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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汤成就开始往市里跑，每个打过招呼的都拜访一遍，也不说什么事，就是来坐坐，除了几个省里的官员没空招待他。
花了几天时间基本跑完，招商大会的高潮，集体签约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了。
九五年八月一日。招商大会闭幕式，除了省市主要官员到场，国家级部委也来了好几个部长、副部长。
汤成就汤县长，当然没机会上台，去亲近这些高官，站在省委礼堂二楼的过道，汤成就带着秘书，在欣赏下面的表演。
看着台上财政部的某副部长，汤成就回想着，就是这个鸟人，上午还在对自己大发雷霆，说南湾县这是乱弹琴，嫌少是吧，那就别要了。
汤成就一点面子都没给他，把两千万支票在他面前一放，〃请签收，注明这是一亿，不然我们南湾县全体，都拉去枪毙都赔不了这笔钱。〃气的某副部长拂袖而去。没敢带走支票。
现在这位副部长坐在主席台上，不知道心里多不自在呐？可是脸上一点都没看出来。两个小时后，最大单项投资，琼州高速也签好了合同，总理办发言人，代表中国政府，向世界保证，我们会善待每一个投资者。
之后的一个月，各种工程剪彩，动土，忙得各级官员脚不着地，继续没有汤成就什么事，他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打个电话，接着就会有一群人冲到某工地，闹的鸡飞狗跳。
快到八月底，杨基给汤成就一个大文件袋，〃汤县长，里面是你要的东西，事情恐怕有点棘手！〃杨基现在也进入角色了，主管分管的工作都很出色，尤其是这次陪同外宾参观，出色的外语，让外交部的人都非常惊讶。
汤成就召集了几个小弟，把东西倒出来，挑了几份扔在他们面前，〃认识的就去劝劝，最好收回那只手，不听就别怪我没给脸了！〃几个小弟拿起来看了一遍，都是京城的少爷小姐。
〃大哥，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事你真打算这么办啊？〃宫繁人最灵活，而且手里经常有几个亿倒来倒去，对这点小钱没放在眼里。
〃兄弟们啊，我不是假清高，这次的事情涉及面太广了，外面一大堆人，在拿放大镜看着我们，就等我们出错。就说这些地吧，总共也没多少钱吧？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插一手？因为，只要有需要，这些地，就会有超出金钱以外的价值，你们在看看这些人，再想想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他们在为将来摘桃子做准备呐！〃
汤成就把自己的猜想一说，几个小弟冷汗就下来了，靠，这都是什么事啊！〃你们要是不信，我跟你们打个赌，最多年后，咱们县就会归省直管。
到时候，咱们俩就是副厅级的了！你说会有人打主意吗？〃汤成就身子向后一倒，伸手揉揉脑门，〃剩下这几个月，你闹，他会调整你，你不闹，他也会调整你。我们这些人基本就是走定了，而且不会晚，你们回去往家里打个电话，应该会有人跟你们谈的。〃汤成就挥挥手叫他们走。
第二天一上班，齐尚云就跑到汤成就的办公室，〃大哥，真的啊，我爸跟我说了，调令很快就到，去江浙省，地级市委副书记，我问了你的情况，我爸说，都定下来的事，说不说没意思。〃汤成就看了一眼齐尚云，齐尚云脸色发青，焦急的眼神让汤成就心里很宽慰。
〃兄弟，暂时分开一下而已，咱们还有一起作战的时候，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当天下午，金喜善的调令到了，琼州琼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汤成就轻轻拥抱了一下，前来告别的金喜善。
汤成就一脸无奈的看着美女，〃临走说句好听的，我后悔没对你下手，现在让你跑了，我会伤心很久的！〃
金喜善满脸通红的跑下楼，走了！站在走廊的几个副县长看着汤成就，大家都有预感，汤县长要发火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汤成就拿着一堆买地文件，来到市委，邵吉原来接他，〃龙叔叔说了，你来就直接去见他。〃
进了书记办公室，龙云起正在看文件，抬头看了汤成就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吧，我给你沏茶。〃汤成就权当没听见，稳稳当当坐着等书记泡茶。
龙云起当然知道汤成就来干嘛的，苦口婆心的劝他，〃你啊，放过我好不好，这事你要是闹起来，他们大不了少赚几个钱，我们怎么办，涉及这么多官员，你要我怎么办。〃
〃龙书记，这事我要是不闹，那就是，我自己把刀柄放在人家手上，他想什么时候捅我，我就只能受着。龙书记，您认为我该死？再说了，这些人违反纪律，是我逼他们的？既然屁股没擦干净，死了也是活该。而且，龙书记，我不是已经提前告诉你们了吗？把脏手收回去，就这么简单。今天既然龙书记开了口，我就先不闹。〃
站起走向门口的汤成就，回头又说了一句，〃明天我再来，书记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您说是不是！〃
回到县政府，汤成就召开常委会，〃大家都要做好准备，过段时间，你们都应该会调走，基本上不会吃亏，所以尽快把手上的事情办了，别给后来的人，弄一堆烂摊子。〃汤成就和颜悦色的跟几个常委聊天。
九月初，霍棋罡也走了。〃再往上走，就不那么好走的了，一切小心，别惹事。〃汤成就送走霍棋罡，回到办公室，闵从文进来报告有人找，说是来投诉的。汤成就叫他带进来。
来人是个年轻人，看架势应该是京城来的，一脸的高傲。
〃请问，有什么事？〃那个人斜了汤成就一眼，〃你就是汤县长啊，我就是来问问，我买地给的是真金白银，现在怎么变不合法了？〃汤成就没心思跟他讲，拎起电话〃喂，信访办吗，我这里有个投诉的，你给跟进一下。〃
说完，拎起直通秘书间的电话，〃闵秘书，带这位先生去信访办。〃看着这个年轻人气的发白的脸说到，〃我们政府有政府的规矩，投诉是信访办的职责范围，请跟着他去信访办。〃
第二天，汤成就来到市委，这次没人叫他去谈话了，直接来到纪委，汤成就把文件放在刘刚书记面前，〃这事就麻烦刘书记了，有结果给我一个信。〃汤成就很潇洒的走了，刘刚看着文件袋**。
还有三个月，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整个南湾县政府除了汤成就，没有一个老班子成员。所有新到任的常委，汤成就一个不见。
连市委组织部长送县委书记上任，汤成就坐在办公室里看书，也不去迎接。组织部长召开常委见面会，汤成就叫闵从文去请假，组织部长亲自来请，汤成就把门锁上说屋里没人，气的组织部长差点骂娘。
虽然汤成就只是常委里的一票，可是凭他在南湾县的威望，只要汤成就不点头，所有常委决议都没法执行，县委新书记，叫人把车上两个字给洗掉，第二天，汤成就当着他的面，把两个字从新写好。
十一月初，召开九五年全县表彰大会，汤成就坐在后排看热闹。新书记虽然猜到他可能不会上台，可是台上又不能没有他的名牌，搞得全部坐在主席台上的常委大为尴尬。
当晚的南湾县表彰大会实况录像，在全县播出的时候，除了开始几分钟，介绍县委常委的时间外，之后的时间所有镜头，都对着那个牌子，长达五分钟的新闻，让琼州所有官员心里发凉。耳朵里好像又响起了那首黎族歌曲。
第二天上班，汤成就给刘刚打电话，〃刘书记，办不了就算了，您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汤成就撂了电话，又开始反思，这样破罐子破摔，会不会给人家看破呐？戏不怕足就怕过。
前后想了一通，汤成就开始打电话，一忙就是一天。晚上，汤成就跑到防空洞里，打开防空洞大门，确认了一下位置，回到家里把地洞堵上。
十一月底，一上班。汤成就来到办公室，叫两个跟班进来，〃呐，这是两份调令，你们拿了尽快去单位报到，我跟对方打了招呼，不会亏待你们的，好好工作。以后有机会喝茶。〃
把闵从文和董导强送走，汤成就自己开车，开始到处视察，直到市里召开全年工作会议，汤成就才算停下手。
来到市委礼堂，汤成就在门口找个位置一坐，会议开始，龙云起看着只有牌子的座位，心里冒火，心说'；你小子别闹了好不好，我这都快成笑话了。'；
反正有县委书记顶着，领奖，发言，做明年发展的承诺和报告。场面一点都不冷淡。
汤成就坐在下面反省，老话说的是啊，地球少了你一样转，既然自己如此微不足道还呆着干嘛。汤成就拿出纸笔，趴在桌子上写信，等表彰大会结束，汤成就把一封辞职申请，放在龙云起的办公桌上。
〃你们的规矩我不习惯，为了避免让你们难做，我走还不行吗？〃这是信封上面写的话，龙云起这个难受！过几天还要去京城接受表彰，这会儿辞职我怎么解释。摘桃子是潜规则，闹到明面上，那是你吃相难看。
汤成就每天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看书，电话线拔了，门锁上，门口贴着纸条，有事找书记，屋里没人。龙云起没辙啊，只好叫人把他的门撬开。
〃这是你的通知，限期到京，参加全国工作表彰会议。〃汤成就拿起通知书和机票出门去了机场。
十二月初汤成就回到京城，不过，汤成就也没回家，就住在会议接待指定的招待所，等待会议召开。
会议长达十天，第一天全体大会，中央领导人讲话后，开始表彰，站在台上的汤成就面无表情，奖状发到手里就那么拎着，首长过来握手亲切交谈，他指指喉咙，台上台下的知情人都在骂娘，'；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太他妈操蛋了。'；
之后的分组讨论，每天，汤成就除了报道一言不发，缩在角落里，但是南湾县的数据太惊人，而之前的赖岸镇事件，也是家喻户晓。
负责主持的某部长请他讲话，汤成就站起来，指指喉咙然后坐下。直到会议第五天，总理亲自参加他们组的会议，〃汤成就同志，请说一下南湾现象的形成好吗？〃总理点名，汤成就只好站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完了。〃全场愕然。总理招手叫他，〃你跟我来一下。〃
走到旁边的小会议室，总理指指沙发，然后坐到对面，〃汤成就同志，为什么这么做？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你是多年的党员干部，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看来总理很生气，〃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是等人来接班的，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所以不方便发表看法。〃汤成就平静的说了一番话，总理一怔。
招手叫过一个随从，〃去把琼州主要官员请来，我等着。〃之后两人默默的对视。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琼州省委王阳山书记打头，李贺省长，琼山市委龙云起书记、罗庄祥市长，喘着大气走了进来。
〃我想知道，汤成就同志是不是辞职了，为什么？〃总理很简单的提出问题，几个省市官员心里明白，但是无话可说。汤成就站起来，向总理点了点头，当行礼了，〃我不方便参加这样的会议，我先走了。〃在众人惊诧的目视下走了。
当晚坐飞机回到琼州，汤成就直接打车回南湾县，继续等。
前脚，汤成就回到南湾，后脚，总理办调查组就来的南湾，一个星期后，琼州又一批官员下台，南湾县又是重灾区。省市几个党政一把手记过。中央也有人被点名批评。琼州所有官员都在咒骂，汤成就这个扫把星，来了没两年，害的琼州官场，换了两茬人！
汤成就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