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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瑟问出那个问题后自己也觉得蠢，傻乎乎笑了下。
去心理楼层的电梯中，景瑟郁闷的看着检查单，谁知道破心情还能憋出来这种难以启齿的病。
心理楼层的人颇少，空旷走廊显得有些冷清。
景瑟去挂号，看到杨央的照片亮在电脑屏幕中。
护士问：“有固定医生吗？”
“不要杨医生，其他随意。”
因着杨央跟霍亦斯略熟，她下意识的不想让杨央知道这丢人的事，谁晓得她会不会跟霍亦斯说。
护士很快给景瑟挂上号，递给景瑟一张收费单，收费单上打印了接诊医师的资料和诊室编号，景瑟按收费单上的信息在走廊里找。
诊室编号略微往后，预测在走廊深处。
景瑟刚走没两步，旁边的诊室忽然打开，杨央温婉端庄的身影出现，身穿白大褂的她宛若善良天使。
刚准备去吃午饭的杨央，见到景瑟后微诧：“景瑟？”
“额……”景瑟些微尴尬，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扯出一抹生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语速极快：“那个我走错楼层了再见。”
说完她便转身。
“诶，等下！”杨央叫住她。
景瑟的脚步一时顿住，杨央已经走到她身边，把她手中的收费单拿走。
“哇哦~你是被霍少传染了？”杨央发出一本正经的感叹。
景瑟想走也走不掉了，索性转身，窘迫朝她一笑，“这个谁知道呢，大概是他传染的……吧？”
“也是，整天跟有精神障碍的人在一起，若没有太强的自制力，很难不疯。”杨央表示理解。
景瑟点头。
长久跟精神病在一起，就像人和哈士奇在一起，人和狗总要疯一个。
“别去我同事那了，来我诊室坐坐。”她拉着景瑟的手，不给景瑟拒绝的机会就把她拽进了诊室。
她人很温柔，力气却很大。
景瑟被杨央按在沙发中，杨央接了杯热水，放到景瑟面前的茶几上，语声很是温柔：“哪里出了问题？有什么症状？”
景瑟咬唇：“也没什么……”
她自个都想不出该从何说起，又该怎么跟杨央说。
仔细想想，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不能心里有点郁闷就去看心理医生，简直浪费医用资源。
这么一想好像释然了。
景瑟起身，旷然舒畅的开口：“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先走了。”
“嘘……”杨央手放在嘴边，连忙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眼。
景瑟思绪微僵。
杨央伸手轻轻把景瑟按下，在她耳边低语：“他就在里面，这两天一直过来找我催眠。我原以为你能把他救出心魔的手掌，没想到你反倒被他拉了进去。”她调侃完，叹了口气：“跟我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景瑟犹豫了下。
“沈步月把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你应该知道。”
杨央摇头，“你们不止这么简单吧？”
“我想他什么都没跟你说，他不说的我也不会说，这病我也不看了，你好好照顾他吧。”景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思，抓着包起身。
“诶，景瑟……”
景瑟多一秒都不想跟霍亦斯同处在一个空间，抓紧了包闷头前行。
杨央一路跟到门口。
她着急的跟在景瑟身边，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音色也焦急几分：“你总不能和他这样一直僵持着，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都会疯的。”
“疯就疯。”景瑟面色冷然端的是无所谓。
走廊中的护士和一两个病人看到此幕，纷纷投来目光。
景瑟脚步丝毫不停留。
杨央见她瘸拐着也走的很快，知晓她心中是真有气，接着劝说：“你不能把事情说出来咱们好好解决吗？你和他两个人若是解决不了，那我们大家一起解决，人多力量大啊！”
景瑟刹那驻足。
杨央见有戏，接而追击：“你就当心疼一下他，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我？”景瑟看着她反问。
“嗯嗯，”杨央连声点头，无力的扯动唇角，温婉秀眉微蹙：“或者你就当可怜一下我，我是医生，我治不好他，我心里也焦灼。你跟我，咱们都希望他快点好是不是？”
“呵、”景瑟微垂眼帘遮住眸底嘲讽，沉默两秒后，又掀起眼帘看向杨央，扯出抹礼貌的微笑：“你错了，他好不好跟我没关系。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不想解决，是根本解决不了。杨医生你也不用把我当成他的救赎，我一个普通人真没那等本事，能救他的人只有叶依依。你若想治好他，就每天祈祷叶依依快点醒吧。”
杨央：“诶，诶……”
景瑟不想再废话，转身大步朝电梯方向走去，把背影留给了杨央。
杨央伸在空中的手僵住，无奈叹气。
这都什么破事儿……
“诶对了！”杨央望着景瑟进电梯的身影，大声喊：“要不你去旅游放松下心情？别不信我，我不会害你，我也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话音落下，电梯门已关。
“真是……”
杨央再棘手的病都遇见过，觉得难办的就属当下这对冤家了。
“冤家，当真是冤家。”
杨央转身回诊室，刚转身便看到霍亦斯，心肝顿时被吓的一哆嗦。
霍亦斯站在诊室门口望着电梯方向，轮廓微硬，目光深的让人看不透。
杨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电梯，小声提醒：“已经走了。”
霍亦斯：“嗯。”
“什么时候醒的？”杨央问。
从那女人踏进诊室时就醒了，霍亦斯看向杨央，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但没有回话，转身进了诊室。
杨央抬脚跟进去，见霍亦斯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有离开的意思。
“你刚睡着，不再多睡会儿？”杨央想留住他，“你昨天就没睡多久，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还怎么把景瑟追回来？”
霍亦斯微顿。
想了片刻，他却是说：“以后不用拿我的病情绑架她。”
道德绑架只有在有道德有责任心的人身上起作用，景瑟明显不管他的死活，若是有人将责任强加在她身上，只会增加她对他的厌恶。
霍亦斯说完后便离开了心理科。
杨央呆呆的站在原地，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一个个都能耐的对她进行思想教育了。
当医生苦啊，当医生累。
冬日骄阳温度适宜，积雪已化，路边被积雪洗刷过的冬青翠绿亮眼，点缀着枯白乏味的冬季。
医院楼下有不少病号在家人的陪同下晒太阳，霍亦斯走出医院去开车。
车子启动，他单手掌着方向盘，习惯性的从口袋中掏出烟，捻出一根点上，双眼在吐出的浓密烟雾中缓缓眯起。
景瑟和杨央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他和景瑟之间确实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密密麻麻的却无处下手。
他只能用景家股份和景煜拴住她，可这些在她的怒气面前，变的微不足道。
把烟咬在口中，他伸手拨通张航的电话：“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航：“……确实有关系。”
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缩紧，霍亦斯猛踩了刹车，口中香烟的烟灰因为晃动而落，沾脏了整洁的黑色西装外套。
车子急刹在路边，他把手机从格子中拿到耳边，音色不知觉带上一抹紧张和不相信：“没失误？”
张航又是一阵沉默，而后叹气：“没失误。”
“……我知道了。”
霍亦斯挂了电话。
把手机摔到副驾驶的座位上，霍亦斯狠狠拍住方向盘，耳边立即响起刺耳笛声，目光愈发凌厉骇人。
他打了方向盘返回医院，恰好景瑟刚走出医院，面色阴沉的打开门。
景瑟刚和周景年告别，打算打车回家睡一觉。
忽然一辆车急刹在医院门口，景瑟一眼认出那车牌号，正欲绕道走，霍亦斯神色阴暗的下车，大步朝她走来。
那人腿长，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手掌大力捏住她的手腕。
手腕骤然传来疼痛，景瑟额头直冒冷汗，“你又发什么疯？”
霍亦斯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景瑟，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景瑟扭动手腕想挣脱他。
然而霍亦斯的手像铁钳般把她夹住，任凭她怎么挣扎，他都纹丝不动。
那人的眼神就像黑色的天罗地网，把她桎梏其中，逃不可逃。
他眼神凌锐迫人，锋利的好似要穿透她的表面，刺进她的内心，也好似已经看穿了她所有。
景瑟心下忐忑，暗想霍亦斯是不是知晓了什么，例如她前几天和韩文洲说要给他教训的事儿。
霍亦斯那人，有仇必报，报复心极强。
她清楚的记得当年景如纯撞了叶依依，她去求情的那晚，被他压在身下报复时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一人犯错，你们全家都得偿还。
当时他的表情恐怖骇人，就像被激怒的巨型野兽，从他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恨意，残忍狂暴的足以把她活生生撕碎。
那一晚是她最难熬最黑暗的一晚，至今想起都心怀惧意，四肢冰凉指尖发颤。
如今的她依旧不够强大，若是他知道她和他的敌人联手，她的下场不会比当年好。
景瑟干巴巴的咽了咽喉咙，抬头看着霍亦斯的脸，能清晰的看到他瞳孔中她的倒影，还有氤氲怒气。
“话说清楚。”她佯装镇定的浅笑。
霍亦斯看着她唇边的笑容，眼神浮现丝丝动容，语气变软了些：“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景瑟，你……”霍亦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幽深视线凝视着景瑟的脸。
两秒后，他破天荒的没有继续跟景瑟固执一个问题，从握着她的手腕到撑开她紧握的手掌，顺势抓住她的手，点头：“好，不明白就不明白，跟我回去。”
他话锋转的颇快，景瑟心中打起警惕。
大抵是心虚没底气，景瑟没有一口驳回霍亦斯的要求，清了下嗓：“最近工作忙，也想出去散下心，以后再说。”
霍亦斯：“去哪儿？”
景瑟抬头看向他，轻呵：“你家住海边？”
霍亦斯刚有缓和的面色微沉：“我是你丈夫。”
有些冠冕堂皇的人说着荒谬绝伦的话。
“咱们俩的结婚证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这份婚姻又是怎么维持的你心里也清楚的很，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景瑟神色泛着丝丝倔强，绝不让步。
该当回事的地方不当回事，不该当回事的上赶着。
“说是我丈夫，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景瑟轻呵，又问：“除了你要解决某种需求时，你哪点把我当妻子了？”
霍亦斯神情渐沉。
“所以，别拿你是我丈夫那一套来监管我，你还没资格。”景瑟心中升起一股火，挣开他的手用力推向他。
霍亦斯底盘极稳，自不是景瑟能轻易撼动的，景瑟的手碰到他结实的胸膛时，反倒被他死死的按在他胸口。
景瑟挣扎：“你放开我！”
霍亦斯不说话，用行动告诉景瑟他不会放开。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两人虽没有站在正当门，却也没有离很远，过往路人看到景瑟和霍亦斯起争执，都当是正常小情侣吵架。
更有甚者，还羡慕他二人。
景瑟只觉得心中有气，本来还能心平气和的跟霍亦斯交谈，因着韩文洲也不敢跟他争吵，偏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