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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东西理好,时间已经悄然走过九点。吉云这一天当过小工,抓过盗贼,躲过风雨,又逛过商场,好不容易有时间歇下来就像是松了发条的手表,齿轮转了两圈就彻底跑不动了。
她将头倚着空了的饭桶,在打开的面包车后门坐了会儿,等陈琛换过衣服出来这才站起来。
就着乳色的路灯,陈琛看到她没精打采地垂着头,问:“累了?”
吉云打了个哈欠,反问:“你说呢?”从刚一下了火车那会儿起就闹得没消停过。
陈琛难得用个笑脸来回答她,又捏了捏她脸,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吉云点头,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吻了吻,只是刚迈出去一步却又被身后的人用力拉回来。
吉云一脸好暇以整地望他,说:“怎么了,这一天还嫌亲得不够多?”
陈琛低头看她,眉心不知道怎么皱上了,吉云拿手给他熨平了,小声问:“到底怎么啦?”
陈琛说:“你这次过来培训要花几天?”
吉云说:“可长可短吧,培训说好的是一周,不过之后还有考察项目,其实说白了就是旅游,看各人自己怎么安排。”
陈琛说:“那你想不想去旅游?”
吉云有点讶异:“你想陪我去旅游?这附近你应该都转遍了吧?”
陈琛摇头:“我没那么多时间。”
尽管心里也知道他不可能,不过他问的那一刹那还是教她小小期待了一下,现在听他这么斩钉截铁的否认,心里居然不由泛起几分失落。
是不是太矫情了点?
吉云调整了心情,搂着他脖子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那等这边结束,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呗。”
她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陈琛眸色却蓦地变深,看了她许久,居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吉云,我准备先把我妈妈送回去。”
吉云疑惑:“你妈妈?她怎么了?”
陈琛说:“前一阵子生了病,一直住在市里的医院。”
吉云开玩笑:“还真不是因为我才回来的啊。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你妈妈在这边,我也好捧束花去看看她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去?”
陈琛说:“明天。”
“明天?”
“嗯。”
吉云一怔,想不到他这么急,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琛说:“路上就要花一天多的时候,再把她安顿好,家里家外的收拾一下,怎么也要三四天。”
“……三四天。”吉云算着时间,忽然无奈地笑了笑:“也就是说,等你回来,我刚好培训结束,说不定咱们俩要踩着时间点,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到,如果赶得及,还能在火车开动前隔着玻璃见一面。”
她话里明显带上怒意,两只手不自觉松了,往后退了一步。
陈琛想去抓她的手,被她一把挥开,咄咄逼人地问:“陈琛,你决定盘店了是不是?”
陈琛咬着牙,没吭声。
吉云又问了一遍:“你决定盘店了,留下来了,是不是?”
若说刚刚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多愁善感教自己反常,那现在就实实在在体会到什么叫失落了。
自始至终,陈琛没有直面她的问题,但他的弦外之音她听得很清楚。
他回到了这里,有了更好的发展,他不可能轻易放弃,她也不会不让他朝更好的方向去走。
走的那一个只可能是她。
而一个真正成熟的成年人,甚至不应该对这个结果表现出一点不满的情绪。
吉云很努力地压抑住心底的那份焦躁,然而收效甚微,现在所有的理智都纠结在一点——她没头苍蝇似的飞过来找到他,不是想刚刚呆在一起两天就要和他分开的。
道理她都懂,但此时此刻若是有办法说服自己冷静,而不是如一串炮仗噼里啪啦炸开的话,她也就不再是吉云了。
陈琛像是能预见她的下一步,在她要跑掉的时候一把挽住她的腰,又将她捞了回来。
她背对着被搂紧在他怀里,他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嘴唇触上她冰冷的耳垂。
“吉云,”他说:“你等我。”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只是很简短意赅的陈述,他要求她等他。
吉云狠狠掐了把他的手臂,说:“等你回来送我?”
陈琛仍旧是那句话:“你等我。”
时间一秒一分走过,吉云在心里从一数到十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那颗鼓动难安的心脏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拍了拍陈琛的手,说:“你松开吧。”
陈琛摇头。
吉云抱怨:“你刚刚还说让我早点休息,现在又这么抱着我不肯松,是摆明了不想让我好过呢,还是要跟我一起去房间住下来?”
吉云又知道开玩笑了。
陈琛心底的警报解除,这才木愣愣地将她松开来,可还是怕她要跑了,又扶着她的肩。
吉云半是说笑,半是真,“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以前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爱上一个人就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却最终被他身后数不清的桃花逼得只有自己逃走。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轴的,死心眼的,又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为了攒够老婆本甚至不惜以放弃看住不安分的她为代价。
而更可怕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
林玉将一沓用报纸包好的钱递到陈琛面前。
陈琛拆了外面的封子,灯光下,坐在桌边默然点钱。
林玉给陈琛倒水,说:“我数过好几遍了,琛哥,一张也没少。”
陈琛点了点头,还是默不作声地点钱。
等将一沓钞票从上点到下,他这才用报纸重又包好了,拎过自己在摊子上买的皮革包,将钱塞进最隐蔽的一层。
林玉坐到他对面,说:“琛哥,阿姨这次住院要这么多钱哪。”
陈琛点了点头。
林玉抱怨:“这也实在是太多了,你盘店的钱还能够吗?”
陈琛心里早算过一遍,说:“够。”
林玉忽然激动地一拍桌子,说:“琛哥,你决定盘店啦,老板下午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陈琛没来由地觉得心烦,连同林玉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聒噪。
他将水杯拿起来猛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林玉还是那般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一张脸写满了“你决定盘店没有”的问句。
陈琛抿了抿唇,说:“林玉,你别问了,我暂时没想法。”
他想了想,补充:“也懒得想。”
林玉皱着鼻子冷哼,咕哝:“懒得想还把钱算得好好的,琛哥,你这是不是叫自欺欺人啊。”
一句话几乎要刺破皇帝的新衣,陈琛闷声说:“我去洗洗睡了。”
林玉也跟着起身,提醒:“你是该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接阿姨回家呢。”
陈琛答应着进了卫生间,脱衣服的时候,自挂在墙面的一面小镜子里看到自己裸、露的上身,试衣间里的一幕便如潮水般浮现在眼前。
她手的温度仿佛还在,停在他胸前的位置,很轻很柔地抚摸,最后落在小腹,踟蹰着是否还要往下……这教他无法分散注意地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身体的反常变化里,他只好掏出手机给她发短信,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睡了吗?”
没过多久,吉云回了条彩信,手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都无法将图片打开,只能见到主题写着:不想说话。
他又发短信去问:“什么照片?”
吉云几乎秒回:“你看不到?”
“嗯。”
“哦……可惜了。不然,你猜?”
陈琛看着那一个问号,只觉得喉头发热。
想象着她用嘴说出时那股漫不经心又慵懒不堪的语气,心就像被用羽毛撩、拨了一般痒。
陈琛知道她是故意的,方才完全没有冷却的血液此刻更加沸腾,他低声骂了一句钻进莲蓬头下面。
他开了冷水。
第二天一早,陈琛轻装简从,只带着套换洗衣服,就匆匆从公寓里出来。
走到一楼,有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坐在最底一层的台阶上,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背影瘦弱但不单薄。
他心立刻一窒。
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回望,见到是他,撑着扶手站起来。
陈琛三步两步跨下来,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吉云将手里的大包小包往他脚前一掷,仰面看他,坦坦荡荡地说:“我改计划了,我要去你家乡考察学习。”
☆、Chapter 40
吉云站在公寓下头,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清晨山里下了浓雾,飘到这座城市的上空,已经稀释成柔纱似的薄雾。绕在吉云的身上,其实稍一动作就四溢开来。
她头发上还是凝了细密的水珠,连睫毛上也有,一说话,一眨眼,就甩下来几滴。
陈琛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林玉咚咚咚地自楼上跑下来,说:“怎么是你啊。”
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陈琛这才缓过神来,用手给她掸了掸头发上的露珠,然后弯腰将一地的购物袋都捡起来。
吉云向林玉招了招手,说:“是我。”余光里,蹲在地上的他仰头看她脸色,她笑起来,说:“我跟着陈琛去他家里呢。”
林玉雀跃,侧身从陈琛身边绕下来,说:“真好,我也一起去呢,路上可算有个伴了。”
说着将那些购物袋接过来,高兴地说:“琛哥,我帮忙扔车上去!”
陈琛答应着,看到吉云拧着眉头,不怎么高兴地将眼珠子转到林玉身上,又转回到他脸上,然后故意怪声怪气地说:“幸亏有我跟着啊。”
陈琛笑了笑,没理会,摸摸她下巴,又摸摸她的手,全是冰凉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陈琛问。
吉云说:“才来没多久。”
到底来了多久,往往不如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陈琛心里清楚,吉云当然更清楚。
吉云几乎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立马起来梳洗。
一连几天都没休息好,镜子里的女人是又黄又干,黑眼圈足以和国宝一较高下。女人年纪一大就禁不住折腾,吉云可不想站在陈琛旁边被人说成是姐弟,于是时间再紧也特地画了个淡妆。
刚一出门喊了辆车,司机问地点的时候,她又发了懵,来了两天,和陈琛见面的地址除了火车头就是九龙,她压根不知道他家在哪。
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去火车头问了地址。
接待她的是个年轻人,对这社会的人情世故还不太了解,吉云明明写着一脸的生人勿近,他还是十万个为什么附身似地问东问西。
“你和我们琛哥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几年了?你们以后在哪发展?琛哥还跟不跟你走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吉云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咿咿呀呀敷衍半天,忽然一个怔忪闭上嘴,心里浮上来一个很深刻的问题,什么叫“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吉云绷着脸:“陈琛和你说我们结婚了?”
男人直点头:“琛哥给我们介绍的时候,直喊你老婆呢!”
坐到车上的时候,吉云还耿耿于怀那句话,问:“陈琛,你干嘛和别人说我是你老婆,占我便宜啊?”
陈琛嗓子眼犯干,拿余光瞄了她一眼,又紧盯路况:“我开车呢。”言外之意就是你安静坐会儿,别总闹。
吉云正气不过,林玉忽然从正副驾驶位的中间冒出一个头,大吃一惊道:“什么意思,你不是琛哥老婆啊?”
陈琛脑仁子疼,吉云则是手膀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