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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和厉憬珩一直不和的厉建东，还主动心平气和地招呼他坐下。
但这些和谐美满的家庭氛围，很快就要被破坏了。
温雯又喊了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着急：“轻歌，你们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轻歌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直站着的厉憬珩低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妈……孩子没了。”
温雯脸色顺便就变了，原本焦急的神色慢慢回缓，面色逐渐僵硬起来，她看着厉憬珩：“孩子没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憬珩没说话，大概是觉得没脸说。
陆轻歌低声开口了，那说话的语气好像都是她自己的错一般：“妈……我不小心被车撞了，所以流产了。”
厉建东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直接看着厉憬珩道：“是这样吗？”
“不是，苏悦给歌儿下药，害的她流……”
啪——
低沉的男声还没有彻底落下的时候，白蓝花纹相间的瓷茶杯和地板接触时因碎裂而发出的偌大响声就传了出来，而在此之前，那个瓷茶杯先砸到了厉憬珩的……头上。
血液顺着男人额头一点点地留下。
很快……侵染大块区域，鲜红的血液覆盖了麦色的健康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坐在一旁的厉憬珩和温茜几乎是同时悻悻地喊了一声：“二哥……”
就连陆轻歌都被那一声吓得睫毛颤动。
她下意识地朝着那个身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看了过去——
他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那张脸依旧英俊，眼神里没有任何的不屈，反倒一片淡然。
她呼吸蓦地一沉，瞳孔骤缩，连忙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朝着男人的额头擦去，慌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眼泪是到底是因为怕他会疼，还是自己心疼。
又或者……想起了其他什么伤心的事情。
厉憬珩俯身看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的女人，心疼如斯，他大掌抬起，想用手替她抹去眼泪，可指腹刚一触到她眼角的皮肤——
陆轻歌就后退了一步，连给她擦血的动作都停了。
像是……下意识地慌乱之后突然清醒一般。
女人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她其实早在从海湾别苑出来之前就说了，他活该。
可是现在，看着他流血，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
男人的嗓音这一刻沙哑极了，他目光温柔地看着陆轻歌：“歌儿，我没事，不疼。”
她低着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已经不想去探究到底是为什么哭了，只觉得这一刻，情绪异常地复杂。
复杂到彻底没了去理清楚头绪的想法。
温雯看着自己的儿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忙着和厉憬晗交代让她去找个医生过来处理，又让温茜去找管家拿医药箱，应该是想要先做一些紧急处理。
两个人都慌忙地跑开去办事了。
地上碎裂的玻璃渣子，有的还染了血。
由此可以推测，男人的伤口……应该很深。
厉建东砸厉憬珩的时候就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会儿他看着自己儿子额头的血液，眸色其实动了几分。
但是他很快掩盖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戾气：“厉憬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你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的，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现在你告诉我说孩子被人害死了，你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言尽于此，年过半百的人抬手掩面，一脸地无可奈何。
但话又继续说了：“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个苏郁是个祸害，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现在呢，你居然还给我说是什么苏悦害的，苏悦她在厉氏工作了那么久，什么时候害人不好，偏偏等到苏郁醒了才动手，你是觉得她有那个能力还是觉得她有那个智商？”
温雯看着自己的丈夫气成那样，叹了一口气之后劝说道：“建东，差不多行了，憬珩的头受伤了，你下手也太重了，那杯子是陶瓷做的，你到底是有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手？万一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谁给你管公司？！”
厉建东气呼呼地看了温雯一眼，又把视线转到了陆轻歌脸上：“歌儿，这件事是我们厉家对不起你。”
听到厉建东的道歉，陆轻歌心里更沉了。
她抬手随意地擦掉了眼角的泪痕，拿着纸巾的手慢慢攥紧，而后才看着厉建东道：“爸，您别这么说。”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厉憬晗的声音响了起来，基本上同一个时间，温茜也找到了医药箱拿着过来了。
那医生进来之后，最先注意到的是厉憬珩额头上的伤，一眼就能判断出伤的不轻，很可能还要缝合。
医者父母心，他也没顾及客厅里的那不正常的气氛，直接拿着医药箱对着他道：“厉二公子，你先坐下吧，我帮你清理下伤口，看看伤的怎么样，搞不好还需要缝合。”
他说着，直接按着男人坐下了，然后开始用镊子夹了棉签沾湿之后去帮他清洗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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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如果……你非要坚持离婚的话，那就……
厉憬晗站在一边看了厉建东一眼，又看了陆轻歌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厉憬珩身上，有些埋怨地开口：“二哥，你怎么能让苏悦把你和二嫂的孩子害没了，我以前都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
温茜拽了拽厉憬晗：“二哥肯定也不知道啊，你别埋怨他了。”
厉憬晗气不过，又嘟哝了一句：“改天我要去问问苏郁姐姐，她妹妹做这些事情她知道吗？！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说完之后，走到温雯这边，站在陆轻歌身边，犹豫之后拉住了她的手：“二嫂，你别难过，孩子还会有的，以后你可以和二哥多生几个小宝宝，至于那个苏悦，让二哥重重地惩罚她就好了。”
陆轻歌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厉憬晗一眼。
很快，她把视线落在了厉建东身上：“爸，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厉建东对上她的视线：“去书房吧。”
他说完之后，先转身朝楼梯口走去了。
陆轻歌看了厉憬晗一眼，后者很快松开了她的手：“二嫂，你去吧。”
她抿了抿唇，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直接抬脚朝着厉建东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的背影消失在客厅之后。
温茜走到了厉憬珩身边，看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二哥，你疼吗？”
男人没有理她。
温茜又道：“姑父这也下手太重了，不过那个苏悦真的好坏啊，怎么能对陆……二嫂做那样的事情。”
厉憬晗的嗓音也跟着响了起来：“二哥，苏悦现在在干什么呢？你不会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吧？”
男人眉头皱起，语调淡淡回了三个字：“在监狱。”
“这还差不多。”
她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眼睛里的气愤顿时变成了担心，看着医生道：“医生，我二哥这不会留伤疤吧？”
“说不准，得观察。”
“可千万别留疤啊。”
厉憬晗说完，扭头走到温雯身边坐下：“妈，爸下手好狠啊。”
一向温和持家的温雯这时候这时候声音也冷了起来：“你二哥他活该。”
厉憬晗，“……”
温茜，“……”
……
二楼书房内。
陆轻歌的情绪已经缓和了差不多了，她清楚地记得今天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
不是来卖惨的，也不是看任何人惩罚厉憬珩的。
她只是想离婚。
“歌儿，坐下说吧。”厉建东指了指沙发，说道。
“谢谢爸。”
陆轻歌坐下之后，两只手放在身前，左手的拇指按在右手的虎口处，不断地摸索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犹豫，也有些紧张。
但她还是看着厉建东开口了：“爸，我想离婚。”
听到她这么说，厉建东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之色，而是看着她，开口安慰道：“歌儿啊，孩子这件事情是憬珩对不起你，但是夫妻之间，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你们还年轻，不能出现一点问题就想着要离婚，而是要想着怎么把这段关系维持下去。”
她抿唇，没吭声了。
厉建东又道：“我和憬珩妈妈的婚姻，也算是商业联姻，当初厉氏遇难，温家帮了厉家，但那次之后，厉氏并没有一帆风顺，而是遇见了第二次商业危机，当时厉氏负债将近十亿，可憬珩妈妈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要和我离婚，而是一起面对，一起解决问题。”
陆轻歌抬眸看了厉建东一眼，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
没多大会儿，她就开口了：“您说的我理解，但是我和厉憬珩之间，存在的问题是和钱无关的问题，我们之间的问题要严重的多，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连一点作为夫妻该有的信任都没有，而我，也不适合他。”
厉建东坐在沙发上，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不疾不徐地再次道：“歌儿，其实我看的出来，憬珩他是在乎你的，而你也喜欢他，不是么？”
陆轻歌放在身侧的手，手指渐渐蜷缩起来，没吭声。
厉建东语重心长地继续劝说：“这次的确是他是做了错事，你就不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陆轻歌调整呼吸，看着厉建东，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爸，苏悦说我怀孩子是因为厉憬珩要利用这个救苏郁，我怀孕之后苏郁就被送出国治疗了，这是您的主意吗？”
厉建东眉目微动，显然没料到这件事她也知道。
他无奈地叹气：“歌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又怕憬珩抓不住你，所以才想着让你给厉家生个孩子，也许有了孩子之后，憬珩对你就会不一样，爸不想等到一年之后，再亲眼看着你们两个离婚。”
她收了视线，低声道：“我不怪您，但是我就想离婚。”
“歌儿啊，刚才在楼下，你看见憬珩受伤，立刻就担心起来，这分明就是关心他在乎他，为什么就非要离婚呢？”
“如果爸非要问，那我就告诉您。从我怀孕开始，从苏郁出国开始，他就一直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苏郁回来之后，又因为苏悦的搬弄是非，身为父亲的他让我打掉孩子。”
厉建东瞳孔微缩，像是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长久的沉默。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是替厉憬珩说话。
陆轻歌并非没有听出来，但是也都理解，饶是平时看上去和厉憬珩多么不合，但是父子仍旧连心。
对厉建东来说，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她不知道是流产后自己太敏感，还是怎么，反正这些想法就那么从脑海里蹦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