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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彻摇头,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越夫人的孩子没了,她自己也要不好了,说是有人下毒,我怕扯到咱们身上来,现在得去一趟。”
他夫人立刻变了表情,紧张地问:“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巴巴地送过去……”
蒯彻哪有心思和她继续掰扯,摆摆手,径直出门了。
作为自己人,将军当然见他了。
韩将军状态极其不好,萎靡不振的,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蒯彻问起来,韩将军解释说是越姑娘疼起来抓的,他好得快、又不会留疤,很不在意的样子,又问起他那儿还有没有别的吃食,越姑娘又开始吃不下东西,整天吐。
蒯彻本来不该再继续趟这趟浑水,但是不知怎么,想起几天前穿着裘衣的姑娘偷偷向他挥手道别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
将军匆匆见了他,没一会儿就走了。
蒯彻放心不下,又拉着守御问情况,守御这几天也是被使唤得团团转,精神不是很好,说原本怀疑是中毒,可就是查不出来,没有病因,姑娘的病还是这么一天重过一天。
守御叹气,不知怎么想的,说了一句:“将军好可怜。”
他那么多年就喜欢这么一样东西。
这句话守御没说出来,只是说:“将军这两天脾气不是很好,蒯先生注意一些。”
说的是这两天有婢女嚼舌根,说咱们姑娘这一辈子尽享福了,死也死得及时。
好巧不巧给将军碰上了,守御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脾气。
把人发落走了,守御听见韩将军轻轻地说:
跟着我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越姑娘一直好不起来,人一点点地衰竭下去,总听见她一整晚一整晚地喊疼,也说不清楚是哪疼,整个人瘦得可怜。
这么折腾,大家都精疲力尽,短短三四天,像过了几个月一样。尤其是韩将军,他整宿整宿不睡。
大夫来看了,说是最多再活一旬,郑重地建议早点准备后事。
将军确实在准备了,贵重的首饰收拾好了,裘衣好好穿上,越姑娘摇头说不要,只是把她最初带来的那个白玉质的刚卯带上了。
在某个清晨,难得起了雾,城墙砖上都是霜,花先锋风尘仆仆地带着一个衣着怪异的男人来了。
那人穿着一身古怪的道袍,头发很短,长得倒是俊俏,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确实没心没肺。
似乎和越姑娘熟识,但看见越姑娘病成这样,一点担心和关切都没有,把人往身边一拎,说:“那我们走了,不用担心,回去小越就没事啦。”
走之前,还给将军倒了杯酒,说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吟完这个句子,一脸自豪地说自己真是有文化。
越姑娘接了酒杯,苍白着脸,把酒喂到将军唇边,她精神好了些,脸上露出了一个未完成的笑容,莫名有些凄惨。
于是韩将军借着她的手,乖乖把酒喝了下去,眼眸低垂,看不清楚神色。
此后的事情守御就不太记得了,大约是放出消息说越夫人没了,将军病了一场,事情就都回到正轨上了。很多年后他终于娶了妻子,新娘子风趣幽默,他把整件事讲给她听,新娘子评价:“那位越夫人,是不是哪里的狐妖,来报恩来的?”
守御想了想,说:“不是妖精,可能是天女要回天上去了吧。”
对这些事情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那位蒯夫人。
蒯夫人只见了越姑娘一面,这一面是姑娘容光将折前最好的一面,很多年后她还会说起以前将军有个夫人,姓越,长得好看,性子又好,送了我很多贵重的东西,只可惜没有缘分。
或者在家里子女嫌弃她做的故乡土产时,横着眉说:“一个个金贵了!当初越夫人临走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我这一手!”
蒯夫人后来得了善终,年老时和自己的丈夫提起当年的事,说:“要是当初越夫人顺利生下来孩子,有她劝一劝,韩将军想必会听你的,最后也不会落了那么一个夷灭三族的下场。”
蒯彻却没她那么感性,说:“别看越夫人生前,将军爱重她到痴狂的地步,人没了,将军大病一场,日子还不是得过,也没见将军后来提起过她。日子嘛,过着过着就忘了。”
蒯夫人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恍惚的笑容,像是终于要揭示一个隐藏多年的哑迷。
“我刚才想起来,越夫人没之前,你去见过一次将军。”
“是。怎么了?”
“那次回来,你说越夫人病得很重,还在将军手上抓了道浅浅的伤口。”
“对。”
“那一年的年节,我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城中的庆典吗?将军虽然生病了,还是出席主持了。”蒯夫人轻声说:“我看见将军手上的伤口了。”
韩将军伤口愈合得很快,几乎从不留疤。
时隔一个多月,还能见到那道浅浅的抓伤,只有一个解释。
他自己,在病重沉疴中,发现离开的人留下的唯一的东西——那道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了。
不仅会愈合,还会完全长好,一点疤痕都留不下来。
一如已经离开的那个美人,什么都不会给他留下,甚至连记忆都要一并剥夺掉。
于是在赵地的如银月色中,他亲手把那道伤口重新撕开了。
她们说,韩将军迟早要疯的。
痛也没关系,越痛越好,这样才能把渐行渐远、终将完全消散、有关于她的记忆再往自己这边拽一拽。
可这也没用,它还是会愈合,一点一点好起来,直至了无痕迹。
横跨时间的大海,这样几乎算是奇迹的相遇,却仍是无法把握。
执着长剑的将军被斩杀在皇城的重楼叠嶂中,明目善睐的美人隐没在车水马龙的都市,空气中电波密布,通过基站来回往复,见证着现代文明的辉煌。
时间重新流动,两个世界渐行渐远。
就好像两个人一同在屋檐下避雨,雨好大,你想着这个姑娘真好看啊,要是能和她同路走一段就好了,可是你不敢开口问她。
因为你连伞也没有。
只有这一刻的疼痛是真实的。
疼痛中被反复摩挲的幻觉拔地而起,在明月与夜色中盛放。
穿着鲜红嫁衣的美人被人搀扶着送到他手上,凤冠霞帔一样不缺,东海的明珠、江南的织锦、染着寇丹的纤纤玉指。
美人在红烛下冲他痴痴地笑。
不同天空下的人们专研着精巧的刑具、将自己短暂的一生投入征战屠杀、乞求无上的权利与长生。
他只是想要这个笑而已。
她最后也没有身份叫他一声“夫君”。
第115章 和光同尘
越苏第一次进道观; 是工作日; 但没有付钱。
那个在售票处工作; 每周固定双修的清风道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很罕见地蓄着胡子; 日常穿道袍,又瘦,看着仙风道骨的。
人也很好。
沈老板把她提溜进道观的时候,正好碰见清风道长在门口拿着本《武炼巅峰》看,看得很认真; 沈老板拎着个人进去都没发现。
沈老板小声地说:“师兄在修炼; 不要打扰他。”
碰巧清风道长把书拿起来,翻了个页; 露出了被压在底下的另一半书名。
《武炼巅峰:我的校花美女老婆》。
越苏:“……”
对哦; 怎么忘了这是沈老板在的地方。
越苏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两天刚从医院住院回来; 多走几步路还喘; 也依旧时不时咳嗽; 但说实话,以前那种压在身上的难受劲已经没了; 算是大好了。
她出院之后; 在家里呆了几天,小小怕她胡思乱想、郁结于心,把身体祸祸坏了,建议她给自己找点事做。
越苏原本打算去自己放养了几个月的辅导班和学校看一看; 结果一直代替她在管学校的杜甫杜诗圣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原话:“你尚在病中,把咳嗽传染给学校里的孩子怎么办?不妥不妥,还是在家养病吧。”
杜老先生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只当她出了个差,不小心生病了。
唐叔和他的剧组整天猫在深山老林里,越苏偶尔和他通话,信号都只有一格,电话打着打着,画面就开始鬼畜。
苏小小的兴致变来变去,选秀报完名,尚在网络海选投票阶段,现在在做网红,她倒是想拉着越苏一起加入美妆直播界,但越苏实在没兴趣。
……主要是怕搞到一半,小小又改了兴趣,剩下她一个人瞎扑腾。
越苏觉得很有可能,苏小小最近对西部支教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关注……
沈老板当初发现人不见之后,是打算凭借自己一个人去上下五千年找越苏,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先请了武力值高的几位:花木兰和刺客列传组,然后花木兰就成功地找到失踪的越苏了……
所以在现代耽搁的时间并不算久。
木兰姐险险赶上节目档期,收拾收拾去湖北见她心心念念的武当道长了,打算和他好好切磋切磋。
花将军贼兴奋,因为在汉初四处乱窜,学了很多失传已久的体术,她说就算武当掌门能左脚踩右脚,直接飞起来都不怕。
木兰姐你这是看完《甄嬛传》开始看《倚天屠龙记》了吗……
说到武当掌门,越苏终于想到一个好去处。
沈老板不是正投身诈……宗教事业吗!
到道观里去感受一下信仰的力量也好啊!
于是越苏跑到沈老板工作的道观里来了。听他介绍,他是偶尔认识了道观里的一位道长,道长说他们有因缘且十分欣赏沈老板的相面之术,又听说他颇为缺钱,把他介绍到道观里去解签,不过不算道观编内人员。
沈静松:“其实我也不算骗人吧,他们解签的都是有所求,我那么多年鼓捣出一些没什么用的发明,正好派上用场。”
越苏忍不住问:“什么发明啊?怎么派上用场的?”
沈静松严肃地说:“比如我多年前想,人们会厚待长得好看的人,为什么不把自己变得好看一点呢?这样约……咳咳日常生活都会比较方便。然后我就搞出了一个把自己变好看的药水,取名叫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越苏:“……”
越苏:“真的有变好看的药水吗?那老板你怎么会没钱呢?卖这个就好了呀。”
沈静松:“不过那药水有局限性。就是只在使用人独处时生效。”
越苏:“……”
沈静松:“所以我把它卖给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自卑小孩。”
越苏:“啊?”
沈静松:“本来他就长得好看,只是自己不觉得,那药水的作用就是让他觉得自己变好看了,反正每次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见‘他觉得最好看的脸’。”
越苏叹为观止:“老板你真厉害!”
沈静松谦虚道:“这种改变脸的药水我做了很多呢,虽然都不太成功。”
说到这里,前面又来了解签的人,沈静松把越苏往大殿后一扔,就直接出去了。
大殿后有个闭目养神的道士,年纪挺大了,身边放着一把扫帚。
越苏沿着大殿走了几步,发现这栋建筑应该是近期翻过新,油漆和地砖都新得有些不自然。
“建于……1999年。”她蹲下去,把大殿旁边的纪念碑上的字念了出来。
“小朋友,这观不是从1999年开始建的,它始建于1992年,1999年才终于落成。”旁边那个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