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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又急又快,她被压到身上,像一片脱水的蔬菜般。
林君含极少懒床到这个时候,早饭的时间都错过去了,浑然不觉的睡到了半晌午去。
付江沅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只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谁在她的颈间轻轻的蹭了蹭,又附着她的耳畔说了什么,而她没有听清,接着就睡死过去。
张孝全昨晚就找过来了,付江沅连个近戍侍卫也没带,就那样开着车子跑出去了,不由让他捏了把汗。便一直追到这里来,花厅内等了一个晚上。
见付江沅一从睡房中出来,叫了声:“三少……”
付江沅狭长的眼眸懒洋洋的眯着,发丝有一些凌乱,颓废的贵族气息,问他:“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张孝全这才说:“昨天你离开时,夫人心脏病发作了……”
付江沅微微一怔,大步向外走去。
张孝全立刻跟上他。
许婉婷的心脏本来就不是太好,以前发过几次病被西医控制住了,这些年家里人都知道,便尽量不去惹她生气。这一回俨然是气大发了,晕倒后再醒来,就觉得心口绞痛,重重的喘着气。
西医及时给她打了针,疼痛终于是渐渐缓解了,也不允人说起付江沅。负气的别过脸去:“谁都不要跟我提他,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家里人一时也只得迁就她。
付江沅一从外面回来,马上被吴素拦了下来,劝他道:“三弟,你先别上去了,妈的状况刚刚好了一点儿。你是没见到她昨晚的样子,可是把我们吓了一跳。你看妈对你用心良苦的份儿上,你就别再惹她生气了,她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你考虑……”
不等吴素说完,付江沅冰冷的视线已经射了过来。吴素见他冷冷的抿起嘴角,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显昨天的火气还没有消,哪里还敢再提及这个茬。稍稍退了一步,这些个爷即便她是大嫂,也是说不得的。
付江沅越过她大步去往楼上,付译在起居室内坐着。见他推门进来,同样不肯给他好脸色看,放下茶盏重重道:“你进来做什么?非要把你妈气死不成?”
此刻的付江沅一副众叛亲离的窘状。
淡淡的抬起眸子道:“我来看看妈,她怎么样了?”
许婉婷这个时候也睡醒了,只是身体还有一些乏力,瞌着眼不想说话。清清楚楚的听到付江沅进来,倒觉得这场病来的时间刚刚好。作势怒不可遏的咳了起来,付译几步走过来,连忙问:“怎么了,又是哪里不舒服?”
付江沅亦跟着走了过来。
许婉婷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你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既然他肯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及我的死活,我还认他做什么,我没有他这样无情无义的儿子……”
付译瞪了付江沅一眼:“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非得气死你妈才满意是吧?”
付江沅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益,况且他不可能顺承家里人的意思,叹口气走出来。
付东倾看到他的汽车开回来了,来花厅内等着他。见人下来,便问:“妈肯原谅你吗?”
付江沅按了按眉骨:“她是看都不想看我一眼的。”
付东倾叫他到沙发上坐,只道:“妈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无论她做了什么,毕竟也是为你着想。即便做错了,你也不要太同她针锋相对了。服个软,同她说几句好话,妈素来疼你,不会真的生你气。”
付江沅沉默的听他说完,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该怎样做?按着妈的意思娶了段芳华么?”不等付东倾回答,他淡淡道:“我已经决定了,带着她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生活。”
付东倾神色一怔,愕然得只是说不出话来,如同晴空之上闪了电。实是没想到付江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他的心口闷闷的,就像被人拿重物狠狠的捶击了一下。胸膛之中嗡嗡的响着。
他讷讷说:“江沅,你疯了。”
在谁看来他这样都是疯了,和一个人生错了位的女人远走高飞,撇下所有荣华富贵。
然后呢?
付东倾继而道:“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付家人不会原谅他,他这样一走,就如同和整个付家闹开了。而他走上的又是一条未知路,没人敢保证林君含就一辈子想不起往昔的事,若是想起来呢?以她的性情,该是会杀了他的吧?
付江沅桃花眸子微微眯起来,他说:“哥,我想赌一把试试看。”
如果林君含真的爱上他了呢,即便想起那些事,她也该是爱他的吧?就算她真的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来,有了这样一段好时光,他是不后悔的。
付东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这个弟弟就是如此。哪怕是一点儿微茫的光,别人不敢碰触,他却一心想要捕捉到。顺着那点儿微光,撕开整个世界。
他把最好的和最坏的都想到了,权衡之后,还是觉得和那个女人有一段幸福时光比较重要。
他说:“二哥,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有多久呢。长一点儿是几十年,有些人或许前一刻见着,下一刻就隔了阴阳两世。二哥,我是真的怕了。那一天见她的车子从悬崖上跌落,我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掉了。那时候我才恍然,原来永远失去一个人竟这样容易,转念之间的事。既是生命这样不堪一击,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而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过去或许很多,他的雄心他的壮志不容许他蹉跎人生,可是,一切早已变得不同。
付东倾仿佛是被震撼了,竟说不出抵对的话来。头脑阵阵的发眩,趁着付江沅去吃药的当空,转身走了出去。
那日头更是火热,而他脚上的步伐虚浮,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付江沅就要带她远走高飞了……一时间竟被这样的音讯填满,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耿耿于怀。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满心的混乱,原神归位。定睛一看,一辆汽车驶到咫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段芳华慌忙的推开车门走下来,不知道付东倾是怎么冒出来的,直直的站到路中央见车子驶过来了也不知道闪躲,幸好司机机灵,极时踩下刹车,否则真要撞上去了。
连忙问:“你没事吧?”
付东倾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事。”
就听段芳华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无端端的就跑到路中央来了,险些撞到你。要真是伤了你,那可怎么办?”
付东倾见她语话凌厉,仿佛是真的担忧。而他只道:“撞死了,倒也了事。”
段芳华吃惊的瞪着他。
付东倾情绪已然收敛无踪,面无表情道:“段小姐是个听不出玩笑的人么?”
段芳华深深的望着他,这个男人哪一次讲话都是漫不经心的,而她却感觉像是发自肺腑。
心里想着嘴上便说出来:“二少的玩笑说得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笑,我看倒像是二少的真心话。”
她是来探病的,听说许婉婷心脏病发作,便被吴姿打发着过来。这会儿同付东倾大眼瞪小眼的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很无趣。他对她似乎并不友善,而她又不是没脸没皮的人。转身就叫上司机:“我们走吧。”
这样一看,付东倾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山下来了。
段芳华刚一坐到后座上,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付东倾也坐了进来。她吃了一惊:“你……”
付东倾嘴角噙了一抹钩子:“搭个便车段小姐该不会反对吧?”
段芳华心中只道,竟有这样的人。然后叫司机开车,沿路蜿蜒而上。
林君含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窗棱上的阳光碎金子一般,金光而璀璨。她有些恍惚的辨不清时辰,脱口就要叫秋菊,锦被滑下来,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慌忙找了件衣服穿上,这才冲着门口唤:“秋菊……”
秋菊很是机敏,应了一声推门进来。
“五小姐,你睡醒了。饿了吧?三少走时刻意嘱咐我烧了开水,饭也都做好了,我去给你打水洗澡,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小丫头嘴特别快,一说完风风火火的走出去了。
林君含脸烧得更厉害了,想起付江沅附她耳畔的话,大抵就是让她好好休息,记得起来吃东西……氤氲的余印浮出脑海,那些灼人的画面她只是不敢再想。
洗过澡全身清爽许多,仍有痛触传来,也被她自动忽视过去。秋菊端着粥上来,漫不经心的搅了一会儿,直到秋菊在一边提醒她:“五小姐,再不吃粥就冷掉了,对身体不好。”
林君含这才恍过神来,将碗里的粥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一下下的将肺腑填满。
王思敬准备去帮素心修缮房屋,拿上工具出来,嘱咐王修文:“跟阿宁姑姑在家,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王修文本来要去帮忙,被王思敬安抚之后,和素心乖乖的呆在家里。
素心已在这里借住一晚,就住在西厢房里,昨晚被王思敬收拾出来,唯怕她多想,解释道:“你家那宅子不收拾一下定然没办法住人,却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修缮完全的。你若不嫌弃,就暂时在这里委屈一下。”王家是老宅子,有东西两个大厢房,久经风霜之后被重新修缮过,几个房间都可以住人。
素心有自己的心思,那之前和王修文在院中聊天的时候,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他:“修文,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
王修文指了一下璀璨的星空,神色坚定的说:“妈妈就在天上,晚上的时候她会出来看着我们。爸爸说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妈妈。”接着指给她:“阿宁姑姑你看到了么?那个就是我妈妈。”
素心吃了一惊,当然知道王思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不在了,还闪下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她本来想问王修文他妈妈是怎么离开的,话到嘴边吞咽回去。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所以修文要乖乖的听你爸爸的话,这样你妈妈看了才会高兴。”
此刻抬眸道:“怎么会嫌弃,你和修文若不肯收留我,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王思敬只道:“那便住下来吧,这两日我尽快帮你把房子修好。”
所以一大早吃过饭,王思敬就去找修缮房屋用的东西,备齐后一件件扛到素心家的老屋去。那里又脏又乱,光杂草也要铲上好一会儿。王思敬便让素心在家里帮忙照顾修文。只是王修文呆不上一会儿就倦了,站到她面前:“阿宁姑姑,我想出去转一转。”
素心想了下:“那姑姑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我们给他送些水去。”
王思敬是想尽早将手里的活做完,打过来还没有休息过。
王修文一进来便看到他,亮着嗓子唤了一句:“爸爸,我们给你送水来了。”
素心也在一边唤他:“先下来喝口水吧。”
王思敬动作敏捷的爬下来,一看便知是训练过的,素心想起他说他去当兵了。将毛巾递给他时问:“你那时在哪个军中?”
王思敬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绥军。”
素心点点头,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接着又道:“听闻绥军不是覆灭了。”
王思敬眸光一暗,仿有凄楚划闪而过。讷讷说:“若是四小姐还在,绥军定可东山再起。”他声音细若纹丝,自言自语般。最后接过素心手里的碗,将液体一饮而尽。接着就想重新开工,素心拉了他一把:“不急,总要歇一歇的。”
王修文去老屋里抓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