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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伸出来。”景瑟尽量温柔的跟她说话，也怕吓到她。
然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酒精的味道在两人之间蔓延，景瑟耸了下鼻尖，怕对胎儿有影响，顺手戴上了口罩。
景瑟的动作影响到了唐诗，她这才缓缓抬头，无神的双眼看向景瑟。
景瑟微微一笑，眉眼可见的弯弧，朝她伸出手，柔声说：“别害怕，把手给我。”
唐诗定定地看着景瑟。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着景瑟，又好像不是在看景瑟，因为她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
景瑟壮起胆，边观察着唐诗的神情，边小心试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大概同为女性，唐诗没有反应，顺从被景瑟握住了手腕，把手心亮开。
她手心向上的刹那，宽松的衣袖滑落了些许，景瑟看到她的手腕，瞳孔抑制不住的一缩。
手腕处有无数狰狞的划痕，新旧不一，甚至有几条仍带着血痂，伤口微微外翻，还有血迹蔓延扩散过的痕迹。
触目惊心，不过如此。
掌心刚刚在地面摩擦出的血迹，此时也不过是大巫见小巫，根本不足一提。
景瑟心酸，指尖微颤，一点点的帮她把掌心的血迹处理干净。
酒精棉触碰到伤口，消毒反应激起无数泡沫，景瑟想人一定会疼，但唐诗一声没吭，双眼未眨，显然麻木了。
也是，死都不怕的人了。
景瑟处理帮唐诗处理完手心，又换了酒精棉，把她割腕时残留的血迹擦拭干净，拿纱布把她的手腕缠了几圈。
处理完左手，又处理了右手，景瑟发现这姑娘俩手没一处好地儿。
景瑟丢了最后一个脏了的酒精棉球，把镊子消毒放进原位，扣上了医药箱，提起箱子放回柜子中。
回头，她发现唐诗正看着她。
那眼神相比之前的灰白，多了一丝淡淡的意味，似不解、又似依赖。
大概这是她这段黑暗时光中，遇到的唯一一个，给了她一丝温暖的人。
如花的年龄，黑暗的人生。
景瑟望着那双纯净的眼睛，想了下，“曾经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母亲抛弃了我远走他乡，我的父亲为了他另一个女儿把我送进了监狱，而当晚我被人夺走了清白。”
唐诗望着她，眼神中终于有闪动，似有惊讶。
“你不惜命，我无法对你的所作所为给予欣赏或批评，”景瑟望着她，试图点醒她，“人来世间走，各有活法，像你这般自甘堕落一心求死，是最糟糕的下下等。”
唐诗依旧那么望着景瑟。
两秒后，她垂下了眉眼，再次抱住了自己，把头埋进了胸膛内。
景瑟见此，也没再搭话。
不知道周景年什么时候处理完，景瑟走到周景年的办公位前，坐进那把象征着鼎周地位的椅子，快速打开电脑刷微博。
丫的，霍亦斯在家手机电脑都不让她碰，可憋死她了。
周景年的电脑有密码，景瑟输入了几个数字，成功解锁。
解锁后，景瑟的心情难以言喻。
啧，是宁思思的生日。
也许是习惯吧，人可以说走就走，心也可以在一瞬间死掉，但习惯岂是一朝一夕能更改得了的。
忽然周景年的座机响起，吓的景瑟一个哆嗦，有种小时偷看电视家长突然回家的慌乱感。
很快景瑟自拍额头，这是周景年的办公室，她怕个毛。
顺手把座机接起，景瑟语气很官方式的说：“你好，周总暂时不在。”
“我找你。”话筒中传来某人阴沉的嗓音。
景瑟当即一哆嗦，差点没把通话筒丢了，磕磕巴巴的打着哈哈：“老、老公啊哈哈……我保证没玩电脑，真的哈哈啊嗝……”
霍亦斯：“……”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孕傻三年？
夜晚十点多，窗外穹空已然看不见一丝光明，只有孤孤零零的几颗星星闪烁，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
咔哒一声，办公室门锁被扭动。
游戏正团战的景瑟一个激灵，迅速用快捷键关闭电脑，拎起本书往沙发内一卧，麻溜的盖住半张脸假装睡觉。
就连一直缩在墙角的唐诗，都被她的动作惊到，抬头看着她。
景瑟瞅了她眼，伸出手指在嘴边嘘了声：“别说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唐诗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景瑟一个激动，“卧槽？你有反应了？我再玩两局游戏你是不是就能笑了？”
唐诗没说话。
办公室门推开，和周景年一起进来的霍亦斯面色冷冷的，眯起双眼睨着景瑟，咬牙威胁：“你再敢玩两局游戏，你信不信我敢玩你？”
景瑟：“……”
默默把书盖上，假装睡觉。
霍亦斯的到来压了唐书清不少气焰，讨要的鼎周股份做聘礼，也从起初的20％降成了10％的。
唐书清极其不甘心，霍亦斯很温柔的给他一句：“唐总，如今世道乱得很，你可以说周家在道上没人，但你相信霍家在道上会没人吗？”
这世道，黑的能说成白，白的也能描成黑，证据随时都有可能被世人以为的‘公正不阿’的在位者销毁。
霍亦斯不徐不疾的又说：“只有10％，还请唐总好自为之。”
一个好自为之，压得唐书清不敢反驳一句，10％也是笔不小的数目，签了字后拿着合同迅速带人离开。
自始至终，周景年都没在乎过唐书清拿走的是多少股份。
他温润的笑着，只说：“那些东西，迟早都会回到鼎周。”
所以，他连讨价还价都懒得。
周景年和霍亦斯进了房间，高词让人送上了各自的饮品，几人的目光落在缩在墙角的唐诗身上。
而后，景瑟等人看向周景年。
周景年冷着脸一声未吭，顺手打开电脑，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在办公室传开，隐约还有被击杀的声音。
周景年和霍亦斯的目光唰唰投向景瑟，两人的视线堪比原子能激光。
景瑟：不慌，装死就好，装死是最安全的。
众人：“……”
周景年把游戏关掉，聒噪的声音刹那消失，他淡淡瞥了眼角落缩起来的人，看向景瑟，“你们带回去。”
霍亦斯挑眉，“嗯？”
景瑟盖在脸上的书被吓掉，呆若木鸡的看着周景年，“你娶老婆，不是我老公娶。”
霍亦斯心情颇好，坐进沙发，熟练的把景瑟揽进怀中，“看，我老婆不同意。”
周景年瞥了眼霍亦斯。
而后，他把视线投向景瑟，“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得~开始道德绑架了。
景瑟多看了几眼唐诗，她就那么缩在角落，与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格格不入，低着脑袋看不见神色。
周景年不耐开腔：“周家人多，婚房没买，先放你那一段时间。”
那画随意的，好像话中人只是个不重要的物品。
景瑟：我家人少？
唐诗是个危险炸弹，动不动就寻死的人，景瑟没把握保证她的安全，能让她安然无恙的等到周景年买好婚房。
婚房？
没回周家前住的复式公寓赖吗？虽然赶不上独栋别墅，但唐诗完全可以提包入住。
什么婚房不婚房的，景瑟了解周景年，他就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唐诗。
不过话说回来，让唐诗一个人住，估计第二天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唐诗缓缓抬起了头，茫然的目光扫过周景年，望向犹豫不决的景瑟。
那双被生活折磨的失去了色彩的眼睛，带着一丝期待。
景瑟看了两秒，受不住，默默把视线转到了别处，“行吧，不过你得开车送她过去。”
周景年眉心蹙了下。
很显然，不想。
景瑟扬起霍亦斯的手，把车钥匙亮给周景年看，“他今晚开的车只能坐两个人。”
周景年不耐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简直是，一秒钟都不想让唐诗在他办公室里多待。
景瑟不得不说，周景年做的有点过分。
他记着唐诗毁了他和林湘的联姻，让他刚上任鼎周总裁，就栽了个大跟头。
但他忘了，喝水的是他，情动的是他，强行毁了别人最后一丝生命希望的也是他。
而他，正和一群人残忍的谋算着，如何在两年内把唐诗毁的再彻底些。
景瑟心中叹了口气，和霍亦斯起身。
她看向唐诗，唐诗也正看着她。
“跟我走吧……”
众人出了鼎周集团的大门，街边的路灯散发出微黄的光芒，枯树枝丫在地上落下影子，萧条的让人心酸。
唐诗始终走在人群的最后一行，周景年率先上了车，她却盯着车未动。
就是这辆车，和此时一样冷的黑夜，就是车里那个人，对她的哭喊求饶无动于衷，毫不留情的毁了她。
她站在路边，看向景瑟，无声的向景瑟发出求救目光。
景瑟正开副驾驶的门，见此，语声冷硬了些，“你要跟我回去，就坐他的车。不要怪我说话残忍，你也别把我想得善良，你以后是我小叔的妻子我才帮你处理伤口，你不坐我小叔的车，不跟我小叔亲，还想怎样呢？”
唐诗身形晃了晃。
“我、我能走着去吗……”她语声平淡，却语出惊人。
景瑟嘴角抽搐，“小婶婶妹妹，这里离我家隔着半个江城你晓得么？”
周景年降下车窗，满是戾气的、压低声音朝唐诗不耐的问了句：“你到底上不上车？”
唐诗腿微软。
纵使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充满了绝望，可骨子里还是害怕恐惧的。
景瑟望着那俩人，无奈的扶了下额头，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这边，唐诗久久未动，周景年不耐的开门下车，扯住她的手腕，拉开后排的门塞了进去，一如那晚的情形。
但，周景年没有再进去，而是重重摔上了车门，打电话叫高词找个会开车的女员工下楼。
高词：“周总，女同事都下班了，公司本就阳盛阴衰啊。”
周景年心中没由来的升起怒火，寻思着要不要高词换身衣服戴顶假发、扮成女装大佬下来开车时，扭头看到车内的情景。
片刻，他掐了线，拉开门坐进了驾驶位，启动了车。
见周景年的车走了，霍亦斯和景瑟对视了眼，才启动车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珠江帝苑。
回去的路上，景瑟兴致泛泛。
望着霍亦斯深挺有度的侧脸，景瑟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你说，我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
霍亦斯斜她眼，“感同身受？”
“可能是，”景瑟又禁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泛着泪渍的眼睛，“和唐诗比起来，我还算幸运的。”
“哦？”霍亦斯饶有兴致。
景瑟点头，“我母亲是离开，而她母亲是再也回不来了，我曾经和她一样绝望，但性格不同，我想的是报复，而不是自杀。”
霍亦斯神色怪异的看着她，“报复我吗？”
景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你没那份量，我当初就是准备着报复完景瑞国和韩美雪母女，然后出国定居来着。”
霍亦斯表示很扎心。
忽然，他问：“六年前那晚，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
“为什么要留下？等你休息好了再被按住？”景瑟随口反问，当时她什么都没想，就想逃回家躲起来。
太疼了。
霍亦斯神不正经，腾出手轻轻揉了下景瑟的发顶，“应该留下，说不定再来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