我觉得先生此举真是太居心不良了!不过夫人还是听话地画了。并且画的过程周遭空气都变成了粉红色。我又觉得先生有点自讨苦吃了——唉,夫人还不理解先生,边画边埋怨先生流得汗太多。又问我要了毛巾小心拭抹去先生的汗。已经画上的地方没法儿擦,夫人就用嘴凑近轻轻吹着气,试图吹干那些汗。可是夫人,那哪儿是擦得完吹得尽的啊?又其实,您大可不必那么小心翼翼的……
(接上条)画好后先生又让夫人在他左侧胸膛写下威廉。布莱克的诗:我跑向我的玫瑰树,日夜不休要讨得她快活。我的玫瑰转身不理。她的尖刺是我唯一的喜乐……啊上帝,先生好文艺!先生的身材真完美!夫人都忍不住摩挲了先生的人鱼线!我也忍不住大着胆子提出拍照留作小纪念——感谢上帝,汗出如浆的先生同意了。(他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愿上帝保佑先生和夫人!但是照片不上传!【所以今天没照片】
这下吃瓜群众全炸了!江湛首当其冲抢沙发:“求皂片!”
紧随其后辛德勒、瓦列里、张秘书等等等等纷纷蹦出来,或用俄语或用英文清一色站好队形求照片。求到后来连无意路过的不相干账号们也驻足留言要看照片,又有八卦党往前翻看后表示被森森感动了——这世界每天有那么多的背叛与离散。自打成年我们在不断妥协的路上更是愈磨愈冷硬。人们一边憧憬着爱情一边物化或否定它。一边渴望着童话般美好一边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可问问你问问我问问Ta,我们内心可在期待一场纯粹的爱?哪怕春天在连串的失望中度过,也至少可以说莴笋爱着雨水。哪怕仅仅就只是围观,也会觉得很温暖……
当然可怜的鲍里斯才不会传照片。可怜的鲍里斯已是大写加粗的懵。因为在留言的吃瓜群众里,有好几张熟悉的头像是个什么鬼?另有几个账号座标显示圣彼得堡、又是什么鬼?噢上帝,推特好危险,他要回火星!而就在老管家纠结要不要关掉推特并向老板坦白从宽时,纪先生却带着纪夫人,回到了滨城。
又是一年清明时。纪小鄢依着中国人老令儿带沈一一来扫墓。与上一年清明一样沈一一依旧表现得无动于衷的,失去了记忆的亲情,血缘亦不再强悍。长久注视着墓碑,上头“沈沁柔”三个隶书大字何其的陌生,左下方小字一为生卒年,一为立碑人,分别是沈一一、陶陶、陆沛涵。但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呢?她又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恰切?曾经那被她统统遗忘的岁月,她固然从纪小鄢嘴里听过了,仍然觉得遥远,且get不到动容的点。
从墓地出来,纪小鄢带她去见故旧知交们,这是他们尚未在俄罗斯启程时,纪小鄢就与之定好的。这方面他素来考虑得很周详,非但聚会地点贴心地设在了天籁谷,还代她给所有有可能见到的人,备了不同的小礼物。那么受邀的都有哪些故人呢?毋庸说陶陶小涵是首位,陆沛涵老公傅贺捷及其娃儿也在列。吴有时教授,筱歆郑锋两口子,亦都请了假从泽州飞过来。红叶的老员工阿雕和蔡工也来了,他们还带了其他员工集体问候沈一一的VCR。看得出,包括纪大叔在内,大家都很重视这次的聚首,陆沛涵筱歆尤其着意捯饬了下,务求以最好的状态会见老朋友。然而沈一一,还是无所适从的疏漠。聚会中她也仍须纪小鄢为她作翻译。
说起来人的大脑真的好神秘。就像阿历克塞教授曾经解释的:“关于人脑的组成还有很多很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从物质基础讲,神经元的特性尚需进一步研究。比如一个脑区有多少神经元?思考问题、记忆知识的时候该神经元参与度有多高?神经元内部的生物大分子都发挥着哪些作用?有哪些神经元损毁后不可再生?有哪些神经元损毁后可再生?不可再生的理由是什么?可再生的条件又是什么?……这些在现有的研究成果里,都是未知数。”所以连阿历克塞教授也给不出一个肯定答案,沈一一有生之年是否能康复。
而经由人翻译的沟通往往欠缺点意趣,何况沈一一根本不晓得要跟在座诸位聊点啥,只能他们问什么她答什么,比如,这一年俄语学得怎么样,俄罗斯的专家们说她恢复得怎么样,平时跟纪小鄢做点啥又跟纪小鄢去了哪些地方玩儿,她的腿不跛了还要不要坚持做复健……他们的问题那么多,他们见到她那么热络和欢愉,她也知道他们是她重要且硕果仅存的亲人和朋友,但昔年的联接既已被腰斩,任她多想也难以接续曾有的亲密感。
配合,聚会中她只是在配合,漆黑的瞳仁由初始的竭力参与,渐渐漾了些微的情绪。这情绪在去莫斯科前忽然就有了,所以看到《卡萨布兰卡》里的里克与伊尔莎要分开,她会不由自主流下泪。但她晓得那不是因为她感同身受到他们之间的爱,她也丝毫没有阿历克塞教授后来启发她的‘难过’或‘悲哀’。她就仅是怕,单纯地害怕,怕他们此生都难见一面了。阿历克塞教授因此说:她流泪是生理组织剧烈收缩引起的能量急剧释放,换言之,她是被吓哭的。
很讽刺是不是?很奇葩是不是?她看得可是一部爱情电影诶!阿历克塞教授却说这是好现象……呵,是,有所畏惧总比麻木不仁强。只是,这一刻她怕得又是什么呢?
与以前一样,她的身体状况不容许她晚睡,堪堪九点,聚会就结束了。山庄主管给客人们都安排了各自独立的住所,纪小鄢则带沈一一回了当年他住的那幢临水小别墅。小别墅的格局于滨城这个季节简直不要太舒服,微风间或吹来鹅卵石小径两侧烂漫花树的清香,半敞开的客厅尤被那泓露天温泉池熏得暖意融融。“怎么了小丫头?”先给沈一一褪去小外套,纪小鄢随后也脱了西装信手甩搭在一旁。从聚会的后半段她就明显不对劲,被他养得气色极佳的小脸蛋儿,也染了浓重的倦怠。
沈一一摇摇头,“我需要想一想……”不想一想她都不晓得怎么回答他。但,想一想她就能晓得怎么回答他了吗?这种内里空荡荡的感觉真的好无力!以致不止一次她都萌生出欲让阿历克塞教授打开她脑壳看看的冲动。
诚然前苏联伟大的作家爱伦堡曾有言“谁记得一切,谁就感到沉重”,话虽如此他却又有言,“经历过的往事不能一笔勾销。踩在你的身上走过去,方能忠实于心灵并忠实于命运。”持类似观点的还有米兰。昆德拉。还有谁?索尔仁尼琴吗?托尔斯泰吗?普鲁斯特吗?……看,记忆多么的宝贵!拥有记忆才算一个完整的人。可她业已失去了,她不作无谓地怨怼,她无奈得只是为什么她连捕捉微小情绪的能力,都弱到爆。
倏尔她又想起年初在去乌斯怀亚的旅途中,她和纪小鄢共读的一本俄译祁克果著作,里头讲“不管一个人沉得有多深,他都有可能沉得更深些,而这个‘可能’就是恐惧的对象;存在本身就蕴涵着恐惧。”又讲人的绝望分三种:无自我意识的绝望,不想要成为自己的绝望,及想要成为自己的绝望。——这特么简直就是她近十年人生的总结与概括!兜兜转转起起伏伏难道她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错乱颠倒遗忘后,她想要成为沈一一,想要成为她自己……
温柔地给她一个后背杀,纪小鄢提议,“跟我泡会儿温泉吧?”沈一一点点头,就那么靠在他怀里,任他细心摘下她绾发的簪、搅散她顺直的发,又揉小宠似的揉了揉她发酸发胀的太阳穴,这才去更衣间换了游泳衣。
游泳衣是山庄主管准备的,各个款式颜色共有十来套,沈一一挑了件很保守的连体款,却愈衬出不带诱惑意味的诱惑。纪小鄢也已换好游泳裤,健硕挺拔的身躯,仿佛米开朗基罗完美的雕塑,朦胧光线下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力与美,靠近后又有丝缕淡淡澈冷香气,好闻又熟悉。“瓦洛佳,你一直都用这款香水么?”被他抱着慢慢浸入池水中,沈一一翕动着小鼻子问他道。纪小鄢点点头。“这味道真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