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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王厨娘的手在人前总是袖在袖子里,所以很少有人会留意到。
“姑娘下了学,晚上来我的侧院一趟吧。”王厨娘道。
季泠忙应下了。到晚上王厨娘歇着时,便去了她屋里。王厨娘从一个黑漆嵌螺钿的匣子里取出一个小的嵌百宝匣子,里头装的是小刀、小剪、小锉、小刷子,还有长钩针、翎子管、田螺盒式的指缘油瓶,一律白银色,十分新奇。
王厨娘道:“这些都是海那边的东西。我在扬州的姐妹托人带过来的。”
王厨娘让芊眠打了盆水来,让季泠把手泡在热水里,亲自示范,用小刷子把季泠的手指和指甲都刷洗了一下,然后再用比茶杯大一点的玉碗盛上热水,滴了几滴不知名的油,让季泠泡指甲。待指甲软了后,再把它往直了矫正了一下,不端正的地方用小锉锉端正,再用小刷子把指甲内外都刷了一遍,用翎子管吸了那指缘油涂抹在指甲缝里,再用手开始摩挲季泠的指缘帮助那油吸收。
季泠好奇地道:“王婆婆,这是什么呀?”
“这是专门保护指甲缝的,不生倒剪皮。以后啊你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洗、浸指甲,再抹这些。”话虽然是对季泠说的,可王厨娘明显是在吩咐芊眠。
芊眠赶紧道:“奴婢记下了。”她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连保护个指甲都有这么多讲究,何况王厨娘还就只是个厨娘而已,却比老太太和两位夫人在这上头都更讲究。
季泠问道:“王婆婆,保护指甲都需要这么多功夫的话,那手又要怎么保护呢?”厨娘的事儿不能不沾水,可水沾得多了,冬天手就容易皲裂。春天的时候虽然会好,但手指关节那些年生久了可能都会变形或者变粗大,但王厨娘的手却是比周容那样弹琴的手还来得纤细、修长。
“这是自然。你的手底子差,费的功夫会多一些。”王厨娘道,“好在你年纪还小,或许还能纠正回来。”
其实季泠的手已经不差了,天生丽质,哪怕以前每年都生冻疮到现在也依旧好看,何况芊眠还经常拿牛乳给她泡手。可这些看在王厨娘眼里,居然就成了极差了。
“我先教你一套养手的动作,能让你手指更灵活,也更修长。”王厨娘道,然后就开始当着季泠和芊眠的面做师范。先是十指分开用指腹互相按压,“这个要做到手指关节胀痛为止,每日都要做。”再然后就是绕着手指打圈、拉伸之类的动作,每一根手指都需要做到。
季泠学这个却是极快的,王厨娘做了一遍她就领悟到了要诀,穴位点得也很准,芊眠就差了许多,私底下练了半个多时辰都还有些点不准。
最后王厨娘又给了季泠两个不起眼的一白一褐陶瓷罐子,“这白的罐子早起用,褐色罐子里的护手膏晚上用,晚上用过之后得带上手套睡觉。若是喜欢,脸上也可以抹,对皮肤好。”
季泠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也不是姑娘们惯用的香膏。
王厨娘道:“我是厨娘,所以手上不能带其他味道,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往里面加些香料。”
季泠连忙摇头,“我也不用香料,王婆婆,我也每日要来厨房的呢。”
王厨娘点了点头,“嗯,然后切记,每一旬都要用珍珠粉末调成糊洗一次手,搓一搓手上的死皮。”末了,王厨娘又给了季泠一个小玉盒,“这里面的膏子,你平日里净手后可以抹一抹。”
季泠听见珍珠粉末的时候脸上就显出了一丝难色。珍珠于她而言那都是极珍贵的东西了,居然还要研磨成粉末,哪里是她能浪费得起的。
“王婆婆,一定要用珍珠粉吗?”季泠小声问道。
王婆子哪里能不知道季泠的难处,“无妨,我这儿还有几颗珍珠,等明儿磨了,我让春韭给你送去。”
季泠又连忙摇头,“不不,王婆婆,怎么能让您破费呢,我,等我下个月领了月钱,我自己买吧。”珍珠也是分成色和大小的,总有那便宜的。
王厨娘道:“没事,反正为了养手,我珍珠也买得多。你若真心跟我学厨艺,就别跟我讲究,重要的是把你的手养好才是真的。”
芊眠在旁边忍不住问道:“王婆婆,你给的这些护手膏都是用什么配的呀?”芊眠也是爱美的,自然也想试试,“配一罐子得花多少银子啊?”
王厨娘道:“这么一小罐大约二十两银子吧。”
这个价格听得季泠和芊眠都是一震,这也太贵了。一罐子最多就用一个月,而季泠的月钱一个月才二两银子呢呃,芊眠就更不提了,才八百文,这还是因为她做了季泠的大丫头才提的,不然以前都只有五百文。
芊眠立即就不做声了,也不问方子是什么了。
季泠也没问,那是因为她猜想,王厨娘的护手膏定然是她自己的秘方,不会跟外人说的。
第十四章
待回到嘉乐堂时,芊眠抱着那两罐子护手膏就跟抱着个奶娃儿似的一般小心,生怕给摔了。“姑娘,这护手膏也太贵了吧?这么说来王婆婆的身家肯定丰厚着呢。毕竟她在扬州的盐商家当过十几年的厨娘呢。听说那些大盐商可有钱了,地板都铺的是金砖。”
季泠也有同感,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的是,其实如王厨娘这样也挺好的。有一门拿手的技艺,吃穿就不愁了,到了楚府老太太对王厨娘也是看中,连苏夫人她们都不会轻易得罪王厨娘呢,老了收个小徒弟传承衣钵。一辈子还天南地北的走过,真叫人羡慕啊。
“姑娘叹什么气啊?”芊眠道。
季泠红着脸道:“我就是有些羡慕王婆婆。”
芊眠悄声道:“其实我也羡慕她。”
就在季泠努力为能成为王厨娘的徒弟而努力时,季乐甚至比她还更加用功。几乎一刻都没歇着,她每夜依旧练字练得极晚,小小年纪黑眼圈都出来了,任由怀冰怎么劝也不管用。琴也是勤练不辍的。
周容见了季乐的字,赞道:“乐姑娘的字进益极大,可见是用了苦功的。这练字也没什么窍门儿,就是一个字‘练’,练多了自然就写顺了。”
说罢,周容便将季乐交给她的字稿拿出来,个字一个字给她说起来,十分地耐心、细心。
淑珍在一旁噘起嘴巴对正低头认真写字的季泠道:“容姐姐就只喜欢季乐一个人,哎,都没功夫管我们俩了,你说是不是,泠姐姐?”
原本淑珍是跟着周夫子在习字的,奈何她的天赋实在有些差,且练字也不勤。她姨娘生怕她看瞎了眼睛,晚上都不许她动笔的。另一头又经常说些她乃是正经的楚府姑娘,字会写会认,过得去就行了,要紧的还是将来长大了懂得抓住男人的心之类的话。她姨娘觉得诗词歌赋倒是可以懂一些,嘴上总是要会说才能出头,至于写字,其实女人家成亲后又能有多少时候需要写字呢?
杜姨娘乃是扬州瘦马出身,一辈子学的都是如何伺候男人。而她也的确尝到了其中的甜头,苏夫人虽然出身名门,才高貌美,可与大老爷楚祜却是同床异梦的举案齐眉。一个月里有大半月楚祜都是在杜姨娘屋里歇着的。
淑珍耳濡目染地,自然也偏向她亲娘更多些。平日里看什么都喜欢讲美丑,对养生方子比书本可喜欢多了。也就难怪她最恨季泠了,因为小一辈里季泠的脸蛋一下就把她给比下去了。
因着淑珍在才学上只是得过且过,周夫子自然不愿意浪费功夫教她,如今周容正好在带季泠和季乐,她就干脆把教淑珍练字的事儿也推给了周容。所以如今习字课时,都是她们三人一起上的。
周容闻言抬起头看向淑珍笑道:“淑珍,我怎么不管你了?等你写完,把练的字给我看,我也会一个字一个字指点你的。”论起亲近,周容跟淑珍还是很熟悉的,她其实跟楚府的四个姑娘都很熟稔,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对淑珍更是直呼名讳。
周夫人是她们的夫子,加之周容又才学出众,便是贞珍和静珍,也时常同周容往来的,并不会像对季泠和季乐那般漠视。
淑珍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她就是妒忌季乐得周容赞誉,可她自己没季乐练字练得那么勤奋,虽说比季乐多学了几年,现在字还是比季乐好的,但在周容面前却依旧是不够看的,一准儿被她挑出许多毛病来,又要挨罚。
晚上周容朝周夫人道:“娘,我是不是不该过多地教乐姑娘啊?只是她那么好学,问到我跟前我又不能不指点。可如此一来,淑珍就不高兴了。”这位却是一点儿也没提季泠的。
周夫人道:“阿容,我进府是来做西席,当夫子的,可不是给姑娘们做丫头来的。你也无需顾忌淑珍,她那心眼儿跟她姨娘学的,针尖儿大,自己笨又没有自知之明,成日就妒忌这个,嫉恨那个。你做什么都讨不了她高兴的。再说了,季乐如今既然是你的弟子,你就该教。人不能没有风骨。”
最后这句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周容脸一红,“娘,我知道了。”其实周容不是没有风骨,只不过因为淑珍乃是楚寔的妹妹,顾忌着楚寔这一层,她对淑珍总是容让许多的。
想到这儿,周容又不禁想,也不知道楚寔何时会从河南府回来,虽说她和他素日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只要感觉他在周围,她心里就总是欢喜的。
“把她们的字拿来我看看吧。”周夫子点到即止,及时转换了话题。
周容便将今日季泠她们三个小的练的字捧给了周夫人。
“娘,乐姑娘的字瞧不出是才刚学了一个多月的人吧?”周容问。
周夫人扫了几眼之后道:“她是太急功近利了,仔细把手写坏了,以后只能当抄书匠。”
这话略显刻薄,不过周容也不以为意,她素来知道自己娘亲眼高于顶,等闲人哪里看得进她眼里。季乐就是再认真努力,也不过才学了一个来月的字,自然看不进她娘眼里。
周夫人看了季乐的字,又看淑珍的字,“都说字如其人,淑珍的字跟她的性子一般小气浅薄,都练了这几年了,字还是浮其表面,一点儿进益也没有。”
周夫人最后翻到季泠的字时,嘴上的点评却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这泠姑娘的字,稳扎稳打,要是把基础练好了,手上有了力气,循序渐进,将来说不定还能见人。”
周容笑道:“嗯,她的字是比较稳。”稳,也就是不惊艳的意思。“可也是个不上进的,每日里我布置多少课业她就做多少,从来不肯多用点儿心的。”
周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年纪太小,看树看花而不思根。不过既然季泠不肯多学,你多看顾些季乐便是了。”周夫人说完,还有些惋惜,若是季泠肯上点儿心,将来的字铁定比季乐好许多的。
这练字啊,最要紧的就是心静手稳。
周容嘟嘟嘴,在周夫人面前别有女儿情态,这却是季泠她们见不着的,只当她一如人前的温婉。
这日不用去学堂,季泠早晨从厨房回来后,正在窗下练字,一边练字一边教身边的芊眠也认字时,季乐像一阵风就跑了进来。她这是还没真正学会大家闺秀的做派,走路别说裙摆不动了,那简直是虎虎生风,遇到一点事儿就又跑又跳的。不过在季乐这个年纪,做起这种动作,却也不难看,反而显得天真。
小姑娘在某些事儿上还有别有优待的。老太太不仅不觉得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