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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的水瓶已经快要见底了。
顾天北收起唇边浅笑,微垂了头,随意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收回来,手掌不自然地摸了摸裤缝,抿抿唇。
女导演预感有一个大八卦,眼睛都要放光。
数秒后,他抬头,含水的桃花眼深沉压抑,那神情莫名让人感觉郑重其事,好像他不是在接受一个随意的采访,而是在宣布一个事实。
“后来啊?”他顿了一下,唇角微勾,无奈摇头:“现在我在追她。”
年画的一瓶水终于全部吞到肚子里,她举着瓶子,听到那八卦的女导演毫不掩饰的激动声音:“哇,没想到真挖到一个大八卦,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告诉我是那女孩是谁,那你就小小的透露一下,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长得好不好看?”
标准的女性视角问题。
“特别好看,”顾天北毫不犹豫,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视线偏离镜头向门后角落偏过,连声音都带笑:“是个画儿一样的小姑娘。”
年画捏着空空的矿水水瓶,低头小跑出去。
……
采访结束,顾天北从沙发上起身,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响,有微信进来——
小螃蟹:“大爷的顾天北,我什么时候追到过你?”
他微怔了怔,手机在鼻梁上敲了敲,低头抿唇笑起来。
☆、34。第三十三章 一分钟抱紧 (四)
第三十三章一分钟抱紧 (四)
方锐帮顾天北约了著名导演程田晚上见面; 争取一下程导蛰伏两年的年度力作; 结果下午四点多程导临时有事; 见面时间被迫延时。
顾天北接到方锐电话的时候正在收拾行李,他瞥了眼窗外逐渐柔和的光影,叮嘱方锐让大超把自己的车开来。
方锐答应了; 想了想又说:“晚上不要喝酒,万一程导这边提前结束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顾天北笑着反问:“除了在戏里; 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酒。”
“也是; ”方锐也觉得自己这一叮嘱挺多余的; “忘了; 你向来清醒自制地跟清教徒似的。”
下了戏,出了节目; 不是一个人在家看书就是出去旅行,淡薄随意地完全不像娱乐圈的人。
有时候方锐看着他安安静静煮一杯咖啡的侧影,总生出一种命运难料的感慨。
他不应该属于这个圈子; 也必须属于这个圈子。
*****
年画背着小包出别墅,在路边站定; 低头在手机上打开打车软件,一辆黑色的路虎缓缓停在面前。
她低头瞥一眼; 驾驶座上的人缓缓降下半扇车窗。
附近蹲点的娱记粉丝从未间断; 年画每每看到他这副混不在意的样子就一阵心慌,“你连墨镜都不戴; 不怕被人拍到?”
顾天北闻言; 从中控台里拿出墨镜; 戴上,眉眼被遮住,只露出半张脸,唇角微翘了翘,“上车。”
见她站着不动,他将车窗完全降下来,“要我帮你开车门吗?”
身后节目组的人来来往往忙活着,年画只得弯腰上车。
下班高峰期,从湖湾别墅区到市区一路拥堵。
顾天北一手扶着方向盘,侧目问她:“去苏木白那?”
苏木白昨晚刚结束了在江城的电影拍摄,转场地回到A市。
“今天连星不在,明天再去。”
“好,”他笑了笑,随意提起:“刚好明晚我也会过去。”
他清俊的侧脸隐在橘黄的落日余晖中,被罩上一层毛茸茸的光边,年画蓦地想起那晚在苏木白家的客房里,他将她压倒在床上……耳朵一热,扭头瞥向窗外。
她刚才发给他的微信,他没回。
此刻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却绝口不提那些事。
一个个红绿灯在无限制地耗费着人的耐心,顾天北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年画就在这轻轻慢慢的音乐声中将全部胡思乱想抛之脑后,倚着靠椅睡了过去。
再醒来,夕阳退却,树影绰绰,天边镶着一团暗暗的蓝。
年画发现自己在一个地下停车场,顾天北正在熄火。
她揉了揉眼睛,心想原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长得还不错,顾天北已经绕过车头帮她打开车门。
他已经戴上了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先将她的小包接过去,再看着她下车。
“我到了,你回去。”年画一站稳就自然去拿自己的包,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略惊诧地抬眼看他,发现他眼中有掩藏的笑意。
她四下环视着,终于发现不对劲儿:“这是哪?”
“我家。”
年画:“……”
他轻拍下她肩头,“带你回家。”
……
年画跟在顾天北身后远远保持几步距离,待进了门,才稍微松口气。
“你真不怕被人拍到?”
顾天北帮她拿了拖鞋出来,“我没什么可拍的。”
她看了看他手上的浅粉色女士拖鞋,脸色黯了黯,径直进屋,鞋底故意在地板上磨出唧唧唧的声音。
很任性。
顾天北扶着门框,有些想笑:“我家没来过女生。”
年画径直往客厅走。
“拖鞋是我特意为了买的。”
年画终于回了头,莫名赌气板着脸,“颜色太丑了,不喜欢。”
“好,”他认输:“下次带你去挑。”
年画下意识想点头,转念一想,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对上他饱含笑意的眼睛,心尖一颤。
她打量着他的房子,比在江城租的那个小地下室好了太多,窗明几辆,空间开放,简洁的后现代装修风格,干净、简洁、文艺。
顾天北让她随便转转,从冰箱里拿了新鲜水果为她榨果汁。
年画从客厅散漫地转,绕到他的书房。
换掉了记忆里他那张掉了漆的破木桌,靠墙边一排米色立式书柜里整齐地罗列着各式书籍,文学、地理、自然、古代、现代、未来、东方、西方、分门别类排放。
她顺着一路瞄过去,看到书柜最里侧的一个小柜子,柜门紧紧关着,几乎隐在视线的盲区。
好奇心驱动她打开——并没有什么特别,里面罗列着一本本杂志,显然已经翻阅多次的样子,有些书角已有褶皱,被他又细细拉平。
似曾相识的感觉袭击着她的感官,年画小心翼翼拿出最外侧的一本。
翻开。
循着夹在杂志中的书签,自然就翻到做了标记的那页,是一幅摄影作品,拍摄的是江城夜市摊上烟火气缭绕的街景,一整排暖黄发光的街灯,像一个个虚焦的太阳。
照片下落款,摄影师:年画。
年画鼻头发酸,那是她高三时被发表的第一幅作品。
那个有着他们之间回忆的地方,在那里,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第一次看到他的清贫,也是第一次,触及到他内心的渴望。
年画将那些杂志一本本翻开,无一例外,全是她发表过作品的杂志,也毫无意外地看到韩乔落曾提到的那两本对她名字有印象的杂志。
他都一一收着,小心妥帖地保管。
顾天北端着果汁进来时年画手中还摊着那本陈旧的第一本杂志,在灯光下一瞬不瞬地看那幅江城夜景。
他的脚步顿在门边,踌躇的片刻,年画转过头看他。
他的视线落在那本杂志上,唇边溢出一丝苦笑:“那时候我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偶然看到这本杂志,猜这张照片的作者是你。”
“……”
“那天在夜市摊上,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就看到了你,我一看你,你就跑了。”
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那天还在昨天,一眨眼,他们都以更好的面貌在人生中重逢。
年画抬眸,四目触上,两人都笑了。
“顾天北,”她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我饿了。”
******
顾天北洗手挽袖,为年画做了一碗西红柿牛腩面。
新鲜牛腩用高压锅煮上两个小时,卤制,瞥了油脂做高汤,再将西红柿去皮加洋葱加入牛腩翻炒均匀,与面条一起加入高汤中煮开,放少许盐和香油,色泽红艳,香飘四溢。
年画和顾天北对坐在餐桌两头,闷不作声吃了一大碗。
面汤喝尽,她拿纸巾擦了嘴,放松地倚在椅背上,神采飞扬地讲起林茜的八卦。
像小时候那样,她讲,他听,偶尔微微蹙下眉,偶尔也会跟着笑。
年画告诉顾天北,林茜去年结婚了,大学还没毕业,就嫁了实习时遇到的青年才俊,闪婚。
她从小到大闪恋闪分,分分合合那么多次,还是没有浇灭对爱情的幻想。
说完林茜,她又告诉他,他走后一个礼拜,她就转去了连星和苏木白的高中,起初是住校,后来举家搬到了离新学校较近的小区。
半个月后,林茜也追随她的脚步,转了学,所以她们才能做那么多年的闺蜜。
顾天北成名后,林茜经常会在电视上看他,关注他的新闻和动向,看他演过的每一部电影,说是追忆青春。
年画没告诉顾天北,她也看,看他的每一个动向,每一部作品,每一段视频,每一张照片,背着所有人。
……
很多两人之间心照不宣、不敢企及的话题,都在今夜被摊开在台灯下,餐桌上。
还有一些话题,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提。
临走时,年画从他的书桌上拿了张白纸,“帮我签个名,我带给林茜,她经常向亲戚朋友吹嘘认识你,我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顾天北从抽屉里取出写真照片,笑着帮她签了十张。
夜色渐浓,顾天北送年画回了家。
他们在车前分别,互相说:“再见。”
次日晚上,顾天北结束工作,驱车去年画家楼下,接他一起去苏木白家里聚会,没等到人。
他按门铃,没人回应。
打她电话,无人接听。
尝试发微信、短信、恍若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几天后,《妈妈不在家》的第三次录制,漫拾光的特约摄影师由年画换成了程钰。
关于年画的去向,他表示不明。
她像是一抹空气,自他们终于可以举杯回顾往事的那个夜后,无声消失了。
四月来了。
☆、35。第三十四章 一分钟抱紧 (五)
第三十四章一分钟抱紧 (五)
四月; 一阵阵春风拂过; 燕子斜着翅膀从田野间、电线中自由地穿梭,大地苏醒; 绿意盎然,草儿冒出尖尖的头,一切都是鲜活,一切都是开始,但对顾天北而言; 一些事情已经结束了。
七年前的四月; 有一个懵懂生动的小姑娘曾闯入他的世界; 而在今年四月,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们长久以来的互相拉锯; 难以割舍,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因他的不告而别而开始; 在她的不告而别中结束,她终于肯正视曾一起经历过的时光,并亲手在两人之间; 划上一个无声的休止符。
没有年画的四月份过得尤其快,平淡且繁忙。
顾天北依旧有背不完的剧本、拍不完的戏、录不完的节目,和跑不完的通告; 他像这么多年的每一天一样; 清醒而理智地生活着; 从不放弃、也从不懈怠。
只是心上好不容易满上的一块,又轻飘飘空荡荡了。
他一次次尝试,她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对他闭门谢客。
……
年画袅无音讯的第十天,顾天北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帐号,每天临睡前给她发私信。
4月9日,天气晴,今天拍夜戏,有些闷热,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