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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长,都会变。
从量变到质变,模样变,心也变,没准哪一天就变得你认不得了。
一根烟抽完,姜瑜又拿出一根点上,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出来,她瞳孔里映出两星火苗。
火苗被姜瑜的清浅的呼吸扑打,扭曲了形状,像是在跳动、在挣扎、在求饶。
姜瑜轻吹一口气,火苗瞬间扑灭。
“呵——”
她笑。
“轰隆——”一声闷响从天际传来,姜瑜抬头望过去。
——夜风起,远处雷鸣渐近。
**
老宅。
把吴博士送走,张管家倒了杯热水站在门边,把身上外面沾的凉气散尽才开门进来。
姜凯东闭着眼问:“外面下雨了?”
“没,估计也快了,远处打闪呢”
“前几天好后的天,今天突然阴了,该是下春雨了”张管家说着把姜凯东的被角掖好,站在床边低声问:“老爷,熄灯吗?”
姜凯东眨眨眼,张管家拿过遥控器把灯熄灭。
“老爷,疼的时候叫我”
“嗯”姜凯东疲惫的应一声,就在张管家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要求:“把窗帘。。。拉开一点”
张管家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道缝。
“再大一点”
姜凯东盯着床头,张管家一点点的拉,直到姜凯东喊停。
“老爷,这外面有闪——”
姜凯东闭上眼说:“没事,你去休息吧”
“诶”张管家应了转头又不放心的重复说:“老爷,疼了按铃,我就在隔间守着”
姜凯东没吭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头柜。
雷闪越来越近,蜿蜒有力像是劈开天际,闪光一瞬而逝混着隐约的灯光从敞开的窗帘里透进来,照亮姜凯东皱纹纵横交错脸和倦怠无光的眼神,顺着他的眼神一路映过去,最终停在床头柜上摆放的相片上。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不为生计忧愁,相处和谐快乐,又拥有鲜活的生命和强健的体魄,当年的他们无疑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姜凯东视线逐渐模糊,看的久了,相片里的女人似乎有了变化,巧笑倩兮的模样渐渐收敛,嘟着嘴对他说:“凯东,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顷刻间,电闪雷鸣,轰鸣作响,仿佛有两只猛兽在夜幕嘶吼相杀。
姜凯东突然瞪大眼睛,脸瞬间涨紫,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倒吸气,不可自抑的全身颤抖。
“哗啦——”
大雨倾盆而下,硕大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劈啪作响,姜凯东全身僵直却抖若筛糠,一道雷鸣而过,照亮他血红的眼睛,他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眼看着手指将将触到床铃又不受控制的变了方向,碰倒床边的水杯,但地面铺着厚重的地毯只发出小小的一声闷响。
接连的闪光,姜凯东的脸反而越来越白,呼吸紧绷急促,肺部突然高高的膨胀,他眼睛死死盯住相片,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嘶吼。
“——蕙贞!!”
雷声劈裂,终于撕开天际,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张管家不知怎的心中一阵慌乱连滚带爬往主房跑,拧开房门,只见床铺凌乱,姜凯东半个身子吊了下去——
室外灯光映出姜凯东惨白的脸和嘴边的白沫。
张管家全身脱力,腿一软摔在地上接着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老爷!老爷——”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黑幕笼罩,夜色浓重,雨势越来越大。
张管家一身雨水泥湿,眼神呆滞的趴在担架床边,嘴里念念有词。
车速飞快,风声呼呼,车轮碾压地面雨水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瑜全身湿透,握在方向盘的两只手不住的颤抖,泪水无知觉的大颗大颗滑落。
风声雷声和谩骂声全都丢在耳后,她只不断听到那一句:“我去向你妈妈道歉”
姜瑜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猛踩油门,紧紧咬合的嘴唇渗出血丝。
别死!别死!求你了,别死——
**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其实邓蕙贞从来不是让人放心的女子。
她生来带着一份矜贵和骄傲,是外表脆弱但内心坚固的女人。
但,再强大的人,遇上爱情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当初邓蕙贞凭着一腔爱意跟着姜凯东私奔,中间坎坷曲折没有将两个人分开,想来他们两人之间几乎从没有过争吵,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说,姜凯东爱邓蕙贞是细水长流的习惯;那么,爱上那女孩,就是迟来的七年之痒。
是平淡、规律、一成不变的生活中,他再次找到激情的一个突破口。
他爱上女孩儿陌生新鲜的身体,也迷恋她直爽单纯不喑世事的灵魂。
有那么一段时间,姜凯东无比确信他是爱她的。
他在婚姻之外找到另一种真爱。
第一次与那女孩儿做ai,是在一次总结会议之后,他满身疲惫却正逢年会,他喝了酒头痛欲涨又浑身燥热无人安慰,稀里糊涂在酒店睡醒,睁眼就看到身边一丝不gua睡得香甜的女孩儿。
姜凯东认得她,是当了他两年的秘书。
他以为自己犯了大错,正苦恼自责的时候,女孩儿醒来却不吵不闹,异常冷静的说:“您什么都没做,我不赖您”
姜凯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她,很快又转移了目光,一时无话不知从何说起。
女孩儿却光着身子爬过来,抱住他。
她转到姜凯东的面前,手指抚弄胸前茱萸,面上却没有一丝羞涩。
“我不想就这么糊涂的给了您更不想骗您,我就是得告诉您,我喜欢您”
“姜董,我第一眼见您的时候就爱上您了”
“。。。。。。”
姜凯东看着女孩坚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视线慢慢下移,扫过她的全身。
她伏在他的肩头轻轻的说:“我是处女”
女孩儿又抱住姜凯东,把他压倒,全心全意的依赖模样。
那天,是开始,也是结束。
他迈进一步,看似繁花似锦实则黑暗缥缈。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修文,不是伪更。。。
大家留言咯~从这张开始往后就是□□了,完结大概21—22万字,同时《乘桴》也一点点的存稿,估计最晚二月份开始发表。
车速九十迈,不写崩的话还是很带感的,其他不多说了。
初五或者初六吧。。。万更一天。(具体时间年后见微博和文案)
最后,别忘了收藏、留言~新年快乐!!
第50章 回忆 发言(修改)
经过三个小时的急救,等姜凯东送进重症病房时天色刚刚破晓。
张管家忍不住说:“小姐,您先换套衣服吧”
原来姜瑜来的时候太匆忙只穿着睡衣拖鞋拿了车钥匙就奔了出来,之前顾不上换,三个小时过去后背都蒸干了不少。
“小姐,你先去换衣服,老爷这里我在外面守着呢”
姜瑜点了点头说:“我换好衣服回来”
“诶”
张管家看着姜瑜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作孽啊。。。
等姜瑜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还没到医院就接到贺显的电话说是姜凯东病重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各大媒体大肆报道,要让姜瑜参加这次的记者会。
姜瑜没立刻拒绝只说再推迟一会儿。
挂断电话,姜瑜在手机上键入城景两个字,页面上满满都是关于姜凯东的报道,姜瑜紧蹙眉头往下看,最后面无表情退出。
城景医院大厅。
姜瑜从宋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换了隔离衣去了重症监护室。
这地方姜瑜来过无数次,第一次觉得里面静的可怕。
除了呼吸机的声音再无其他。
姜瑜坐在姜凯东旁边,细细打量他的脸。
重病折磨多少年,曾经他强健年轻意气焕发,现在只剩下一副衰老残疾的躯体。
姜瑜握住他的手,慢慢收拢、握紧。
对他的恨意,像是溪水里一颗鹅卵石,日复一日不停歇的被溪水冲刷最后不管有多少棱角都会被打磨平滑。
她在他的脆弱面前渐趋软化。
姜瑜把姜凯东眼前的头发往后拨开,脑海中一刹那浮现出那晚邓蕙贞哭着对她告别的画面。
当时她还小,时间太久,母亲当时的脸已经模糊,但她却记忆犹新。
**
室内灯光昏黄,姜瑜隐约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她开始恐慌,抓住邓蕙贞的袖子。
邓蕙贞不由分说的把姜瑜按倒说,你快睡觉,乖
姜瑜又要起身,邓蕙贞突然暴躁起来,一巴掌打在姜瑜身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嘴里骂着,声音却软绵绵的缺乏气势,她眼里大颗眼泪急切下落,把姜瑜吓得不敢再动。
邓蕙贞一向寡淡,任谁都不曾就见过她这样的癫狂的模样。
她发作一会儿接着又不停的摇头一把抱过姜瑜,妈妈错了,小瑜原谅妈妈。。。
她爬上床,搂过姜瑜又恢复了往常温柔的样子,轻声说,睡吧,明天妈妈带你出去玩。
姜瑜缩进邓蕙贞的怀里,最终抗不过困意睡熟。
第二天一早姜瑜醒过来,然而原本承诺她要出去玩的邓蕙贞已经不见了。
姜瑜去问,吵着闹着要找邓蕙贞,张管家没办法,只得给邓蕙贞打电话,但没打通,接着给姜凯东打,姜凯东接通,问她,怎么啦小瑜?
姜瑜说,妈妈呢?
姜凯东说,妈妈就在我旁边呀。
那给妈妈接电话。
姜凯东笑着说,好。
把手机交给邓蕙贞,姜瑜叫她,妈妈?
邓蕙贞不说话,姜瑜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进姜凯东的耳朵。
姜瑜隐约听到姜凯东问,怎么不说话?
她接着叫,妈妈,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
邓蕙贞突然剧烈哽咽,接着挂断了电话。
姜瑜眨眨眼,泪水跟着涌出来,委屈的撅着嘴问一脸沉重的张管家说;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带我去?
张管家蹲下来和蔼的说,因为小姐还没起床呀,老爷不忍心打扰小姐睡觉,来,小姐先去吃早饭,等吃完早饭他们就回来了。
姜瑜乖乖的吃完了早饭,换好了一身衣服,静静的坐在客厅沙发等。
有些画面,就像是刻到了骨子里,时间久了和血肉融为一体,酒精和尼古丁多么强大都湮灭不了。
她等啊等啊,等了一个上午,等了一个下午,等了一个晚上。
最后等到的是张管家不得不说出的事实。
他眼神怜悯的看着姜瑜,说,小姐,老爷和夫人生病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姜瑜看到了躺在icu的姜凯东,却始终没有再见邓蕙贞一面。
之后的日子似乎被急速的推进,姜凯东昏迷不醒,然而邓蕙贞的葬礼却等不得。
外祖母带着姜瑜完成了整个葬礼。
姜瑜一身黑衣,胸口戴一朵白色胸花,站在外祖母的旁边平静看着陆续来献花的宾客。
外祖母说鞠躬,她便鞠躬,来人有情绪丰溢的女性,悲怜的抚摸着她的头说,真是可怜的孩子。。。
姜瑜直勾勾看着那些人,眼里没有眼泪,一副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