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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一门心思跟他争夺拖布,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趁他有所松懈,大眼一亮,两手伸过去就握住了拖把。
电光火石的零点几秒之间,她后颈一紧,被一股大力强硬又温柔地捏住。
姑娘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果然老老实实地僵住了,一双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看向他。
下一瞬,沈寂跟拎小奶猫似的把温舒唯给拎到了一边儿。
厨房很窄,温舒唯刚好站到墙边,挪动两步却踩到了之前的汤汁,一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某个方向栽倒下去。
沈寂一眼看见,怕她摔,赶紧伸手护住她。
温舒唯吓了一跳,两只手胡乱在半空捞几把,抓住了沈寂胸口和肩膀处的衣料。
一护一拽。
等她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子,才发现自己拽着沈寂,给这位大佬来了个华丽丽的“壁咚”——他衣服被他拽着,高大身躯被她硬生生摁在了墙上,两人直接贴在了一起。
“……”
温舒唯此时已经傻了,木呆呆地瞪着对方,连松手都忘了。
沈寂也不动,垂着眸,浅棕色的眼睛里瞳色很暗,直勾勾地盯着震惊的她。须臾,他扬起眉梢,似笑而非地扯了下唇,“挺野啊。”
“……”
滴答滴答,空气安静两秒钟。
第三秒的时候,温舒唯三魂六魄归位,登时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脚下步子蹬蹬蹬倒退几步,迅速将两人的间距拉开到一个礼貌且安全的距离。
“对,”她有点儿结巴,两颊烫得跟火在烧似的,窘迫不已,“对不住。”
对面的大爷慢吞吞地站直身子,慢吞吞地抬手整理衣服。没说什么。
温舒唯继续:“我刚才踩滑了。”
沈寂没吭声。
“那……地还是你拖吧。”温舒唯扶额,“我来炒菜。”说完也不等沈寂回什么话,忙颠颠地转身找锅铲去了。
这边厢,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打扫完厨房的地面,拿着拖把回到卫生间。清洗完拖布,他走到洗脸台前,打开水龙头,埋头捧了把水洗脸。
抬起头来。
他没开灯,卫生间里黑漆漆的,镜子模模糊糊映出一个男人。男人脸是湿的,短发是湿的,眼底暗涛汹涌翻滚如浪,分不清是情还是欲。
沈寂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无论对任何人,任何事。从军十一年,入伍后,他的自控力和忍性经过系统化的专业训练,更是已堪称极致,很难再因为任何事物而起波澜。
面对那个叫温舒唯的姑娘,沈寂一直在忍。
忍着不想,不碰,不乱分寸。
但“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把刀何时会落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
温舒唯炒了一盘玉米粒和一份番茄炒蛋,完后关了火,把两盘菜端进客厅。
老校长正在卧室里接电话,像是她儿子打来的,老人时不时就会笑出几声。温舒唯没在客厅里看见沈寂,她放下菜盘擦了擦手,回过头,目光找一圈儿,这才看见露天阳台上站着一道高高大大的人影。
沈寂站姿随意,靠在阳台栏杆上抽烟。
大概是怕烟飘到屋子里影响到她和老人,他刻意关了阳台门。
温舒唯走过去,推开阳台门走了出去。刚才又是陪老人聊天,又是做饭,忙活好一阵,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天完全暗下来,暮色低垂,小区里的许多人家都亮起了灯火。
她两只手靠在栏杆上,忽然叹了口气,带着隐隐的不满,吐槽:“也不知道什么工作那么忙,连回家陪老人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常伴膝下。温舒唯感到难过,她想,每当夜深人家,邹老师都会羡慕那些儿女在身边的人家吧。
边儿上,沈寂被烟熏得眯了眯眼睛,食指抖烟灰,语气挺淡,“你老师的儿子跟我一样,当兵的。”
“……”温舒唯诧异地转过头。
“北疆,应该是戍边部队。”
温舒唯:“你怎么知道?”
沈寂闻言没说话,回转身,夹烟的那只手随手往某个方向指了下。
温舒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电视柜上摆着一个镜框,照片似乎有些年头了,整体有些泛黄。画面背景似乎是边疆的某处高原地区,周围荒无人烟,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站在画面正中央,身着陆军夏季森林迷彩作战服,肤色黝黑,站姿端正,冲镜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
温舒唯一下子愣住了,陷入沉默。
“好日子谁都想过,”沈寂说这话时,仍是他一贯的懒散调子,嘴角挑着一丝笑,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波澜,“总得有人扛担子。选了这条路,就走到底。”
他如此,校长的孩子也如此。
温舒唯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一刹那的怔忡。
沈寂斯人,分明时常让人觉得懒散随意吊儿郎当,但事实上,他的背脊永远笔直,挺拔如一棵白杨树。三分流气散漫,七分铁骨铮铮,两种极其矛盾的气质在此人身上完美交融,天衣无缝。
温舒唯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般出声,道:“沈寂。”
“嗯。”他应了声,看向她。
“你父母是在云城吗?”
沈寂目光笔直落在姑娘白白的脸蛋儿上,静默片刻,掐了烟,“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下,“就是觉得,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都很不容易。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华而不实,但是,真的挺伟大的。”
沈寂看着她,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姑娘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小巧雪白的手摊开,伸向他,大眼睛亮亮的,郑重其事且无比认真地说:“沈寂同志,能认识你,我很荣幸也很开心。”
沈寂依然定定盯着她,眸色沉沉,没有说话。
周围连风都似乎有一刹的静谧。
须臾,
沈寂忽然很低地笑了下,说:“打个商量。”
“?”
“小温同学,”他语气低柔,浅棕色的桃花里盈着很浅的笑意,弯下腰,抬起手,食指微屈轻轻刮了下姑娘挺翘小巧的鼻尖儿,“别总这么可爱。”
太他妈招人心疼了。
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寂:啊啊啊啊啊!我小媳妇儿太可爱了吧!!!操!
第21章 迷(六)
虽是夏季,但晚上太阳落山,酷热褪去七分,夜里的风凉丝丝的,将姑娘耳侧的柔软发丝吹得在风里飘舞。
温舒唯滞了零点几秒,始料未及慌了神,脸一下涨得通红,脖子往后一倒,纯粹下意识般躲开对方的触碰。
沈寂手还未收,悬在半空。
周围再次静了静。
沈寂盯着她,头顶背后夜色深沉,他浅棕色的瞳里蕴着一丝不一样的光。
好在温舒唯心头慌乱也只是一刹,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高中那会儿,关于隔壁十七中校霸“沈寂”的传说数不胜数,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传说里说,这位校霸行事乖张狠戾作风霸道,堪称全云城所有不良少年的领军人物,追他的女孩儿排长龙,既有叛逆的问题少女,也有老师家长眼中的乖乖三好学生,全是清一色的大美女。
程菲当年闲着无聊,还拉着班上玩儿得好的几个狗朋友打过一个赌,说追沈寂的人那么多,狠人校霸究竟会花落谁家,被哪位美妞降住。
八卦老程甚至还搞了个小活动,选出追求者里最出挑的三位进行大众投票。
温舒唯如今已经想不起来其中两个美人儿的尊姓大名,只记得她们一个是十七中高三年级的级花,一个是十七中的舞蹈艺体生。还有另一个温舒唯记得名字的,是她们一中的校花,叫唐娇娇。
唐娇娇和温舒唯一个年级,是隔壁三班的。那姑娘长了一张用现在的话来说十分“高级”的脸。中国古典式的鹅蛋脸型,配一双狭长丹凤眼,唇饱满,鼻梁高挺,自小学习钢琴和芭蕾舞,身高一米七四,气质高雅而冷艳。
最重要的是,唐娇娇的成绩还很好,几乎每年的综合考试成绩排名都在年级前三。
那件事发生在“三块钱锅盔”事件之前,那会儿温舒唯还没见过沈寂。因此,她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给唐校花投了一票。她想,校花如此美艳动人冰雪聪慧,配那个一听就没什么文化的“五大三粗狠人校霸”,美女与野兽,负负得正,非常合适。
虽说最后的结果,是隔壁的校霸大佬哪个美人都没选,但也足以说明一件事了——人沈大爷是个打十几岁开始身边就莺莺燕燕美女如云的主儿,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倾城绝色没看过?
因此,此时此刻温舒唯的心态非常平和。
夸她可爱,还刮了下她的鼻子,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光辉伟大的解放军同志打心眼儿里把她当哥们儿了啊!
温舒唯内心有点小激动。受姥姥姥爷影响,她自幼思想根正苗红,对军人崇拜有加,能和这样一位优秀的红色基因传承者大佬成为好朋友,她感到很光荣。
她笑,回了沈寂一句“谢谢”,末了顿住,发自内心地回赞道:“你也很可爱。”
沈寂:“……”
沈寂挑起眉毛,直勾勾盯着温舒唯看,眼神不清,不做言语。
就在两人跟阳台上站着,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的时候,卧室里的校长打完电话拄着拐杖出来了。两人听见响动,动身回到客厅。
老人看见桌上的饭菜,一愣,随之懊悔不已道:“瞧我,跟我儿子打电话,一聊就忘事儿。本来说招待你们的,反而让你们来照顾我了,真是……”
老校长最不愿给人添麻烦,不好意思极了,连声跟温舒唯和沈寂表达歉意。
温舒唯摆摆手,笑着道:“炒几个菜也不麻烦,举手之劳,您是长辈,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边说边走到沙发旁边拎起自己的包,“您吃饭吧,我们还有其他事,得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望您。”
老校长又留了他们一次,两人很坚持。无奈之下,老校长只好把这对年轻人送到了门口。
“邹老师再见。”温舒唯笑盈盈地摆手。
“你啊,有空就来找我这个老婆子玩儿,我闲得很。”老校长对这个好心又温柔的小姑娘印象非常好,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手机铃声在楼道里响起来。
温舒唯转眸,沈寂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眯了眯眼睛,随后跟老校长道了句再见后便滑开了接听键,边顺着楼梯往下走边接电话,“喂。”
男人步子沉稳而从容,脚步声很快便远离。
门口处,老校长目送那道笔挺高大的背影远去,片刻后扭过脑袋看身边儿的温舒唯,忽然出声,压低嗓子问:“姑娘,这个十七中的同学,是做什么的?”
温舒唯被这话问得一怔,答道,“他是个军人。您怎么忽然问这个?”
老校长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温舒唯有点吃惊又有点不明白,狐疑兮兮,也跟着压低嗓子:“这您也能猜出来?”
“怎么不能。”老校长脸上露出笑容,“你瞧瞧那身形,板正得多漂亮。我丈夫和儿子都是当兵的,部队大院儿里走出来的小伙子,一看就不一样,气质和眼神都太特别了。他入伍有些年头了吧?”
温舒唯仔细思考了下,道:“军校生入校起就开始算军龄。这么算,应该有十几年了吧?”
“相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