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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属拦着他问了好些问题，再三确认手术成功，病人只要后期调理好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放他离开。他看着那一大家子紧张兮兮簇拥着病床上刚动完手术的人，唇畔扬起一丝弧度，垂下眉眼轻笑了下。
关系着人命，做每台手术精神都高度紧绷，出来后一时也难以恢复回轻松平静的状态，但是看到是真切以病人生病为重的病人家属，他心情会不自觉轻快一些。
见多了利益高于一切的人性冷淡，撇去医生的天职不说，有时候他也会想，或许对一些病人来说，可能离开更是一种解脱。
收回思绪，他摘着口罩往换衣间走。
同科室的小护士迎面而来，“江医生。”
江绪嗯一声，只当她是打招呼，脚步不停，就要擦肩而过，小护士又喊住他。
“江医生，等一下。”
江绪停下步子，“有事么？”
“刚刚你在做手术的时候，楼下张护士过来找你了。她说大厅有个姑娘找你。”
“找我？”江绪蹙了蹙眉，“有没有说是谁？”
“张护士忘了问……”小护士小心翼翼看江绪脸色，“不过她说那位姑娘戴着口罩，还带着一条金毛。”
“……”江绪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好，我知道了。”江绪点头，“你先去忙吧。”
带着一条狗，不知道进去了会不会被轰出来，梁苫没敢深入，只敢在一楼大厅拦住了个小护士让她帮找一下江绪。小护士认识江绪，也答应她帮忙传话了，梁苫还给他打过电话发过信息，可她还是等了半个多小时，江绪才姗姗出现。
摆明是在摆谱！从他出现那一刻起，梁苫锁死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很不善。
江绪自动忽略她眼里的愤懑，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睨她，“有事？”
梁苫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把房子租给我，难道不该给我一串钥匙？”
“……”江绪瞄她一眼，从口袋摸出钥匙给她。
“不如梁小姐有经验，没出租过房子，也没租过房子，没那个意识。”
秀优越？
梁苫不甘示弱，“租房不是因为买不起房，是一种生活体验。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生活历练这么少。”
“或许吧。”江绪道，“比不上梁小姐，生活历练多，年纪没有虚长。”
？？？？
暗讽她老？梁苫怒掀桌。
她才24岁好吗？！！！！
“我觉得生活历练少也不是一个人缺乏素养的理由。”24岁在娱乐圈不算是最年轻的一批，没什么值得显摆的，梁苫索性换个话题明里控诉，“就比如刚刚，我半个多小时前就让护士告诉你有人找了，我也给你打了电话发了短信，但是江医生的回应却是在半个多小时后，我觉得这一点江医生需要反思。”
江绪面色不动，“外科医生常在手术室，不能及时联系上是正常的事，以后也是这样，所以梁小姐有什么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别找到医院来了。”
卧槽好实在好有建设性的提议！虽说她对外科医生的工作似乎了解有限，他说的好像也是事实，但是这么冷漠的表述真的合适吗？梁苫目瞪口呆。
已经是下班时间，大厅人来人往，认识江绪的或医生或护士或病人家属见他跟一个被口罩遮住面容的女人站在一起，免不得投来探究的目光。
“没事了就回去吧，梁小姐作为公众人物这么抛头露面来医院找一个男医生不怕有损你的名声？”
对！这是大事！梁苫如梦初醒，掉头就跑。跑出两步又转身捞起还绕在江绪腿边的摇头摆尾求抚摸的哈雷，语速极快地叮嘱，“记得不要透露咱俩认识啊，我要脸。”随即抱着哈雷埋头撒开腿一溜烟跑了。
“……”江绪扭头往食堂的方向走。
其实她的千叮咛万嘱咐真的没有必要，他也要脸，他们全家都要脸，所以是断不会跟别人说他认识她的。
重点是，她多虑了，且不说地球上几十亿人，光是以他们国家的人口基数计算，认识她的人就可以忽略不计。
他对娱乐圈的事关注不多，但从身边活生生的例子来看，他觉得，一个明星能不能红，或许真的跟其自身对自己的自我认识到不到位有很大关系。自我定位不准确，容易误导自己，甚至是陷入自我陶醉的迷雾中出不来。
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友好，不见得两人出了这套房子还会有联系，所以同意她租住时，江绪没跟她约法三章，没提限制她去医院找他这一点。在今天第一百八十次跟同事解释来找他的那个女的是一个认识的病人，打听精神科专家问诊挂号情况的后，他已经没脾气了。脸黑了一下午，气场两米八，所到之处没人敢再提中午来找他的女人。
科室薛主任是比他大三届的学长，从护士站那边听说了这个消息，路过他办公室时，没忘打趣他，“听说你要脱单了？”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带着八卦的幸灾乐祸，“外面护士的春心碎了一地。”
卡艾达的优质男医生多，但有主的也不少，而光在外在形象、气质等各方面相比，江绪就更胜一筹，自然成为医院单身女性心目中的心仪对象。明里暗里有过表示的不少，但也没见江绪答应过谁。以致很多女同胞前仆后继芳心暗许的同时，也总有传言说江绪心里有人，所以才对谁都上不了心。
大家不知道今天来医院的梁苫是不是就是传说中江绪的心上人，但口耳相传中，小护士们还是一片悲怆。
江绪面无表情语调无波澜地第一百八十一次解释，“就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妄想症患者，终于想通了来看医生，想托我帮她在精神科挂个专家号，我拒绝了，刺激了她几句，她跑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这么流畅？背稿一样。”薛主任继续看好戏。
江绪皮笑肉不笑，“你一天反复回答同个问题试试，看看是不是会比我更流畅。”
薛主任不厚道地哈哈笑了，“得了，大家也没恶意，那是他们喜欢你，关心你的人生大事而已。”
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江绪瞥他一眼，闭嘴不言。
“你总这样单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我老婆有几个小姐妹，人漂亮能干，又有气质，赶明儿给你们安排个相亲，你看看有没有你看上的，怎么样？”
“再说吧。”江绪道，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再过几年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妈逼着相亲结婚，但最近他还没有这个想法。
“行吧。”薛主任拍拍他肩膀，眼底还有未敛去的促狭笑意，“什么时候有想法了跟我说，一定马不停蹄帮你安排。”
第5章
卡艾达医院的制度是如果周末没安排值班，周末可以正常休息。今晚不是他值班，第二天又赶巧是周末，江绪乐得不用再看医院同事们或揶揄或探究的神色，下班时间一到，便离开了医院。
回家路上，他妈妈华碧淑给他打来电话，柔缓的嗓音，提醒他这个周末该回家了。
工作半年以后他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同一个城市，跟家里约定的是再忙至少也一个月回去一次，时间允许的话，一个月回去两次。而现在距离上次回去已经三个多礼拜了。
“知道了妈。”手机听筒贴在耳边，江绪目光直视着前方的交通灯，“明天回去过周末。”
“你之前不是说养了金毛吗？一起带回来吧，你回家了金毛放在那边也没人照看。”江妈妈又说。
在外面住了好几年，知道他现在养了狗，平常也要上班，但江妈妈知道劝不下他，也不提让他搬回去的事了。
原本就打算带着哈雷一起的，江绪对此自然没有异议，爽快应下。
交通灯已经在倒数最后十秒，他松松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妈，我现在在开车，先挂了，有什么明天见面再说。”
江妈妈闻言，利落结束了通话。
回去一路顺畅。
到家门口掏口袋，江绪才想起他的钥匙被梁苫拿走了。
他虚虚握拳的手抬起敲门，“叩叩叩”几下，好一会儿里面也没有动静。他再敲，还是没有回应。
“梁苫。”他拍门。
屋里没有丁点儿声响，门缝底下没有透出丝毫亮光。
不耐地拧眉，他摸出手机给梁苫打电话。一串清脆的铃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再细细听，却又仿佛是在附近。
循着声源，他抬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耳旁的手机听筒里也传来梁苫硬邦邦的声音，“干什么？”
江绪微扬着头，眼睛还盯着往楼上延伸的步梯，清冽的男声不带丝毫感情，“开门。”
话音落下，楼上的步梯护栏探出梁苫的脑袋，哈雷已经走到拐角处，跟梁苫神同步地歪着脑袋盯着他。
“……”江绪眸底的不悦毫不掩饰，他掐断电话。
“哈雷。”他沉声招呼小金毛过去。
哈雷狗躯一震，抬起小粗腿就朝江绪奔过去。它跑得快，耷拉着的耳朵都带得一抖一抖地，梁苫没反应过来牵引绳就从手里滑了出去。
梁苫：“……”她陪了它一天呢，这么毫不留恋地离她而去吗？没良心的小东西。
她收了手机往楼下走。
“不要带哈雷到处乱走，养成坏习惯。”江绪蹙着眉头对她说。
“你可别冤枉我。”梁苫肃起脸辩解，“我就是到楼上刘奶奶家帮个小忙顺便带它去而已，就楼上楼下的距离，能算到处？”又不是她的狗，要不是看它自己待着可怜巴巴的，她才不稀得走哪儿带到哪儿呢。
“我说别带它乱走，你照做就是了。”江绪瞥她一眼，懒得跟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开门。”
“￥&*#％@&……”梁苫暗暗腹诽他的龟毛，手在兜里摸索着。
江绪看她半天没把钥匙掏出来，睨她，“钥匙呢？”
钥匙呢？她也想问。
几个兜都空空如也……可她记得她出门的时候确认过带钥匙了。
“一定是刚才落在楼上的刘奶奶家忘拿了。”大脑一番飞速运转，她镇定道，下巴微抬，趾高气扬，“你等着，我上去拿。”
江绪和哈雷静静站在门外等她。
两分钟后，她下来了，步子沉重迟疑，手里拎着个购物袋，脸上表情拧巴。
看她的反应江绪已经基本猜到结果了，他眉间褶皱深了几分，面色黑了下来。
梁苫看他的脸色便觉得压迫，硬着头皮踱到他跟前，斟酌着措辞，“我觉得……”
江绪凉凉睨她一眼，侧过身打电话。
他没有刻意避开她，梁苫大概听到一些通话内容，貌似是在找锁匠。
“……对，麻烦快一点……嗯”
梁苫自知理亏，但气场和气质上不能输，她清了下嗓子，默默直起了腰杆子，挺胸收腹，摆出俯瞰众生的姿态。
两人一狗沉默地守在门口。
梁苫眼角余光偷偷往江绪那边瞟了眼，只见他低头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搞丢了钥匙的她颇有几分心虚，想了想，清清嗓子，决定放下身段主动打破沉默，“开锁的师傅来得还挺慢哈。”
……结果是得到了江绪的一记冷眼。
“……”事实证明，她放下身段的主动示好不出意外地在江绪面前一文不值。
她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废话半个字。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开锁的费用你负责。”静默中，江绪突然开口。
梁苫缓缓望向他。
“或者我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