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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下，沈如清一拍桌子，怒斥：“滚！”
景瑞国刚准备坐下的身形一颤，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便一个哆嗦站起身。
说正经的，还是怕亲娘。
“妈……”景瑞国为难。
沈如清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抄起身边的拐杖就往景瑞国身上挥，口中喋喋不休：“妈妈妈！我早就说我要叫你爹！你个鳖孙你整天只知道气我！你气死了我你也没好处！老娘下去找你爹！揍不死你个龟儿子！”
实木拐杖一下下落在景瑞国背上，景瑞国被打的哀嚎着躲。
老太太发起飙谁都拦不住，硬是在包厢里追着景瑞国打。
景瑟和周景年想拉却被沈如清大力挥开，两人想扶不敢扶，跟在沈如清后边手忙脚乱的，生怕她一不小心再摔倒。
韩美雪见不得景瑞国被欺负，又不敢去拦沈如清，焦急在跺脚：“妈你干什么啊！什么龟儿子，那明明是您儿子！”
闻听此言，沈如清怒火更胜，抓起餐桌上未开封的茶具朝景瑞国掷去。
茶具结结实实的打在景瑞国后背，景瑞国疼的叫出声，茶具应声而落在地上摔散。
包厢内宛若鸡飞狗跳，一时热闹非凡。
景如纯见此闹剧，傻乎乎的笑起来，伸手拍着巴掌。
韩美雪气急又无奈，伸手拍了下景如纯的后脑勺，轻斥：“你还笑！”
“唔哼哼……”景如纯被打，委屈的往霍亦斯怀里扎。
霍亦斯纹丝未动，沉冷目光望着沈如清身后，想伸手去拉沈如清却又一直不敢妄动的景瑟。
景如纯抱着霍亦斯的胳膊蹭，语声娇气至极：“霍哥哥，妈妈凶……”
娇憨的声音在闹剧声中略显细微，景瑟却听的清清楚楚，余光瞄到依偎着霍亦斯撒娇的景如纯。
她微微侧眸，刚好和霍亦斯清冷的视线碰撞。
和那人视线相交的那刻，景瑟眼中的神色刹那如冰雪，嫌恶收回视线。
景瑞国躲到角落，沈如清挥着拐杖冲过去，忽然她脚下一滑。
景瑟吓的心惊肉跳，抬脚伸手要去接。
无奈她距离沈如清还有两米远，脚下用力的刹那，她清晰的听见自己脚踝传来咔嚓一声，疼的她咨牙俫嘴而后紧咬住下唇。
沈如清还没摔，景瑟一屁股先坐在地上。
周景年接住了沈如清，回头见景瑟已坐在地上，神情难以言喻的囧。
沈如清犹有愤怒还想再打景瑞国，看到坐在地上的景瑟，顿然慌了神赶紧让她起来，“我追的你爸又不是你，你摔个啥？”
“……可能您会反向攻击。”景瑟忍着疼痛保持平静，手撑着地起身。
周景年朝景瑟伸出手掌，无奈叹气：“让你小心点，我拉你起来。”
景瑟未做考虑，抓住他的手借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谢谢。”
刚说完，景瑟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冷意朝她侵袭。
不用想也知道这股恨不得杀了她的冷意从何而来，景瑟转身，果然迎上霍亦斯阴沉似水的视线。
闹剧因他而起，整个过程他都静静的看着，这个时候用好像她红杏出墙了的愤怒眼神看她干什么？
景瑟冷呵了声，无声用口型吐出两字。
…虚伪。
霍亦斯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目光更深峻几分。
闹剧由景瑟摔倒而结束，沈如清做出妥协，同意景瑞国等人留下吃饭。
众人围桌而坐，景瑟和周景年在沈如清的左边，景瑞国带着韩美雪母女在沈如清右边，景如纯身边是霍亦斯。
中型包厢乃八座，霍亦斯落座后还有个空位，空位另一边是周景年，周景年身边才是景瑟。
从霍亦斯的角度能把景瑟大半张脸看清，景瑟刻意把脸扭向沈如清，留给他小半个侧脸。
若可以，她连后脑勺都不给。
沈如清正襟危坐，虽是留下了景瑞国等人，却扫了用餐的兴致，沉着脸盯着面前餐食，任由桂姨给她夹菜，但她一筷不动。
桂姨本是护工，沈如清觉得她照顾的不错，便高薪聘了她为长期保姆。
因着景瑞国等人到来，餐桌上又添了不少菜，饭菜有凉有热，排骨汤冒着腾腾热气，气氛却几度肃冷僵硬。
加上站在一边的桂姨，包厢内一共八个人，八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沈如清是恨不得把景瑞国打死，景瑞国已被沈如清打的心怀惴惴，而韩美雪只想着沈如清手中的股份，希望景瑞国好好尽孝，改善她和沈如清的婆媳关系。
景如纯的心思都在吃上面。
至于霍亦斯的心思，景瑟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想接近景如纯得到景瑞国等人的信任，而后下手为叶依依续命。
景瑟对霍亦斯的计划了如指掌，一言不发盯着面前洁白如霜的空餐盘。
终于，沈如清率先打破沉默：“吃。”
景瑞国就等着沈如清发话，紧跟着笑呵呵的附和，着手先给沈如清夹了一块清淡的鱼肉，“吃，妈您多吃点营养的。”
沈如清瞪他一眼，把他夹来的鱼肉嫌弃的拨出餐盘。
景瑞国身为景如纯和景瑟的父亲，竟支持景如纯在景瑟和霍亦斯没离婚时公然和霍亦斯一起出现，实乃家丑。
沈如清对景瑞国恨的牙根痒。
转而，沈如清分别给周景年和景瑟夹了菜，面色和蔼的说：“你们两个的身体都不怎么结实，多吃点。”
坐在沈如清正对面的人，握着筷子的手骤然缩紧，眼神死死的盯着落入景瑟盘中的那块鱼肉。
沈如清夹的不是别的，是一道叫成双成对的清蒸鱼。
老太太一举一动暗藏玄机，明着暗里的撮合周景年和景瑟。
景瑟莞尔笑笑，“谢谢奶奶。”
周景年也温言谢过沈如清，侧眸便看到和他隔着一个空位的霍亦斯，那人正面色阴沉的盯着景瑟的餐盘。
“对了。”他好似想起十分重要的事，着手扒开一只叫花鸡，用公筷在鸡身里来回寻找着。
餐桌上将菜拨来拨去的行为很不礼貌，说白了叫没教养。
“小叔你在干嘛……”景瑟轻轻扯了下周景年的衣角，这不像他。
周景年眉眼带笑，低沉声音中满是宠溺：“你不是喜欢吃鸡心吗？我给你找找。”
见周景年如此宠爱景瑟，沈如清心情俱佳，目光欣慰，“还是景年知道宠瑟瑟，连我老婆子都自叹不如，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么疼瑟瑟的男人了。”
她意有所指，斜了眼霍亦斯。
景瑟顺着沈如清的目光看去，看到霍亦斯冷若冰霜的脸，深锐无比迫人的眼神，还有他放在桌边紧握的手。
“鸡心……”景如纯听懂鸡心是个好吃的东西，抱着韩如雪的胳膊跟着撒娇：“妈妈，我要吃鸡心……”
韩美雪灵机一动，给景如纯使眼色，让她去找霍亦斯。
再看向景瑟，韩美雪勾起唇角，目光中尽是得意和挑衅，好似在为景如纯能压倒景瑟而骄傲，正如她当年气走景瑟母亲的那刻。
景瑟对韩美雪的眼神视若不见。
小人得志而已，犯不着较真。
景如纯对韩美雪的意思似懂非懂，不敢确定的转向霍亦斯，被霍亦斯阴沉的脸色吓的退缩了些许。
“霍哥哥，我想吃鸡心……”她壮着胆子问。
霍亦斯神色无波动。
周景年扒鸡心的动作顿住，看向被景如纯以依赖之姿看着的霍亦斯，和善的扬起唇角：“这心你要给她弄吗？你要的话我就让给你。”
霍亦斯眼神逐渐阴沉。
周景年投向霍亦斯的目光亦别有深意，唇边弧度饱含暗讽。
“小叔。”景瑟淡然勾唇，手轻轻搭上周景年一直扒鸡肉的胳膊，抓着强行放回到餐桌边，轻声提醒：“你忘了这鸡肉酒楼后厨都会处理，内脏不会跟着一起做。”
灯管下景瑟眉眼柔和的与周景年对视，眼底尽是温柔。
“酒楼里的鸡确实不会做内脏。”霍亦斯嗓音寒凉，目光似利箭，射向景瑟和周景年。
“是吗？”周景年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很是无奈的开口：“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这只鸡没心。我还想让给霍少来着，毕竟霍少想取心献给喜欢的姑娘，可惜天公不做美啊。这只鸡的心，早不知道被哪只没良心的公鸡给拿走丢弃了。瑟瑟，你说是不是？”
景瑟愣了下。
猛然察觉出周景年话中另一层讽刺的意思，景瑟暗叹姜果然是老的辣。
景瑟知道周景年在给他出气，其实没这必要。
包厢不大，景瑟能清晰感觉到，从霍亦斯身上不断往四处蔓延的冷意。
景瑟勉强应了周景年的话，朝沈如清扯了下唇角，拿着手包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吃。”
周景年坐在位置中，眼皮没掀，话里有话的叮嘱：“小心脚。”
景瑟淡淡点头。
……
洗手间内，景瑟看着偌大镜子中的自己，掀开刘海看了眼一公分长的伤口，从手包中取出粉垫拍了拍，又掏出口红一点点的补妆。
补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再跟霍亦斯处在同一空间。
跟他在一起，被他目光盯着，身边都是他特殊的气息，她只觉得胸口沉闷的喘不上气，时刻要窒息般。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稍重的脚步声，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卫生间门口。
景瑟涂口红的手僵住。
霍亦斯一张脸紧绷，面若寒霜，深凌目光黏在对着镜子补妆的景瑟身上。
景瑟离开不久，他也离席。
那男人存在感强烈，景瑟涂口红的手微顿，但也仅仅是一秒，继而仔细的在唇瓣上涂出绯色，对他视若不见。
那人走了进来。
景瑟涂完最后一笔，用纸巾擦拭唇边，勾勒出唇线的弧度。
刚擦了一下，霍亦斯已走到她身边，强劲有力的手掌攥住她的手腕，大力到她被他攥住的一圈手腕开始泛白。
她今天穿的毛衣较为宽松，包厢中温度适宜，她进去后就脱了大衣，出来时没穿，手腕被霍亦斯擒住提起，毛衣滑落露出白皙手臂。
卫生间的温度不比包厢，寒气侵袭景瑟，手臂肌肤表面浮现一层浅薄的鸡皮疙瘩。
景瑟清冷勾唇，笑的优雅：“霍少有进女卫生间的癖好？”
“你有意见？”霍亦斯反问。
御尚酒楼一层有两个卫生间，每个卫生间中有三个小隔间，景瑟瞄了眼身后三个隔间，竟无一人。
想用别人赶走霍亦斯的借口无法成立，景瑟皮笑肉不笑的扯动唇角，平静的说：“如果霍少喜欢在女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那请便，把我放开。”
霍亦斯唇角上扬，目光凌厉，慢条斯理的问：“若我不呢？”
景瑟抬头瞪着他，磨牙。
因为脚伤她穿的长筒平底靴，往日她穿高跟鞋仍比他矮半头，穿平底鞋更比他低了一个脑袋不止。
在景瑟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霍亦斯脸上的三道伤痕，是她亲手打出来的。
仰了半天脑袋，景瑟颈椎微微泛酸，外面传来两道脚步声。
景瑟心中有了底气。
她就不信霍亦斯会不顾形象，在女卫生间中当着别人的面做出格的事。
“来人了，霍少是不是该出去了？”她笑。
霍亦斯凌厉的目光扫了眼门口，而后看向景瑟身后空着的三个隔间，唇角邪气的勾起。
景瑟顿觉不妙。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霍亦斯拦腰将她抱住，利落的拖进隔间，重重关上了隔间的门。
景瑟被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