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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该乘坐的飞机早已起飞,手机上依旧无伊东晨的任何信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这段婚姻可能也就如此吹了吧。
“你知道,你断送了我一段大好姻缘。”
“你根本不在乎他,谈何好姻缘。”狄伦答得毫无同情心。
雨寒不与他狡辩,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如果问她这么些年学到什么,她会说好好睡觉。人的一生有三分一时间在睡觉,也就是有三分一的时间在梦境中渡过,没什么不好。
再睁开眼时玛莎拉蒂已驶进市区。霓虹灯把黑夜映如白昼,全世界的大城市都红灯酒绿让人目眩,可雨寒认得这里;曼哈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狄伦把车停在华尔道夫酒店门前,将钥匙甩给Valet。
旋转门似时光隧道的入口,在与记忆中一摸一样的背景,雨寒恍惚,大堂中央的狄伦又变回十七岁少年的模样——老远从罗德岛跑来纽约,向她表白,坐在大堂沙发等她赴约。
那时他们单纯如一张白纸。没有后来的后来。
可幻觉始终只是幻觉,雨寒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这是你的房间。”狄伦扔了一张房卡给她。
“你呢?”
“隔壁。”
“你不怕我半夜跑掉?”
狄伦一脸漠然,“你来都来了,还会跑吗?而且我说过,有件事你会有兴趣知道。明早八点大堂见。”
他头也不回地步出电梯。
雨寒一进房便虚脱地倒在床上,手机上依旧没有任何伊东晨的信息。
奇怪的是竟也能睡着,梦里都是狄伦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一个个化作狰狞的笑靥,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快要窒息的刹那,笑靥又变为隆介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么多年,雨寒从未质疑过自己的选择,她不愿狄伦为她作出取舍,更不愿他为她降到她的世界,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可见到那些愈合又腐烂的大小坑洞,她迷惑了。
当初那么痛快地离开,真是为他着想?抑或是为了……为自己脆弱不堪,总是被践踏的尊严?终于有一次,她可以理直气壮地仰起头说,不,我不要,我不稀罕你们的一切。
是这样吗?
☆、Final Chapter II
清晨,狄伦已在等候,见到雨寒不客气地调侃:“脸色真糟糕。”
他的也没好到哪里去,雨寒不屑同他耍嘴皮。
“我们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车子转进华纳大厦的停车场,狄伦口中的人竟然是山城太太——隆介的母亲。她与八年前判若两人,雨寒几乎没认出来。
昔日华丽又风韵十足的贵妇,如今打扮朴素,一件松身上衣,亚麻布长裤,面上的妆容也仅仅是底色而已。因为不再注重身形,脸较以前圆了一圈,掩饰了几分沧桑。
同一个城市,同一间公寓,同样的人,很容易产生错觉,以为隆介下一秒就会从母亲身后出现,笑容如和煦的日光。
雨寒狠狠咬着下唇才不至于情绪失控。
山城太太虽看起来有些疲倦,但很热情,明显狄伦事先有通知,见到他们并无意外,一直称赞雨寒比小时候更漂亮,还轻松地纠正他们:“该改口叫本田女士了,我与隆介的父亲已分开。”
他们在厅里坐下,仆人送上茶水后,雨寒说:“那笔钱,给了我机会与自由,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们的慷慨。”
“不用谢,”本田女士答,“也与我们无关,那些钱是隆介自己赚的,他十二岁便在他父亲59街餐厅做兼职,赚最低人工。”
即便如此,普通人家的孩子累垮也不可能储到六位数字的存款,还是因为父母提供的生活富足。
“隆介真的喜欢你,当时我多么希望你或许是那个可以改变他的人。”
雨寒心里感叹,嗄,原来母亲一早知道儿子的秘密。
“无论如何,我很高兴今天狄伦能把你找来,公寓终于可以全面装修出租,其实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前几年就动工了,我年底便会离开纽约。”
“等我?”
“看来狄伦没跟你解释,”本田女士握起雨寒的手,“跟我看看这个家的最后一面吧。”
富丽堂皇的空中公寓两千多尺,除了隆介的房间和客房,雨寒根本没有真正参观过。
本田女士说:“隆介十一岁前我们一直在西岸,因餐厅的扩张,小学时期隆介曾六年换四所学校。我依然清楚记得般来这里时他问我,妈妈,我们终于有家了吗?”
隆介的房间保持得跟他在生时一摸一样——铺好的床,一尘不染的书架,少许凌乱的衣柜,连隆介最喜爱的接骨木花都依旧散发着微香。
不过,毕竟已事隔八年,这样的景象不免令人有丝毛骨悚然。
雨寒在房间转了一圈,轻轻抚摸曾属于隆介的各种物品,怀念着他。记得当年她问为何房间里没有书桌?隆介笑着答,因为他不喜欢做功课
童年时代的隆介也是孤独的吧,因此他们才那么投缘。
狄伦与本田女士在房外等候,直到雨寒缓缓步出。
“这边请。”本田女士把他们带到另一扇门前。“这是隆介的书房。”
房门打开,一股奇异的能量似乎随之而散,雨寒眼望着连窗都没有的四平方米封闭空间,感到手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刚转校来纽约时,隆介常被人欺负,我让他退了学,请家教在家上课。隆介最喜欢这个房,说能够很好地集中精神。”
书桌上一张合照吸引着雨寒的注意,本田女士解释道:“那位就是他的家庭老师,很淳朴的一个年轻人,从隆介六年级教到中学毕业,叫安德鲁。卡特。”
雨寒一步步靠近书桌,拿起相框的手微微颤抖。照片中的隆介不过十二三岁,一双黑眸澄净如星,他身边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笑容憨态可掬。
嗄,原来是这样。
雨寒默默落下眼泪。
“对不起,可否让我独自在书房待一会儿?”
“当然,多久都没问题。如有想拿走的东西请随意,装修时都将扔掉。”本田女士替她把门关上。
雨寒在书房逗留很久。如果可以,她想把书房内所有东西都搬回家。隆介的笔记本上有他的字迹,课本里有涂鸦,最重要的是,卷子上可以看到他与老师的互动。
孩童时代的隆介孤独内向,可善良热心的家庭老师以各种鼓励开导,包括用笨拙的漫画,一点点使他活泼起来。
一句话,一个图,一段心事,在一张张作业纸上如日记般呈现。她在他的凳子上坐了很久很久,幻想着当年的情景。
两人并排在这密封的空间坐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要离开时,本田女士紧紧拥抱雨寒。“谢谢你能来。隆介一直视他书房为宝贵基地,清洁工都不让进,可上次你来过我们家后那孩子说,下次想让你参观,他是打心底喜欢你。谢谢你让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完成了他一个心愿。”
雨寒含泪向她道别。
车上,她终于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狄伦:“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狄伦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的路,像在说别人的事:“八年前你不告而别,我找遍所有你能去的地方,隆介纽约的家自然是其中之一,我要求本田女士打开所有房门让我查看,她十分宽容。”
所以他看到书房里的那张合照。
纽约又已入夜,雨寒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自言自语般,“记得你们当年埋下的盒子吗?隆介放在盒子里的是一张卡特老师的照片,当时我还不能完全明白其中意义……现在都懂了。”
狄伦默默听着。
“谢谢你,狄伦。”
“……我说过你不会后悔跟我来的。”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感谢,除此之外都是奢侈。
车子无声地在闹市奔驰,窗外是一个世界,里面又是另一个世界。雨寒下意识拉了拉袖子,狄伦误以为她冷,把冷气放弱,其实她只是不想手腕的纹身露出来。
收音机里黑人女歌手低沉地唱着蓝调,“……何去何从,何去何从?”仿佛没什么能更准确地道出世间的惆怅与无奈。
七日之约还剩六日,下一站将去何处,雨寒没问,也不想知道。夜幕一直伸展下去,汽车渐渐远离闹市驶入无尽黑暗,但能够在这个人身边,何去何从,似乎变得一点也不重要。
——
横跨四个州,抵达缅因的棒or市是一天后的事。雨寒与狄伦在旅馆休息了一晚,一大早启程开往郊区。
狄伦的目的已十分明确,他要回到当初‘恐怖二月’集训时的营地。
缅因州的森林一如记忆中那般壮观,少了茫茫白雪覆盖,地平线是一望无际的蓝天与常青的墨绿,这单一的颜色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车内两人没有太多交谈,但都已放松,不再针锋相对的结果是,雨寒总觉得很困很困,仿佛这么些年来的觉都要在此刻补回来。
高速公路逐渐变单行路,再变山路,再到泥土路,下午时分狄伦叫醒雨寒,终于抵达目的地。
雨寒睡眼惺忪,看着前方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当年集训的大本营如今扩大了两倍,别墅门面也重新翻修过,看来圣乔治每年的活动为他们带来不错的经济效益。
一位身穿护林员制服的年轻男子前来打招呼,狄伦与他交谈几句,男子递给狄伦一张地图,狄伦把后备车匙交给他。
“接下来是要怎样?”雨寒闲闲地问。
狄伦没有回应,打开车尾箱,开始搬弄里面的东西。
她又怎会猜不到他打什么主意,叹了长长一口气,“你连这些东西都带来了。”
露营装备不多,但狄伦右手毕竟受了伤,雨寒坚持帮他分担。两人拿着指南针在山中寻找当年支帐篷的营地。雨寒多年来根本不运动,体力不佳,连续走几小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要倒地的刹那被狄伦一把拉住。
这手臂已不是当初少年的手臂,扶着她的是男人的手臂,修长而强壮,肌肉硬如石块。雨寒忽然升起种奇怪的想法;如此力度的手臂,应可轻易就把她脖子捏碎。
深山野林中弃尸很容易吧,又或者,他打算同归于尽?夏季可是有各种野生动物出没,若真死了也许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盯着他的脸想。
狄伦自然不知怀中女人想什么,确定她无事后说:“前边十分钟有个适合扎营的地方,今天就到此为止。”
雨寒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看狄伦支帐篷。
笔直修长的腿,宽厚的肩,结实上翘的臀部,气势逼人的五官。当上帝偏爱一个人,真是会把最好的全都给他,连时光都无法抹去那份魔魅。
真讽刺可是?兜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