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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干嘛?”盛宛文问。
“不干嘛,就是想跟你聊聊天。“盛思夏从沙发上取下一只靠枕,垫在地毯上,一屁股坐下来,打开箱子,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一叠纸张,递给母亲。
盛宛文皱着眉接过来。
两本字帖,楷书和行书,其他的都是练字纸,一张张看下去,从稚嫩潦草到日臻整齐流畅,演变成赏心悦目的字体。
盛思夏低头继续翻找东西,嘴里说着,“是傅亦琛教我练字的。”
她忽然停下来,笑了笑说,“不对,应该是逼。”
盛宛文眼神动了动。
这时候,盛思夏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只袋子,里面都是细小的零件,叮叮哐哐的。
盛思夏把袋子搁在沙发上,“这是傅亦琛送我的泰姬陵乐高积木。”
“没拼?”
“拼好了,然后被我给摔了。”盛思夏垂下眼,告诉母亲发生在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是如何进入他家,如何偷偷吻他,如何被他拒绝……
其中很多细节,她连姚佳婷都没有告诉,这时候说出来,感到意外的轻松。
“我那时候很难过,又很丢脸,五年都不肯见他,”盛思夏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望着母亲,“现在他说他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
盛宛文表情缓和,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开心就好。”
接着,盛思夏不停地从箱子里拿出东西,嘴里念叨着,“这个是高一那年,傅亦琛送我的项链……这个,这是我送他的袖扣,又被我拿回来了,他还没发现……还有这个……”
不用再说了。
盛宛文心想。
她已经明白,对女儿来说,傅亦琛并不只是一个追求者,他亦师亦长,是引路人,也是归宿。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能用世俗的价值观来衡量。
傅亦琛并不是拿钱在讨好女人,他只是用自己所有的资源,在对她好。
女儿侧脸柔软干净,眼神里满是欢喜,这个沉甸甸的小箱子,是她所钟情的世界。
盛宛文叫了女儿一声。
盛思夏抬眸看她。
“你父亲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吧,”盛宛文迟疑着说,“……还有其他事情也是。”
盛思夏微微一愣,露出笑意。
母亲帮她把东西放回箱子里。
在拿起那袋乐高零件时,母亲说:“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就拿出来拼好,不要浪费。”
盛思夏答应着,从几本书的夹缝处取出一张照片。
是那天在酒吧,秦锐还给她的。
带着夹鼻眼镜的傅亦琛,英俊非常,已经好久不见。
盛思夏皱着眉,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摄影……
纠结一路的问题,终于让她摸到线索。
她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大四那年,盛思夏参加过一次摄影展,展出了一张照片。
学校里的摄影展只是玩乐之作,她没想到那张照片会在展出第一天被人买走。
盛思夏印象很深刻,故意将照片价格定位88888,图个喜庆,而且她还跟室友开玩笑说,谁买这张照片,不是疯就是傻。
没想到,还真有人买。
负责摄影展的学长告诉她,她的那张照片被人买了,一分钱没还。
那人只留下他的姓氏,没有全名,像是不想让人知道。
做好事不留名,雷锋啊。
盛思夏当时怎么也不相信,想要看看是哪个人傻钱多的有钱没处花。
学长为她抓拍到一张侧面。
那人一身西装,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正在低头点火。
那张侧脸辨识度不高,盛思夏只对那只猫头鹰造型的打火机印象深刻。
是他吗?
盛思夏从微信里找出许久不曾联系的学长,发去一条消息:学长,有件事想问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傅总:我是资本家,不是冤大头,也不是人傻钱多的公子哥……那什么,姚秘书,去帮我把夏夏的照片买下来!
88888,PAPAPAPAPA!
打脸的滋味,好受吗?
第45章
母亲要提前两小时去机场; 盛思夏用叫车软件叫了辆车,虽然母亲说不用送,她还是坚持跟着一起去。
雨已经停了; 天空缓缓放晴,像是一种不期然的幸运。
机场或者车站; 每天都在上演着离别和重逢,在几天前; 盛思夏曾在这里接到母亲; 现在,也要在这里和她告别。
她情绪有些低落,帮盛宛文拖着行李箱; 一路送到安检口。
“好了; 回去吧; 该吃晚饭了。”盛宛文从女儿手里接过行李箱; 又推了推眼镜。
想把女儿看得更清楚些。
每次再见; 盛思夏总是大变样,从娇憨稚气的奶娃娃,变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下次再见到; 也许她手边就要挽着另一个人了。
这些年,不是没有遗憾过,但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没有退路。
只希望女儿选的是对的。
盛思夏点一点头,小声说着; “嗯,这就走。”
她伸手,为母亲整了整衣领,解开丝巾,重新帮她系好。
盛宛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条,交给盛思夏。
“这是什么?”
她打开来,是一张酒店客房里的便签纸,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写着一串号码,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她匆匆掠了一眼,没细看,将纸捏在手心。
盛宛文说,“是他的姓名和电话。”
“给我这个干嘛?”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
“给你一个选择,”盛宛文暗暗叹口气,“想要去见他,或者想要扔掉,都随你。”
说完,母亲没有停留,拖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
那张纸条,被盛思夏捏成一个团,她走出机场的过程中,途径好几个垃圾桶,却不知为何,下不了决心就这么扔掉。
回到家,盛思夏把纸团扔进书桌上的笔筒里,既然扔不了,那么就眼不见为净吧。
直到吃完晚饭后,学长才回消息过来。
他说:抱歉抱歉,刚从实验室出来,你找我什么事?
盛思夏坐到沙发上,双腿盘着回消息:我大四那次参加的新视觉摄影展,你还记得买走我照片的那个人姓什么吗?
过了五分钟,学长才回:???问这干什么,我哪记得?
盛思夏:最近缺钱花,打算拍几张卖给那个人傻钱多的,看他要不要。
明显是在开玩笑,学长并不当真。
他配合盛思夏打打着哈哈:行啊,我帮你问,你卖出去了记得分我两成,苟富贵,勿相忘。
盛思夏:我现在没时间听什么浪漫爱情故事我现在只想搞钱。JPG
学长还是那个学长,不到十分钟,就给她交来答卷。
姓姚。
果然啊。
盛思夏一点也不意外。
她马上联想到,那天和蒋乐桐在Hola lounge酒吧见面,蒋乐桐跟她提到的,傅亦琛当年曾经花重金拍下一个女人的照片,挂在他曼哈顿一间公寓的墙上。
谣言果然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88888,也能算是重金吗?必须不算。
盛思夏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她是不是该多写个8上去,或者两个8,相信傅亦琛也会卖她这个面子。
云城接下来几天都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满城都汹涌着潮气,几天都不见太阳,流感横行,路人都戴着口罩出门,一眼望去,面色同天气一样阴沉。
这几天,除了上班,盛思夏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写论文,还有一周就是deadline,她必须在这之前,将初稿交给导师。
很有默契地,在这几天,傅亦琛也没有过多的联系她。
盛思夏把他的行为理解成,冲动过后,需要点时间缓缓。
也有可能,是到教堂忏悔去了。
这天盛思夏跟着刘思明出去采访,下午结束得早,刘思明大发慈悲,让她提前下班。
谢天谢地,回到家,才三点钟。
打开电脑,继续论文大业,盛思夏这几天都学乖,做事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枕头下面,或者客厅沙发上,总之,要是她不能伸手就拿到的地方。
这样她才能保持专注,效率极高,她一直写到天黑下来,肚子开始饿了,才停下来。
左右扭动脖子,揉了揉久坐之后酸痛的肩颈和腰,她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然后从枕头下把手机抽出来。
有一通未接来电。
她平躺在沙发上,回拨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音,耳边的等待音缓慢地一声声响起,她数着,在第五声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
“这么久才接,是在忏悔吗?”盛思夏不禁露出笑容。
傅亦琛:“已经忏悔过了。”
“下次还敢犯吗?”她问。
他笑了笑,说:“要到下一次才知道。”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耳边只有他的声音,好像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过来找我。”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有些强势。
果然是近墨者黑,和傅亦琛一起待久了,也不知不觉学会了他的语气。
傅亦琛:“现在?”
“现在不行?”她看一眼手机,才七点左右,只是因为冬天天黑得早,气氛又阴沉,才显得好像很晚。
“也不是不行……”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盛思夏反应过来,问:“有饭局?”
“在一个客户家里,”傅亦琛说,“你先吃饭,我尽快过来。”
盛思夏笑了笑,她说:“不用急,你慢慢吃。”
他也笑了,声音低低的,“真要我慢慢吃?”
“嗯,越慢越好。”
傅亦琛顿了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会儿才说,“好,我会很慢的。”
他应该是喝了酒,尾音比平时拖长,语气有些说不出的暧昧,每个字都是意味深长。
盛思夏不知想到什么,脸颊突然有些热。
挂上电话,盛思夏翻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半只脚在床边晃着,就这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电话震动,惊醒后,才发现电话就捏在手里。
是傅亦琛。
“喂?”她语气含糊。
“睡着了?”
她“嗯”了一声,闭着眼睛,浑身都没力气,一点都不想起来。
“我在门口,帮我开下门。”
盛思夏勉强睁开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都九点多了。
叫他不着急,居然真的不着急,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她轻哼一声,“不想开门,你走吧。”
傅亦琛吸了口气,语气重了几分,“盛思夏——”
她有些好笑,故意不轻不重地惹他,“这么凶干嘛,你不是知道密码吗,自己进来啊。”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她的房门开着,清楚地听见大门打开时发出的电子提示音。
傅亦琛将手里提着的打包盒放进厨房里,在客厅里扫一圈,没看见人,于是往她的卧室里走。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影影绰绰,两只搁在床沿的小脚白皙到刺目。
他走到床边,看着将自己裹成球的盛思夏,脑袋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栗色的卷曲长发。
“起来吧,给你带了吃的。”
盛思夏声音闷闷的,从被子下面传出来,“不想吃。”
“晚上没吃饭,一点都不饿?”他坐在床边,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刚才不就是因为没吃饭,才给我打电话?”傅亦琛嘴边噙着笑,“我看过了,家里没有外卖盒,也没有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