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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老头子穿得一身正装，他的身材微胖，还有大大的啤酒肚，西装被他撑得有点紧绷，特别是肚子那一块，那扣子几乎都要绷掉了。就连一向乱糟糟的胡子都梳得整齐了一些。
殷沫沫抿唇笑着，老头子倒不好意思了，扒拉着头发，有点发囧，“今天我可是要被传上庭问话的，必须衣装工整。这玩意儿我临时租的，还不太合身。”
说着，他扯了扯身上紧绷的西装，一脸的不自然。
“好了，很快就要开庭了，我们先去休息室坐坐，E有话要和你说。”
殷沫沫点头，随着老头子去了休息室。
E坐在圆桌前，面前摆放了大大小小的文件，他目光专注，一一地看着，俊美的脸庞很是认真，阳光投在他的身后，浑身冒着金绒绒的光芒。有点魅惑的感觉。
稍稍抬眼，他的目光准确无疑地落到了殷沫沫的身上，唇瓣弯了弯，“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临阵退缩了。”
话语一出，却又是嘲讽的话。
殷沫沫默默地坐到了椅子上，并不接他的话，只是淡淡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E的脸色闪过一丝怒气，很快又隐了下来，正了正色，带了一抹严肃，“何必律师出了名的喜欢攻击人的内心，无论他问什么，你一定要斟酌着回答，不要被他逼急了，什么都说出来。这会对我们相当不利。”
殷沫沫属于外干内柔的女人，她的内心相当纤细敏、感，他担心她会招架不住何必的逼问。
不过………她每次都会有出乎意料的表现。谁也不敢说，她会怎么样发挥。
“我明白。”
该想到的问题，他们都预先的想了一遍，也想到了回答的答案，她已经倒背如流。她想……她能够应付的。
而后，他又交代了一些小技巧，殷沫沫都一一地应着，不知何时，E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深褐色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修长的手指微微地刷过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沫沫有点不明地看着他，E倏地笑了笑，沉声道：“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终于还是止不住地问了出来。
殷沫沫垂了垂眼帘，张了张唇，正要开口，E的声音又迅速地打断了她，“算了，我不想知道。出去吧，要开庭了。”
他整理了桌面的文件，站直了身，一身律师的袍子披在他的身上，显得庄严而肃穆，与他一向的形象很不搭，却又不给人违和感，反而很是和谐。
只是他的领子处，稍微有点凌乱，殷沫沫也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自然而然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
E霎时间错愣了下来，俊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讶异，殷沫沫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手指僵硬地停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871章 记住我们的约定
她只是………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苏宅那段日子。苏羽每次上班前，总是要把她拎过来，给他整理衣领，系领带。就算明知道她系领带的本事很烂，他还是乐此不疲。然后缠着她要早安吻。
E的眼底猝然升腾起一抹火光，影影绰绰，殷沫沫缓慢地缩回了手，手指无意识的在耳边挽了挽发，声音淡然，“加油。”
E明显感到一丝失望，她这么平静，反而显得他太过敏、感了。
修长的步伐迈出，到达门口的时候，他又蓦然停了下来，修长的五指，搭上了门框，他的脸，微微侧了侧，声音低沉，“如果我赢了，记住我们的约定。”
约定？
殷沫沫蹙了蹙眉，脑海中闪过他昨晚说过的那一句话，内心沉了沉。她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直到E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叹了口气。
开庭时间到，两方人马在门口相撞。
苏羽淡淡地站在人群中，那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让他鹤立鸡群，美艳的脸庞，蒙上一抹孤傲，乌黑的眸子深深，神色高深莫测，颀长的身影缓慢走近，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场。
季希一脸严肃和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何必律师站在他的左侧，微微有点恭敬的味道。
殷沫沫站在另外一边，垂在两侧的手，悄然地攥了起来，眼帘微掀，双眸转动，对上苏羽的目光，她的心还是颤了颤，可苏羽很快就移开视线，迈步，率先进了法庭。
殷沫沫咬了咬唇，身躯还是不可抑制地哆嗦了一下。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这一步。
她突然意思到，昨天他的吐露心声，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告别。而这一站，就是他们最后的交集？
是这样吗？
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烦躁了起来，她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手心，努力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她的心意，她还来不及和他说，他所说的强求，她还没有告诉他，他并没有强求，无论这一站，是输是赢，她都要告诉他。
不求别的，只求让他知道。他想的，都不是对的。
两方人马，各自坐到一边，庭上，法官陪审团就位，两位律师也就位，一人站了起来，道：“开庭。”
何必律师作为正方律师，首先站了起来，陈述他的观点，“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苏羽先生，提出要回他的女儿苏羽沫的监护权，五年前，殷沫沫小、姐擅自瞒着我的当事人生下小孩，独自抚养五年，剥夺了我当事人的知情权和抚养权，现我当事人发现，一方面愤怒殷小、姐的做法，一方面觉得愧对他的女儿，想要补偿她。所以，请法官大人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准许我当事人的要求。”
法官点头，示意他坐下。
E缓慢地站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殷沫沫，沉声道：“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殷沫沫小、姐，驳回苏羽先生的请求。六年前，他们就已经正式分手，还是苏羽先生抛弃我的当事人，当时，我的当事人并不知道她怀孕在身，事后知道，又因为她的身体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地把孩子生下来，便没有告知。”
章节目录 第872章 换一种方式
“五年来，因为我当事人的女儿苏羽沫身怀心脏病，需要大量的医药费，她四处奔波劳碌，一要照顾苏羽沫，还要兼顾她的家庭。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苛刻过苏羽沫半分。作为母亲，她尽职尽责，她的女儿就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如果就因为孩子的父亲突然想要接回孩子，导致他们母女分离，这样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两方各持观念，又各有道理，众人纷纷思索，点头或摇头。
殷沫沫微微侧了侧目，斜睨着对面观众席上的苏羽，他随意地坐着，双脚优雅地交叠，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乌黑的眸子沉沉，看不出来在看什么。
何必律师道：“请允许我传殷沫沫小、姐上庭。”
法官点头准许。
殷沫沫坐到了证人的位置上，双手搁在桌面上，脸色平静沉着。
何必唇角勾了勾笑，道：“请问殷沫沫小、姐，与苏羽沫，是母女关系吗？”
“是的。”
“五年前，你宣称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生下孩子，所以隐瞒了我的当事人，那为什么在你生下孩子之后，也并没有告知我的当事人，而是选择继续瞒着他呢？”
殷沫沫双手缓缓地交握，淡淡道：“因为我怀孕的时候，身体很差，医生说，我和孩子，可能只能保住一个。如果我强硬要生下孩子，那么，我就会死。可是我很爱我的孩子，我不想失去她，即使是用我的命来换。”
“苏羽是在我分娩的时候找到我的，那个时候，我的情况很紧急，如果被他知道，就算是死，我也想要保住孩子，他不会允许，那样，我就留不住我的孩子了，所以我选择欺骗他。后来，上天眷顾，我和孩子大小平安，既然欺骗了他，那么，我再也没有脸，去告诉他真相。”
连她自己都以为她会死在那场分娩中，她欺骗苏羽的同时，是报了必死的心思。想着至少他恨她，也好过知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没想到……造化弄人。
如果她知道，她能活下来，或许她就会换一种方式………
“你觉得没有脸面对我的当事人，所以这么多年，你独自背负着孩子的医药费这么重的负担，也从来没有想过找我的当事人？”
“是的。”
何必笑了，眼底隐隐闪现着精光，话语开始有点沉，“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你觉得没有脸面对我的当事人，便一直瞒着他。如果不是他自己发现，到现在还蒙在骨子里，你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欺骗了我当事人五年，让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期，导致了他现在与孩子失合，你认为你这样对吗？”
殷沫沫的脸色白了白，她知道自己为了小羽沫，已经自私到了骨子里，可当众这么多人的面前揭、露出来，她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反对，反对正方律师言辞过于激烈，过度揣测。”E猛然站了起来，道。
章节目录 第873章 反对无效
何必却不急不缓地反驳着，“法官大人，这个并不是揣测，而是殷沫沫小、姐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态，现在的局面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反对无效，请证人务必回答。”
E沉默地坐了下去，何必犀利的目光，沉沉地望向殷沫沫。
殷沫沫垂下了眼帘，双手死死地扣着手指，贝齿狠狠地咬了下唇。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请证人回答正方律师的问题。”法官又一次发言，语气十分严肃。
殷沫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五指，掀了掀眼帘，视线划过何必律师，落到了苏羽的侧脸，缓缓启唇。
“我的确做的不对。可是我瞒着他，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苏羽，他依旧淡然地坐着，面无表情，连唇角那一贯的弧度都消失了，只是……他的视线，一秒钟，也不曾望过她。
“我因为自己的自私，留下这个孩子。欺骗了苏羽，那时候，他已经恨我入骨。如果我找到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他不只不会谅解，而只是导致他更恨我们母女两人。我没有办法冒这个险。”
话语一字一句地，还是说了出来。苏羽乌黑的眸子猝然闪过一抹痛楚，唇角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勾了起来。
六年前，六年后，殷沫沫还是一个样。任凭自己的意思去揣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没有对他顾虑过半分。
除了不爱，他想不出任何理由。
“而事实证明，我们相遇之后，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他没有谅解，却是更恨我们母女两人。所以他想要夺走苏羽沫的监护权，折磨她，也报复我。”
话语说完，殷沫沫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为了小羽沫，她都已经自私了这么多了，她放不下的。
“如果不是你隐瞒在先，我的当事人也不会如此偏激，为什么殷小、姐不提，是因为我的当事人对你的感情很深，有多爱才有多恨呢？希望法官大人能够体谅一个遭受爱人背叛，被欺骗隐瞒多年的人的感情。”
殷沫沫攥紧了手指，指尖都泛着苍白。苏羽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眸光更深。
“我没有问题问了。”何必坐下。
E缓缓站了起来，面对殷沫沫。
“殷沫沫小、姐，自苏羽先生提出要回监护权的时候，是不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