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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希一听不由的看向徐彧,这是哪门子的回答。
徐彧走至苏安希的面前,蹲下,把石榴放到她手上,对上她的双眼,告诉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由始至终我都让着你,真没看出来,嗯?”
苏安希木纳的摇摇头,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到现在才知道真相,居然没有预料中的愠怒,反而是心间柔软的一塌糊涂,随之用笑容取而代之。
徐彧也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往鱼竿处走去,就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坐着。
苏安希吃了几颗石榴,甜入心扉。
她也跟着站起身来,反身拎着马扎,抱着石榴走到徐彧身边,把马扎一放,就着他身边坐了下去。
“给你。”苏安希把另外半块递给徐彧。
徐彧摇头拒绝,“不吃,太甜。”
苏安希一副没口福的表情,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河边风一吹,带着花香,夹着草香,鼻尖所触全是清香的味道,舌尖所及竟是清甜的口感。
浑身都舒畅,特别是都市中人,忙碌一整天如果能来这儿坐上一会儿,想必所有纷飞繁杂都会跟着风,随着流水一起尽数散去。
鱼上钩了,徐彧迅速迈着大步过去,娴熟的捞起鱼竿,一条肥鱼在鱼钩上垂死挣扎,最后被徐彧两三下取下来扔进了鱼桶里。
苏安希就这么恣意的瞧着徐彧瞎忙活,自己悠闲的坐在马扎上吃石榴。
看着远处朦胧的山脉,听着流水声,这感觉就像是穿越了似的,又像是他们俩人纷纷闯进了一副青山绿水的绝美风景花卷之中,显得是那般不真实。
徐彧搁好钓鱼竿,又重新转身欲过来,却看见苏安希直愣愣的盯着他,她嘴角弧度微微上翘,一双唇因为吃了石榴更显水润。
他弯了弯唇角,喉咙上下一滚,立在原地摸出烟盒打开咬了一支叼在嘴上,慢慢的走过来,就着石头与她并排而坐,见她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看,特别赤/裸。
骨节分明的左手拢着打火机,火光吻燃烟头,烟屁股红光一亮,他一边吐着烟雾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苏安希,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保证我还忍不忍得住,明白?”
“很好奇。”苏安希歪着头端详着男人,烟雾虚化了他深邃俊逸的五官,柔和他的硬朗和深不见底的眸子,倒是跟此处的环境不谋而合。
“好奇什么?”男人淡淡的几缕慵懒的嗓音缓缓流出,语气并未让人觉得是疑问。
“我认识的徐彧可不是一个能静下心钓鱼的人。”
徐彧点点头,又吐了一口烟圈,不置可否,“嗯,以前的我确实不会。”
苏安希料定有故事听,或许关于吴家人,或许关于为何钓鱼,又或许是关于很多她错过了的有关他经历过的那些人和事。
“徐彧。”苏安希轻轻的喊他。
“嗯?”徐彧嗓音里透着一丝沙糜,浅浅淡淡的却让人听着觉得特别的享受。
“我看见了吴家院墙后面的墓碑。”苏安希吸了一口清新空气,“是你的战友吧?”
徐彧伸手衔着烟,低低的‘嗯’了一声,把眸光投向一直看着他的苏安希,随即又将目光转回到远处的氤氲青山。
淡声道:“如果没有他,当年送到你手上的那封遗书或许就成真了。”#
第四十三章
关于那封遗书,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 丝毫没有忘记过。
她记得当她从徐承运手里接过那个薄薄的信封时; 手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她还记得徐叔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简短的牺牲原因:因为演习时遇上了暴恐分子,意外中枪; 重伤不治。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犹如跌入了冰窖,全身的每一寸肉; 每一块骨头乃至于每一根神经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冰刺; 刺穿了骨肉; 割断了神经的痛不欲生。
木纳了好久好久,眼泪夺眶而出,像水龙头似的完全失了灵。
随之而来的是心; 心像针扎似的; 疼到无以复加。
她始终摇头,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发条不转完,她就不停止。
因为她不相信这是事实; 徐彧牺牲了的事实。
她明明记得半个月前徐彧还满面笑容的告诉她武警总队指名点姓要他参与反恐突击演练。
她明明记得他还很嘚瑟的告诉她他可是第一个由总队亲自点名参与演练的在校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安希还揶揄总队钦点他一个学医的去干嘛?
徐彧对于苏安希的不屑回以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告诉她这真上了战场; 军医的重要性那是占用绝对比例的重要性。
这个苏安希懂;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千挑万选选了徐彧。
虽然闹不明白,可是她还是叮嘱他千万别丢人; 不然的话那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徐彧让她放一百个心,既然上面钦点他,说明他是很有能力的。
随即他还笑话苏安希别以后他的军衔要是比她高了心里千万别膈应不舒服,要她早一点认清这个事实,毕竟能力这种事不是光靠读书就成的。
苏安希当时虽然嗤之以鼻,可是事实上徐彧说得很有道理,他这种刚进军校不足半年就被特批参与大型军事演练的情况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也为他开心。
因为演练地点和具体环节等等细节都要保密,徐彧走那天苏安希还特地请假送他到校门口,等他的车已经到了。
那天徐彧静静的看着苏安希,欲言又止了半响才开口对她说:“苏安希,我会回来的,你要等我。”
苏安希点点头,以为徐彧是舍不得她,其实她也舍不得,但是为了他的前途她还是想做一个懂事的女朋友。
于是,她浅白了他一眼,故作轻松的说:“怎么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又去不了多久。”
徐彧微微弯了弯嘴角,沉吟了好久,像是在组织语言,直到他暗自沉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苏安希对她说:“你记住,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知道吗?”
“知道了。”苏安希觉得今天的徐彧特别的啰嗦,她瞥了一眼等他的车,努努嘴对他说:“快走吧,别让人等。”
徐彧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安希,喉咙滚了滚,转身迈着长腿往外走,走了两步,蓦地回头,快步走到苏安希身边。
他眸色深沉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对她说说:“苏安希,等我回来。”
苏安希笑了笑,那日午后的阳光轻洒在他们的身上,璀璨耀眼,她站定朝他敬了一个军礼,说:“徐彧同志,我等你凯旋。”
徐彧终是笑了,也伸出右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沉声笃定,“一定。”
然后他放下手,转身,头也不回的往武警车走去,苏安希就那么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目送武警车离去。
苏安希当时并不知道徐彧在强颜欢笑,也没有意识到徐彧说的让她等他的真实含义。
她当时还说生离死别,竟然一语成箴。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解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再回忆起那天徐彧的不对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不舍是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可是在她读那封简短的遗书时,她是真的以为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遗书的内容很简单,是他一贯的霸道风格,而这里面的内容跟他走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几乎一样。
苏安希:
我不在你身边,不准你哭,不准不吃饭不睡觉,答应我,要好好的生活。
苏安希,对不起,我爱你。
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具体也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哭晕过,也想过自杀,患了轻度抑郁症,瘦了很多,憔悴了也消极了。
家人朋友长辈们都在帮助她走出来,软硬兼施,慢慢的随之时间的流逝,她开始接受徐彧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回来了。
带着赫赫军功,回来了。
近一年的时间,这个已经‘牺牲’了的人重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所有的人除了徐承运都以为见了鬼。
那天的天出奇的冷,却迟迟不下雪,冻手冻脚。
徐彧风尘仆仆,第一时间去苏安希家里找她,因为任务的保密性,他不能说太多。
他只告诉她他为了执行一项跨国的保密任务,所以才会有遗书的事发生,他也没有办法,那是军令,他是军人,必须执行。
然而,没有他预料到的喜极而泣或是破口大骂,苏安希听完很平静的对他说:“徐彧,让我静静。”
徐彧经历了生死,也有了男人的担当,他知道苏安希在气什么,她说要静静,他给她时间。
始终是相爱的人,经过徐彧的坚持不懈,两人和好如初。
可是,徐彧看得出来苏安希心里有根刺,但他不知道苏安希有轻度抑郁,只感觉她这段日子里总是患得患失的,两人也因为一些小事争吵过,又和好。
分手,是年后,徐彧要去边防武警部队。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苏安希爆发了,说什么都不要徐彧走。
徐彧刚开始还耐着性子告诉她他答应了战友,也拿到了申请去边陲的调令,军令如山,他必须得去。
苏安希却不听他的解释,只让他选,是走还是留。
河边的冷风刮的人脸生疼,也不及苏安希的心疼,她失去过他一次,不能再让他走了。
可是在徐彧看来,这就是无理取闹,他扳着苏安希的肩膀厉声对她说:“你也是军人,你要明白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苏安希眼眶通红,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我为了你放弃了清华这叫无理取闹?你去当卧底要假死,招呼不打一封遗书递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接受你死了的事实这叫无理取闹?你回来了,什么都不能跟我说,一口一个保密,我也没多问这叫无理取闹?现在你要走了,为了你的战友去山高水远的地方,你不是跟我商量你是通知我,我让你选就叫无理取闹?”
“苏安希,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后悔为了我放弃清华,你后悔了。”徐彧的手僵硬的松开,垂在身侧,自嘲的一笑。
苏安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住泪水,话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她不甘示弱,“是,我后悔了。”
徐彧冷冷一笑,比这刺骨的寒风更让人觉得冰冷,他转身就走。
“徐彧。”苏安希在他身后大喊一声。
“……”他站定脚步,没转身,没回应。
苏安希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看他,眸中满是倔强,“你今天必须选,走还是留下。”
徐彧也实在气头上,须臾片刻,异常肯定的说:“军令如山,一定要走。”
苏安希最后那一点儿希望的火苗也被掐灭,心好像也跳不动了似的,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那行。”她点点头,语气异常的平静,“我们分手。”
徐彧垂眸看向她,她紧锁牙齿,偏头不看他,那表情是那么的坚决。
“你说什么?”他深怕自己听错了,心里那股火却越烧越旺。
苏安希对上徐彧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