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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走廊空寂，只有刚刚送进去的产妇生孩子的哭嚎。
她嚎一嗓子，封易瑾的脸不自觉就黑下一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孕妇的丈夫。
心里的烦闷堆积，越来越多，封易瑾倏地站起身，“我去抽支烟。”
这一抽，就是整整一包。
封易瑾靠在医院特地隔出来的吸烟区临窗口，回想爷爷躺在推车担架上，那闭着眼睛，冰冷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直接被烟给呛着。
吸烟好几年，却第一次被呛着。
呛得他眼睛都有些红了。
“小兄弟，爱惜身体啊，这么抽烟可不好。”吸烟室里还有位老者，头发已经花白，手里捏着的是杆烟枪，挂着个大烟斗，吞云吐雾的架势，比封易瑾周边的烟还多。
封易瑾轻应一声，随即摁灭了烟，走出吸烟室。
他满身烟味回到急救室走廊，看到秦医生还在排椅上坐着。
“女人生孩子，都这么叫？”产房里的叫声已经变成间歇性的了，偶尔像是用尽全力，一会儿就泄了气。
“看人的体质，有些好生有些难……”封易瑾一凑近，秦医生就能闻到他身上一大股烟味，知道他心里烦闷，决定多陪他说说话，省得胡思乱想，“好生有分几种，有的是注重孕期锻炼，有的是二胎或者曾经有过滑胎小产或者打胎过，有的是因为胎位正。”
封易瑾先是应了一声，随即又抬了抬眼皮看他，“你不是说不懂？”
“理论知识知道点，具体实施那就是术业有专攻了。”秦医生说着，还笑了笑。
封易瑾表情没怎么变，一言不发的坐下。
秦医生见冷了场，忙又说：“大少奶奶肯定会母子平安的，也就是情绪波动剧烈，昏迷后摔了一跤。”
封易瑾虽然不在场，但打回家的一个电话已经让他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始末，顾盼安下午去医院探望老爷子，回来后就进了厨房忙活……
当时厨房里还有另外两人，一个掌勺，一个打下手的助手。
几人隔的比较远，正做着菜，有个佣人跑进来，哭着说老爷子没了。
顾盼安似乎不敢置信，往佣人那边走了一步，接着让所有人措不及防的，她直接晕倒在地上。
虽然只是听人转述，但封易瑾光凭几句话，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她吉人天相……”
章医生的话没说完，产房里的声音彻底没了，
而急救室的门也在这一刻打开。
章医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站起身迎了上去，而封易瑾看着那白布遮着的推车，动了下身子，没站起来。
“已经没事了，母女平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脑子里终于接收到这一句话，和话背后的传达的意思。
封易瑾合上眼，轻轻松了口气。
顾盼安还在昏迷中，原本皮肤就白，这会儿嘴唇和脸都快一个眼色了。
封易瑾进病房看顾盼安，章医生则去询问医生情况。他是封家的家庭医生，这些专业的东西，得他知晓和过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封家上下的人发生了意外，能进行及时有效的救治。
顾盼安的体温一直都比封易瑾的低，他伸手握上去……脑子里一闪而过闭着眼睛的老爷子。
封易瑾憋红的眼里硬生生涌出一滴泪。
他转过头，深深吸了口气。
再转头的时候，昏迷的人已经渐渐转醒。
顾盼安看到封易瑾红着眼睛的样子，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眼泪先涌出来了。
封易瑾抬手抹掉她眼角的一串泪，“孩子没事。”
“呜……”顾盼安终于哭出声，“易瑾，爷爷他……”
“爷爷也没事。”封易瑾勾了下唇角。
顾盼安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眼泪悬而未落，好像还真被唬住了一样。
可是她也不傻，看到面前男人微红的眼角，喉咙里闷闷的咳出一声，用劲的抿着嘴唇没说话，但那一张脸却难受委屈的要命。
她想，自己不能哭，爷爷出事了，封易瑾这个当孙子的比谁都痛苦。
老爷子差点出事的那晚上，他在安全通道里的情绪，比现在还要外放一些。
但那个时候，她能给他一个拥抱，现在却什么也给不了。
她还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顾盼安轻轻抓着他的手，颤着声音，“我好怕。”
“不怕，已经都没事了。”封易瑾说着，抬手轻轻的捧住她冰凉的脸，把自己的掌心和她脸颊熨贴在一起。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温柔，可那温柔又迷离飘渺让人难以捕捉。
稍纵即逝。
窗外的天彻底黑下来，顾盼安得到医生的允许，可以出院。
也许是彻底进入了秋天，晚上夜风凉的可怕。
又一阵风卷过，枝头上枯萎的落叶像是经不住这冷，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跟着风离开。
这个季节，万物凋零。
顾盼安额头轻轻的抵着窗户，目光怔怔没有聚焦，只有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她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我能去医院看看爷爷吗？”
法医要验尸，如果有必要，会进行解剖。
不过解剖完取证检验后会缝合，伤口会掩盖在衣服之下。
尽管这样，封易瑾没忘记章医生说的话，顾盼安的情绪波动大，刚刚差点小产，现在更不能受刺激。
男人的沉默，让顾盼安的心狠狠揪成一团。
她还是抱有期待的，抱着那么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期待。希望封易瑾说的“爷爷也没事”是真的，希望自己晚上去医院的时候，还能看到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认真的听柳姨念报纸上的新闻，偶尔还开口点评几句。
等看到她来了，会露出个高兴的像小孩的笑，说：“安安来啦。”
安安来了。
顾盼安抬手捂住眼，身体的水分却像是永远不会干涸一样，又一次从眼里涌出。
她的呜咽几乎是堵在喉咙里，“爷爷……他还等着我的，糖醋排骨……”
那一刻，眼泪彻底绝提。
☆、第160章：歹毒的算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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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歹毒的算计（4）
封易瑾到底还是带着顾盼安来了医院。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长廊里来来往往都是病患和家属，或者急匆匆的医护人员。
顾盼安看着面前看不到尽头似得长廊，脚下迈不开半寸，旁人好像一下子都消失掉存在感。她的眼里，只有那无底洞似的长廊，惨白的灯光，一节一节的灯箱，像是无边的地狱。
为什么是白色的。
为什么医院里医生护士穿的是白的，灯光是白的，墙壁白的……全是白的。
“安安。”
两个字清晰的传来，顾盼安察觉到腰间搂上来一只火热的大手，她扯扯嘴角，有点像哭的样子，“我没带糖醋排骨，易瑾，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
她还是不愿意面对。
真相太残酷了，如果她不去看不去证实，那一切都还好好的。
从妇产科绕到市中心医院，花了半个多小时。
封易瑾听到这话，想起家里厨师说的——
顾盼安得知消息的时候在做一道排骨菜。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站在那么多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弯下高大的身躯，低头和她以额贴着额，声音温柔极了又带着压抑的苦涩，“安安，爷爷吃不到了。”
他语气太温柔了，温柔到像是在讲哄小孩入睡的甜美童话。
他双手怀抱，裹住她，“你该休息了。”
“我要去看他……”
当晚，顾盼安就做起了噩梦。
现实中她紧紧抓住封易瑾的衣服，闭着眼睛醒不来，只能着急的一遍遍说“我们去看爷爷”。
卧室里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手里紧紧抓着的，是封易瑾放在她身边的一件西装外套。
封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如同瘟疫蔓延，迅速扩散到封家上下人人皆知，但却被封易瑾及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暂时封锁，没有传出去。警局医院那边也都打过招呼，叮嘱了绝对不能泄漏半点口风。
今夜，整个封家只有顾盼安得以入睡，哪怕喝了加料的牛奶，她在睡梦中依旧无法轻易安稳。
封家宅院的大厅，灯光如昼。
几十个佣人按照身上穿的制服款式，各自排成一队。
威严肃穆的气压之下，大家都噤声不敢轻言，低着头，听候发话。
封易瑾在了，封莫也在，但还少两个。
“白阿姨身体不舒服了一星期，现在还不方便下楼？”封易瑾嘲讽。
“她没回来，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封莫脸色也极其难看，下午告别老爷子出医院的时候，他原本是跟在白轻荷和封易桓后面的，后来接了个国外的电话，转头母子两人就不见了。
知道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两人，可偏偏联系不上。
大厅里低气压陡然又低了几度。
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封易瑾扫了眼来显，直接摁掉。
才摁下，不多会儿又响起，显然是有要紧的事联系。
封易瑾接通电话。
——“瑾哥，易桓和好几个人在我会所乱玩，Ｋ粉都上桌了，这事你……”
封易瑾脸色沉下，“劳烦你派两个人把他给压回家，他不合作的话，用不着太客气。”
说完，没和电话那边的人再多周旋两句，他挂了电话，眸锋扫向封莫，“封易桓在人会所吸毒，被抓到了。”
话落下，封莫脸色突变，青着脸“啪——”一声拍案而起，“混账！”
骂完，他拿上车钥匙就要去找人。
封易瑾知道他不过做个样子，却还是冷漠开口：“我已经让会所的人把他送回来，到时候怎么处置是你的事，处置完交给我。”
两人相处，完全不像是父子。
封莫绷紧的脸上表情抖了一瞬，“他是你弟……”
“还有。”封易瑾不听，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不躲不避的对得上封莫的视线，“今晚我就要看到那个女人，如果你找不到，我的人找到，不会客气。”
余光里，全是那些低着头听吩咐的下人，封莫还是觉得有些耻辱！
被儿子指着鼻子威胁。
但这件事，万一真的是……
“好。”他应。
封易瑾也不管封莫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似乎早已笃定他会答应，在封莫应下后，就站起身，“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落下，一个看着三十左右的女人被推了出来。
她个头不高，长的平平无奇，身上穿着封家帮佣制服，眼睛红肿，头发散乱，显然这几个小时都不太好受。
“大少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
话没说完，被封易瑾厉声打断——“谁指使你算计大少奶奶！！”
大厅里安静至极，那一句怒喝就像是滚滚夏雷，惊得那佣人仓皇的“噗通”跪下！
“我什么都没做啊，大少爷，我什么都没做，有人冤枉我！”佣人惊慌的要解释，可话出口，却抽噎的哭起来，她害怕极的抓着粗布衣的下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在封家也好多年了，从来没做什么……”
“打。”
不等她再辩，封易瑾眸中漠然一片的放话。
话音落下，随即就有个高大的男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