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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蓝一黄异口同声,眼光对上又如磁铁马上转开,两双苍老眼睛俱是好奇和怀疑。
向也抱着胳膊,从刘海里打量这两个稍显滑稽的男人。长久的沉默后,他清了清嗓子。
“我大半夜急着叫你们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向也组织语言,“我记得我以前是和我阿妈一个户口本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两位——”
向也并非故意停顿折磨人,但实在是妙悔和李星波欲言又止的紧张也传染了他。
“那个……我还是直接问吧。”向也手指随便比了一下,“你们谁才是我阿妈法律上最后的丈夫?”
两个年纪加起来超百的男人终于被揭晓了对方的身份,眼神好奇里多了几分微妙的惺惺相惜,更多几分隐隐的天生排斥。
仿佛用眼神商讨谁来回答问题似的,最后妙悔低下了光溜溜的脑袋。
向也:“……”
李星波点点头,“你妈……带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嗯,我们还没离婚……准确地说,没离得成,但我没想到她还是走了……”
向也双手又插|进头发里,这回直接蹲到地上。
本来已经接受妙悔把他抛弃是因为非亲非故,这会是名正言顺地坐实了他的猜想,当年的经历如同昨日重现,又将他脑袋往水里按下去。
一切痛苦的由头都从冯耀月带着年幼的他离家出走开始。
向也残留的恨意里混杂着无奈,“我以为你赌钱早就被革职了呢。”
李星波:“……”
妙悔扫过去的一眼带着明显的鄙夷。
李星波回敬地鄙视他,在他眼里,现代社会出家的都是些脑筋不清楚的家伙。
向也无心两人的剑拔弩张,直接说道:“那好,我要请你们帮我个忙。”
这一声“请”看似礼貌,实则疏远,人情社会里亲友之间哪会拘谨地请来请去。
“你说……”
“你说……”
妙悔和李星波又异口同声,双方眼里烦恼更浓。
第33章 第二盗·完
向也让李星波和妙悔回K省把冯耀月的死亡证明开回来。
李星波和妙悔没听错; 是他们去,不是包括向也的“我们”。
“我在这还有点事。”向也含糊解释; 他不知道康力背后的爪牙伸到哪个地方,会不会他刚在网上订了一张机票; 人猿泰山级的肌肉男立刻从天而降。
李星波和妙悔又对视一眼,鄙视不加掩饰。
“行么?”向也饱含期待地问。
愧疚压弯两个老男人的脊梁,李星波和妙悔同时应道:“行。”
结尾必然又是眼神里的刀光剑影。
向也指指两人; 戏谑道:“你们……也忒默契了点,难怪我阿妈会看上你们。”
李星波和妙悔盯着那张酷似冯耀月的脸:“……”
向也说:“我想越快越好,有急用。”
李星波在来之前已经电话里听说冯耀月遇难一事; “我联系一下那边的老战友; 地震失踪者名单很多,管理应当没有普通死亡的严格; 应该不成问题。”
妙悔也不甘落后,“好歹我在那边生活了二三十年,当地还是有不少熟人,有户口本在办起来就很快。”
向也看着两人争风吃醋般的对战; 偷生的缝隙难得一乐。
“那就麻烦两位了。”
李星波说:“不麻烦,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
妙悔说:“小光; 你还有什么其他事尽管说。”
向也不由叹气; 跑了一天腿也软了,坐到菩提树石围上,两掌撑着膝盖头。
“你说你们两个,以前我阿妈在的时候; 你们能有现在一半认真和殷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局面了。”
“……”
“……”
李星波和妙悔又不约而同低下头。
向也困顿地搓搓脸,说:“好了,我要找个地方先睡觉,你们怎么去怎么回我就不管了。东西帮我带回来就好。”
“去我那吧。”
“我那有地方。”
向也:“……”
向也最后选择跟李星波走,怎么听起来警察家也比和尚集体宿舍安全和方便些。
上次偶遇李星波的地方,是向也以前的家,但附近建了许多新楼房,上次情急之下没认出来。
“没想到你还没搬家啊。”
向也跟李星波进楼宇门之后说。
“搬家了要是你妈回来找不到地怎么办?”
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向也险些拆了李星波和当年烂赌警察之间的等号。
“你觉得我阿妈还可能回来么,当年我一放学回家就碰到债主提着铁棍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工作上惹的敌人呢。”
向也悠哉的口吻冲淡了话里的讽刺,但依然如利刃扎进听者心头,提醒李星波家庭责任的缺失。
李星波继续说:“……现在这栋房子都是我起的,七层,每层四间房可以出租,一个月租金比我工资多多了。”
“难得你还没把爷爷的地输出去。”
“……等我百年之后,地也是你的。”
天上掉下的馅饼把向也砸懵了。
“我现在叫向也。”
李星波说:“没关系,你妈的户口本我留了一份,你还是可以叫李春光。”
向也:“……”
李星波的房间在顶层的跃层,装修极为简单,甚至称得上萧索,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只三花猫,刚看到向也便躲了起来。
向也阴恻恻地说:“你就不怕我是冒牌货么。”
李星波给他找了一双鞋子,“刚好我也缺一个儿子。”
向也登时明了,自己的厚脸皮大概是出自这位的遗传。
李星波想给向也腾一间房,向也说不必,就地在沙发上凑合。
李星波把冯耀月的户口本翻出来时,向也已经一条胳膊架在眼睛上,发出微微鼾声。
他把户口本收进行李包,也悄悄进了卧室。
*
向也打听冯耀月开保管箱的银行,夜晚依旧留宿李星波家,三天之后李星波和妙悔终于从K省风尘仆仆回来。
向也瘫在沙发上,看两人一前一后进门颇有周伯通和一灯大师的滑稽感。
李星波从行李袋掏出一本户口本,里头夹了一张A4纸的死亡证明,将冯耀月的离世从空口无凭变成了白纸黑字大红章。
向也坐在沙发上,低头捏着纸,呆呆盯了许久。
李星波斟酌地说:“我们找到了她的墓,给她上了香。”
妙悔也有点附和的意思,“我天天晚上给她念经,帮她早日轮回。”
向也扶着膝盖站起来,眼睛如印章红了一圈。
“我们去银行吧。”
*
向也和妙悔在银行外等待,李星波拿证件和要是进去和工作人员交涉。
本没妙悔什么事,但向也无意中提起的一句“可能和冯耀月有关”让他留了下来,就红尘牵绊一事上,妙悔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出家人。
“会是什么?”妙悔问向也。
向也耸耸肩,李星波已经进去大半小时,这些天的经历已让他如惊弓之鸟,最怕意外频出。
幸好李星波没过多久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封的纸盒子,有A4纸那般大小。
李星波把纸盒递给他,“是这么个东西……”
向也几乎想立刻撕开一探究竟,但到底忍住了。
三人回到了李星波家,向也戴上顺路买的手套。修长的手指在乳胶手套里伸展开时,李星波和妙悔都为他的细微谨慎愣了一下。
裁纸刀小心割开塑封,掀开纸盒盖,里面露出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起先以为是日记本之类,取出来从侧面看,可见每一页中间都夹了一张隔层纸。
牛皮封面边缘已经发毛,向也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
李星波和妙悔立刻凑上去,三个脑袋围成简单的三角形,中间框着牛皮本。
是一份手写的出库入库清单,详细记载物品名称、价格、时间,后面跟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
李星波和妙悔同时问。
向也没有立刻回答,物品名称都是书画名,各个朝代都有,而那些名字起初他以为是经手人名字,但一列下来重复甚少,他怀疑那是持有人的姓名。
前面几页写得密密麻麻,时间从冯耀月失踪那年之前开始,一直到大地震前夕,每年大概十来条,平均价值惊人。
接着空了几页,以为没有了,后面又接了几页,与最开始记录不同的是划掉出入库的表头,只是单纯的记录条目,没有流向。
向也在这里面找到一批并不陌生的名字。
一个陶姓的男人名,他在网上嘉汇的法人信息栏见过。
应该也是陶燕坤口中她家老头。
有一项跟着什么“赶集图”,大概猜出就是陶燕坤原来家里那幅画。
不是出入库、没有流向,向也前后一合计,这大概是目标物品?!
与此同时,另一条脉络也展现出可怕的端倪。
他和他母亲冯耀月,也许跟同一个盗画转销组织挂上钩了。
——第二盗·完——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再更一章
第34章 第一章
“你妈留给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星波还是妙悔又催促一遍; 向也才从沉思里浮起来。他把账本按照原样放回盒子,好生盖上盒盖。
一抬头; 两个老男人四只眼睛如探照灯盯着他。
向也连吴妈都觉得不好糊弄,何况现在是双倍量的吴妈。
这是冯耀月——他的亲生母亲; 他们曾经的伴侣——留下的唯一遗物,若是换成是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条线索。
但不代表向也得和盘托出。
他故作困惑的模样; “大概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两双探照灯的穿透力似乎有所加强,盯得向也如芒在背。
向也说:“我也不太清楚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给我。”
他太清楚了。
盗画需要先备一幅假画,盗取时以假易真。越是高仿; 被盗者发现的时间相对越晚; 相当于给真迹转销赢取了时间。等事发那一刻,真迹早已易手; 中间组织赚取了差价,又没了藏匿赃物的风险。
可万万没想到会留下这么本详实的记录,相当于照妖镜,让中间组织的暗箱操作一一现形。当时计算机已经普及; 采用这么原始的记录方式,大概是为了防止新型信息泄露吧。
他母亲不懂财务; 只是一个画师; 在组织里的角色大概就是真迹复制者。
至于账本如何来的,向也就无从猜测了。
“保险柜里没别的东西了?”
向也问李星波,如果不是向也同样牵涉其中,看到账本大概如李星波和妙悔一样懵懂。
李星波难得一蹙眉头; “小光,你不相信我。”
“……”
向也拍拍盒盖,一时拿不准下一步该怎么走。
之前听蒋天瑜说,冯耀月回K省是找儿子,她大概没料到会遇上天灾,没有在保管箱留下只言片语,可能想说的话都打算找到他之后亲口说。
妙悔示意盒子,“你准备拿这个怎么办?”
向也才想起自己还在逃亡,居无定所带上如此贵重的东西不方便也不安全。
向也看着李星波和妙悔两人,“你们……”
李星波会意,“我可以替你保管,放我这跟银行差不多。”
妙悔也不懈怠,抢答一样,“寺庙清净,人员也没那么杂乱,我那更安全。”
两人的对话里第一次出现比较级,一较高下的帷幕便光明正大拉开,不再是暗自较量。
李星波不服,“你意思是我这人员鱼龙混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