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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鸣看着正在输入的状态断断续续; 像改了又改; 才看到一句话——
“你一个人回来吗?”
四分之三个人。常鸣忽然想到,默默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
“那我去接你啊。”
常鸣觉得让女人接挺不对劲的,但心里依然希望下机能看到她,别扭了会; 应了她,“好……刚好可以一块吃晚饭。”
她也回了一个好字。
常鸣恰好手头不忙,又问:“你干嘛都不用语音?”
隔了好一会,那边才真来了一段两秒钟的语音,开始一段空白占了一半,剩下一秒钟她只说了几个字:“不太习惯。”
接着又来了两秒,常鸣听了,等于没听一般:这段是无声无息的。常鸣嫌她磨叽,干脆发视频过去。平时怕她在复习,他很少占用她的时间,她也只是没听晚上差不多时间与他说几句,内容也比较单调,即使多了一层网络的面具,她也与平常一般谨言慎行似的。
这是还是他们第一次视频。
从右上角看到自己的脸,感觉角度不对,影响观感,调整了一下,但常鸣的脸也在上面,好像臭美被抓包了一般。
常鸣可比她自然多了,说:“往哪儿看呢?”
蔡堂燕说:“你吃饭了吗?”
“也不看现在几点了。”常鸣说,“都可以吃宵夜了。”
“那……吃完可以念书睡觉了。”
常鸣:“……”
蔡堂燕也觉自己无趣,不好意思笑笑,“有点不习惯这样聊天……”
“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蔡堂燕愣了一下,掩饰地说:“这样你是扁的。”
“……过几天就能看到立体的了。”回味过来后,“怎么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
蔡堂燕又抿嘴笑,看上去有点愣头愣脑的天真,平和得如山里无风无浪的湖泊。
“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蔡堂燕特别敏感“家”这个字,稍有不适地摸摸鼻子,说:“也没什么,关紧门窗谁也进不来。”
“要是不行,我把胡嫂喊过去陪你。”
“用不着那么夸张,我又不是小孩子。”想不出更有力的反驳,她便说,“你不也一个人……是在住的地方吧。”
常鸣的脸离开屏幕,镜头所及是一间卧室布置的屋子,有简单的衣橱、挂了一件风衣的衣帽架,还有掀开一角皱巴巴的棉被。
“看到了吧?”常鸣回到屏幕上,他手机摆得很正,灯光斜打过来美化了他的脸,看上去似又年轻几分。
蔡堂燕暗暗地截屏。
“以为你在办公室、或者准备去外面呢。”
外面是哪里他俩心知肚明,常鸣说:“干了一天活,太累了不去了,再说也没人一起。”
她不由反问:“要有人你就去?”
“考虑考虑。”眼神里有试探的危险,“你准么?”
恍惚间蔡堂燕似乎想到留学后的生活,大概每次通话都会像现在一样,交换互相的动向,又带着拐弯抹角的试探,试图挖掘彼此话语之外的点滴。
蔡堂燕便说:“少喝酒抽烟、少熬夜,多运动。”
那基本就是不准了。常鸣也并不失望,也没觉得被约束的压抑,而是感到与她之间一种真切又奇怪的联结,让他突然意识到她真的是他女朋友,只不过感情埋得太深太深了。
常鸣回道:“那你得监督我。”
“那你要听话……”觉察到口吻上的不寻常,好似把他当小孩一般,“不是、我是说——”
“好。”
“……”
常鸣戳屏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你要睡觉了吗,明天还要早起看书吧。”
蔡堂燕一边知道差不多,一边想尽量磨蹭,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幸好常鸣看出来了,说:“要睡了,你说的熬夜不好。你先去洗漱,好了之后我给你念书,等你睡熟我再挂。”
她怕他累,想拒绝,常鸣再次催赶她,“快去,趁我没累得后悔的时候。”
“哦哦。”
蔡堂燕麻溜地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带着手机走回卧室。
等她拾掇好钻进被窝时,常鸣依然在屏幕里,只不过变成侧面,他应该看着笔记本,白光映在了他脸上。
“常先生?”
“好了?”常鸣看了一眼,说:“台灯关了吧,一会睡着了就忘了。”
灯熄了后,偌大的房间只有手机白莹莹的光亮。手机搁在常鸣枕头,她平躺这也不再去看那屏幕。
趁他开口前,蔡堂燕抢先说道:“常先生,等以后换我给你念好不好?以后我口语会比现在好很多,不会那么烂了……”
他的笑意融在黑暗里,像黑色一样拥抱着她。
“以后你比我快两个小时呢,我要睡觉的时候你都睡得死沉死沉了。”
蔡堂燕忘了关键性的时差,幸好夜色掩盖了她的难为情。
“那改成早上,我叫你起床,给你播晨间新闻。”
“催眠吗?”
“怎么会!”
她恼了,常鸣笑意更甚,虽然知道是玩笑,这一刻的落于下风却是不假。
“你要睡着算我输。”
“输了干嘛?”
蔡堂燕放狠话,“……一周不吃肉。”
常鸣靠上椅背笑,肩膀颤抖。
“那我责任重大,得争取让你不挨饿。”常鸣视线回到笔记本上,“我找了一段比较催眠的雅思大作文,关于医疗的,你听着啊……”
听着那富于节奏又醇雅的男声,虽然经过手机的修饰,但依然给她常鸣就在身边的错觉,只不过是黑暗把他藏起来了。
听着听着,蔡堂燕眼皮渐重,不是他的语调催眠,而是太过温柔祥和,把她裹进安详的状态。
*…*
回程那天,常鸣先查了天气,估摸不会延误才放心让蔡堂燕出门。
蔡堂燕第一次来机场,倒了一趟公车又换地铁,一路上路标指示明确,找到常鸣指定的出口附近并没遇到什么困难。她来得挺早,左右在常鸣家也呆不下去,如同快到死线之前的坐立不安。
从常鸣家带出的热水已经温了,蔡堂燕续了热水后在椅子上边暖手边翻着一本口袋单词本,来对抗长久的无聊,偶尔抬头看看来着行李箱来往的路人,多半是回家过年吧。
常鸣来消息说准备登机了,蔡堂燕莫名又紧张几度,算来他们已有两个月不见,异地相思因为双方忙碌淡了许多,一下子压缩到了准备见面的现在,她从没那么希望常鸣立刻降落眼前。
常鸣出差来去匆匆,经常落地也来不及多看周围几眼,便又上了来接送的车辆,这次回来特意没让钟叔来接,他突然想和她一块走,就他们俩,多一个熟人也不行。
常鸣行李登机,出来动作比较快,走在前面一波很快捕捉到蔡堂燕的身影,不过她还没发现她,扔在东张西望。带她看到他时,她似乎踮了踮脚,两手手指在水瓶壁上敲着。
他走到她跟前,蔡堂燕把水瓶往他眼底下递去,微仰头望着他:“喝水吗,还暖的……”
“……”
“真的……刚接的……”
常鸣有时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也不妨一试,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其实也没异乎寻常的味道,不过温水润了把喉咙的确挺舒服。
蔡堂燕把水瓶接过收进双肩包里,低头捡起他的手,确认性地握住,依旧低声说:“走吧。”
刚焐暖的手盖着他有些冰冷的,感觉像裹了条热毛巾,刚被她那一瓶水打断的思路又连接上,常鸣将她揽进怀里,用力地抱了一下。
路人要是看见这一幕,第一反应不是他们的衣着有多不搭,而是此刻两人的神情有多幸福。
“常先生,我寒假……你过年家里方便吗?”
常鸣一时拐不过弯,问:“怎么了?”
谈及自身窘况,蔡堂燕还是稍显难为情,“我今年、不知要去哪里过年了,所以……要是方便的话,想在你那借住几天……”
虽然在他家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大过年总怕他家人要来,她留在那会不合适。
常鸣盯着她的眼睛,“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吧?大过年自己一个人呆那里也不是一回事。”
她想也没想地摇头,这点上蔡堂燕依然保有别扭的传统意识。
“大过年的,不太好吧……”况且即使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她也不会选择大过年的去拜见未来公婆,更别提如今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常鸣也只是一时冲动,他还没做好家人的思想工作,也不愿让她一起对抗压力。他打算把一切处理好里,邀请她过来,将她正式介绍给家人。
以为他不乐意,蔡堂燕试图说服他,“我现在只是个学生,啥也没有,去了也不太合适……不是我不想的……”
“嗯。”常鸣点点头,松开她换成牵着,“那……下次我再说的时候,你可别再拒绝我了。”
他一手拉上行李箱,带着她往的士区走。
“但是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常鸣边走边说。
蔡堂燕很乐观,“没什么,就比往常多几声鞭炮而已。”
常鸣说:“我们家的传统是吃了饭要在家守夜,过了午夜烧了鞭炮才能睡觉。”
蔡堂燕接话道:“我家也差不多。”
“过了零点我就回来找你……”
“嗯……”
他们刚好在路边站定,排队等打的,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的眼,没有微笑,但眼里渴望仍旧一清二楚,无关情…欲,只是一层水雾般泫然的依恋。
也许彼此都默契地懂得,两只手拉到一起,能相伴的时间便从指缝间溜得更快。
*…*
常鸣久不回公司,除夕前夕才算勉强处理完积累的事务,期间见缝插针地匀出时间看蔡堂燕给他房子挑的对联、窗花等。本以为她呆头呆脑的,没想到家里的琐碎她都能打理妥当,倒省去常鸣许多功夫。连轴转的几天,他们的相处不像小心翼翼收敛锋芒的情侣,而像一对默契十足的搭档。
常氏陀螺一直转到除夕那天才罢休,一早便拉蔡堂燕挤到商城买衣服。蔡堂燕说她前段时间买了几件,用不着。常鸣不肯,说:“你七月份过去就是冬天了,不多备几件到时难买得着。”
那固执的眼神,大概只想达到自己目的,至于冠冕堂皇的由头,他一开口就能胡诌许多个。
常鸣选的店蔡堂燕去年已有心理准备,拉住他,“我是去上学的,不是去上班也不是比美,不要那么贵的。到时别人看我穿名牌衣服,平时又抠不出几个钱,肯定要背后笑我。穿得得体舒适就行了,没必要非整些夸张的大名头。”
每回蔡堂燕的长篇大论都能镇住他,甚至让人怀疑她平常的沉默寡言都是为了此刻憋大招。
常鸣伤神地皱皱眉头,她是穷惯了,又是没有经济独立的学生,消费观念一时半会还未转变,等她以后工作了,当个普通又朝气的小白领,也许就能契合他更多。他也不奢望她立马转变,这个过程不需要人教导,等她过渡到那个位置,自然而然就会改变。何况,她如今说的也挺在理……
常鸣搬出去年那套理论,过年总要买新衣服,才勉强把她糊弄进店里。
一直陪她到家人电话催了第二遍,常鸣才离开,约好过了午夜才回来。
蔡堂燕嘴上说得坚强,到底这个传统节日里伶仃一人难免寂寥,看着常鸣的车子消失,脸也垮下来。
此时不过下午三点,春晚远没开始,也不知这里是否能听到鞭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