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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条泰迪?哎,死了就死了,还说什么不在。今天还没开业呢,说这种东西真不吉利。”桑先生冷嘲热讽,他再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老板你回家把衣服换了。一股子脏味,你不在的时候,店里的卫生可是保持的很干净。”
梁凉没吭声,她摸了把案板的背面,满手的灰。
“……你走不走啊,赶紧走!”
梁爸爸和梁妈妈,居然今天都没有去公司,严阵以待的守在自家有高阔天穹的客厅里。
梁凉头一次享受这么高待遇的欢迎仪式,受宠若惊。
不过,梁妈妈的本意是,她不允许女儿把吴燕夏,以及吴燕夏父母家的任何东西带进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梁凉手上戴着的金灿灿的戒指,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梁凉也想起来,她还没把和吴燕夏订婚的事情告诉父母。不过,他俩现在只是口头订婚,应该没关系……吧。
梁爸爸比较定得住气,就扫了一眼。他说:“宝宝,你到书房来。”
“好的。”
梁凉乖乖的跟过去了,又把一堆行李扔给她妈妈。
梁妈妈往后缩了下,蹙眉让佣人来拿,再用精致蔻丹拨了拨塑料袋最上层。她脸上嫌贫爱富外加有一点好奇的神情,和桑先生简直如出一辙。
梁大狐狸和他的傻女儿,首次以成年人对待成年人的角度,聊了聊梁凉以后的婚姻大事。
“你去了趟贵州也知道,自己和吴燕夏差距很大,对不对?”梁爸爸抬起手,先打断了女儿的辩解,“你俩的生长环境不同,这就是事实。”
梁凉点了点头,她刚从苗寨回来。苗寨是真的很美,但也确实落后。
梁爸爸问了吴燕夏父母家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还是特别的不满意。随后,他不动声色地说:“你现在谈恋爱,是不是要跟我们保证点什么。”
梁凉有点紧张和疑惑:“保证?”
“保证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你会理智的处理事情,不会让自己轻易受到伤害。”梁大狐狸的神情半点都不轻松,既带着对女儿深厚的关心,但还有天性里的怀疑,继续说:“爸爸不是想给你泼冷水,但男女感情和做生意,也有共通之处,在一段时间里有赚就肯定有赔,随时可能破产,不到结局谁也不清楚。凉凉,你现在喜欢谁,可能是一时的热情,以后没准就会改变。而我们身为父母,确实自私的希望能继续保护自己的孩子。”
梁凉眼眶忽然间有点热,但又有点忍俊不禁。
她之前面试吉兆的员工,装腔作势的口气和自己爸爸一样,不愧是亲生女儿啊。
答应吴燕夏的订婚后,梁凉其实也有认真的想过,自己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毕竟,接受一个人,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是接受一种生活方式。
爸爸说的对,人生确实会遇到各种起伏。就像明明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到了晚上还是会饿,不吃东西的话就会瞬间跌入谷底,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她的心思特别细腻,满足不了期待,就会隐约的失望。而任何小计划的改变,都会影响到心情巨变,虽然不爱发脾气但也会很容易生闷气。
高中和魏奎一起去海洋馆玩,梁凉在门口看到地摊上有一位小姐姐卖自制的、用串珠勾勒的丑丑夸张美人鱼面具纪念品,三十块钱一个。当时特别喜欢想买,魏奎看了眼就嫌弃土,说纪念品买回家也没用。梁凉就想停下来看看,就单纯看一会,魏奎却挑高眉,认为光看不买更丢脸,把她直接拉走了。
梁凉那时候很怕当众争执,自己也没敢回去看。现在,过去九年了,一直记得,很久!然后魏奎还总嫌弃她没品位,毫无成长。
吴燕夏则是另一种风格。
在贵州玩的时候,梁凉想吃的某家餐馆,门前排队拍得很长,需要等位。梁凉很不好意思,怕耽误大家的时间,而疲懒的小舅舅也觉得累,劝说去别的餐馆吃。唯独吴燕夏不同意,拖着他俩一定要吃到。
中间漫长的等待时间,小舅舅大骂他娘娘腔和固执,吴燕夏就笑眯眯的勾着他俩的脖子直到他俩妥协,拌嘴吵架了无数次。但最后终于吃到了,梁凉很开心,小舅舅也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
吴燕夏其实比她更固执古怪,唯独做事情的目标非常明确。每次和吴燕夏在一起,两个人阴差阳错地纠缠,惹各种麻烦。但等麻烦解决后又觉得很幸福,她真的是希望永远和猪永远在一起。
不要停。
唔,不过这种话不能告诉别人。梁大狐狸肯定会因为嫉妒咬死吴燕夏的,梁凉摇了摇她爸爸的手。
“爸爸,我其实对吴燕夏也很不满意的。”
梁大狐狸暗自狂喜,但平静地说:“嗯?”
梁凉扮演拿手的乖乖女人设:“因为谁都比不上爸爸啊。而且,当您和妈妈的女儿好幸福,我经常想,和爸爸妈妈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真的不希望你俩变老。”
梁大狐狸那颗冷酷的心,瞬间就变得无措。他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说:“傻丫头。”
当温馨的气氛在父女之间蔓延,梁凉伸出她的小手:“爸爸,你看,这是吴燕夏送我的金戒指。”
梁大狐狸斜着看了一眼,他勉强说:“非常一般。”
梁凉心中就露出阴险的小笑容,她小声地说:“但很贵的,我是不是要买点什么东西还他呀?”
十分钟,梁凉以三百六十度的角度卖完萌,再狠敲完她亲爹的竹杠,拿着一张支票,哼着歌,戴着金戒指,蹦蹦哒哒的跑出来。
而梁大狐狸以被女儿迷瞎了眼的心态,对她妈妈欣慰地说:“宝宝长大了,她真的很懂事。”
梁妈妈则优雅的按了按红唇,她说:“老梁你过来尝尝。宝宝带回来的这个肉酱挺好吃的,比她店里卖的生鱼强多了。”
…
吴燕夏被魏奎抛在车水马龙里,赶紧先走到人行横道。
他到底觉得,二先生刚才的话避重就轻,还是遗漏不少细节,思筹片刻,于是乘坐出租车,重新回了趟德勤山人的别墅。
但这次在路上,遇到很多消防车闪着警号灯,同样往那个方向赶。
就在吴燕夏和魏奎走后,三十分钟不到,也不知道是谁,一把火将德勤山人的别墅点燃,更不知道德勤山人和他那帮徒弟,是否及时撤出去。
但三辆消防车已经赶到,随后又是救护车也赶来。四五名消防员带着专业的消防设施,开始往里冲进去救人。
没过多长时间,别墅里就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
吴燕夏没再靠前,远远的看着。他想到二先生最后说的,她把眼睛重新夺回去了。
看了半个小时,直到出租车司机催促,吴燕夏才又往城里赶。
他凝视着车窗外,很久没说话,手里心不在焉的玩着那纸折叠而成的牵牛花。德勤山人一直隐晦的告诉他,黄金蟒很厉害,吴燕夏没当多大回事。而梁凉费力的跟他解释梦境,又说有条蛇喜欢他很久,他依旧都一笑而过。
对吴燕夏这种性格来说,他这辈子只会动心一次,再维持从头到尾的深情。
反之,吴燕夏不会日久生情,不背负什么道德枷锁。神灯为他而死,为他做任何事,吴燕夏的态度就是六个字:不存在,不信邪。
但神灯之前居然扮成了他,这让吴燕夏觉得很不舒服。这也是让他第一次体会到神灯确实是有智慧的东西。
当吴燕夏和“自己”对视的那几秒,他那一刻,居然懂了神灯的意思。
她喜欢他,等候他,默默等候了他一生。最后为了他而变成他。也许,神灯这一辈子只能擦亮一次。然而,吴燕夏依旧不清楚她的样子。
沉思的时候,接到梁凉的电话。
“大仙,你的行李箱还在我这里。你来吉兆拿吧。”
吴燕夏坐在出租车后座,聆听着她娇柔的声音,他默默地问:“凉凉,你真的愿意嫁我吗?”
梁凉也是呆了下,她嗔怪说:“干嘛啊,你又失忆了?”
“你只是收了戒指,但你还没有亲口说你愿意嫁我。”吴燕夏指正,心中涌起一股感慨的情绪。
德勤山人、神灯……他们的纠葛,怎么会和自己有关?是谁把那鸟骨令牌留下的,而神灯又怎么会知道,他和梁凉要结婚?放火的是谁?神灯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带来的又是谁?
“哎呀,夏夏,你好烦哦。”耳边是梁凉甜蜜的抱怨。
吴燕夏把思绪收回来,在所有不确定的谜题中,也许梁凉是真实的,因为她就是他抢过来的。吴燕夏也清楚的知道,他对梁凉不会像对待神灯那样,给点粮食给点水,就把她抛在原地,让她等着自己,满足好奇心再回来。
他会守护她。
吴燕夏握着手机,他又问了一遍:“梁凉,你愿意嫁我吗?”
梁凉先看了看周围,吉兆的人在各忙各的,就小声地说:“你别闹我啦,快来拿行李,真的太大了,桑先生老想翻开看——我今晚去你家陪你,行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陪啊,我很纯洁,都听不懂。”
“切,装傻!”
吴燕夏噗嗤笑了一下。“凉凉,你愿意嫁我吗?”他低沉地问了一遍,好像非要再次确认这答案。
梁凉被追问的也有点害羞了,这猪!自己都收了他戒指,还说了爱他。难道就因为当时求婚和表白在贵州,两人如今回到本市,吴燕夏就还要确认一遍吗?
搞不懂啊搞不懂。
她结结巴巴的说:“……其实,我,我那什么,我可以不要钻戒,不要任何东西,就和你结婚的。”
“嗯嗯。”
“第一次你跟我告白,你说完话后居然就跑了,我真的快被气死了,觉得你不可理喻,而且是世界上最大的猪!”
“嗯嗯。”
“我愿意嫁你。”梁凉面红耳赤的说,她鼓足勇气,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在我眼里,你比魏奎美丽,不是帅,就是你比他美!无论外表还是心灵,你很美丽!”
“嗯……啊?美丽,这什么破形容词,小女仆你别是个二傻子吧?”
“你不要老叫人家小女仆!”
过了会,小花因为要找老板确认下瑰丽酒下一个季度的供货单,在吉兆店里找老板。
LU正低头帮着桑先生切生姜,他头也不抬地说:“建议你等一分钟再去找。大仙又来找老板了。”
“啊,夏大仙,那不是老板的前男友吗?”
LU指着外面交叠接吻的身影:“你见过哪个前男友能和老板亲成这样?”
梁凉在吉兆店内里传来越来越响亮的咳嗽声中,从深吻中回过神,连忙推开他。
吴燕夏本来说要来取他那坑坑洼洼的行李箱,但一下车,就低头开始亲她。
梁凉打了他胸膛一下,这还在吉兆门口呢,她这种事业女性,怎么能在员工面前显露这种事情呢。
吴燕夏没说话,笑着摸了摸她头发。
“你怎么了啊?”梁凉疑惑觉得,他的状态有点怪,她担心的看着他,“宠物医院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到坦克了吗?”
梁凉现在已经能从小变化中,感受到吴燕夏情绪。虽然大仙说真话假话都是一副很欠打又一副很云淡风轻的语调,而再顺手摸了摸他的T恤衫和腹肌,“你衣服怎么湿了,你跟我回店里,我帮你吹一下吧。”
吴燕夏轻声说:“这么周到殷勤,还说你不是小女仆。”顿了顿,他又笑着说,“我就是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