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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信-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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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咳嗽吧,那得是多体贴的姑娘啊。
  导演和摄影怀揣伏特加去老乡家蹭饭,带了颂颂和索朗做翻译。还是酥油茶,大麦面加牦牛肉,青稞酒混搭伏特加,几个人都喝得晕晕乎乎。康巴民风彪悍,敬起酒来按碗算,碗大得可以做洗脚盆,一圈轮下来人人都得喝,连颂颂这个女生也不能幸免。酒过三巡,主人家的儿子拖着颂颂的手叽里咕噜说藏语,索朗在一边怪笑:“他夸你呢,汉人妹子的皮肤好,白得跟苏拉拉卡山顶的积雪一样。”
  剧组成员全线喝趴下,只好在客厅的地板上过夜。颂颂得到特殊待遇,分到一间小房间。她关了灯才躺下,就有人一声巨响破门而入,跌跌撞撞倒在她床上。她一看,是索朗,显然醉得不轻,呲着牙对她笑:“别怕,是我。”
  她警觉地看他,他大笑:“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先把你的床占了,要不然后半夜摸进来的不知会是谁。”
  她嫌弃地试图将他踢下床:“别阻碍我的好姻缘,康巴汉子我挺喜欢。”说到这里不禁有几分自嘲:“女文青来西藏,求的不就是艳遇?”
  索朗醉态可掬地笑:“我才不信你喜欢什么康巴汉子。”一片黑暗中,他伸出两个手指,比比自己的眼睛,又比比颂颂的眼睛:“你的眼睛和我的一样,装满了伤心。”
  窗外月光如洗,不知是不是因为是高原,空阔的天空近得触手可及。索朗四仰八叉地占据她的床,一片漆黑里喃喃哼着藏语民歌,她听不懂,约莫唱的不是佛祖就是妹子。她就着手机的一点光写日志:
  “索朗出生在岗巴拉山里,皮肤黝黑,笑起来一口白牙。我曾经和索朗围着火堆喝青稞酒,索朗告诉我他的过去。他原是个小喇嘛,住在雪山背后的寺院里,每天晨起向神山跪伏一百次。十八岁那年他爱上了一个姑娘,翻山越岭,和姑娘一起去了山外面的花花世界。后来姑娘嫁了别人,他一直住在北京的一个地下室里,每天靠泡面和酱萝卜生活。我问他会不会后悔,他说,有怨,但无悔。他的心也许会如这大山一样荒芜贫瘠,但至少它曾经象春天的小溪一样奔流过。”
  她跟着剧组沿着公路和峡谷继续出发,路上遇见商人,僧人,一步一伏前去朝圣的普通人。有时候一连好几天赶路,有时候在小镇停留数日,时不时有执着的粉丝送几个大箱子给他们,每每引得剧组成员一片欢呼。这一路两个多月,剧组要赶在过冬前翻越喜马拉雅山进入尼泊尔。本来她和索朗的旅程就到西藏境内结束,但导演用他们用得颇为顺手,邀请他们同去泥泊尔,可她还是不得不在离境前回了H城。
  航班深夜才到。回来的事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讲,连宋挺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人接。她坐深夜最后一班大巴回市区,拖着箱子独自回家。
  天上又飘起细雨,走的时候不过是微凉,回来时已经寒风刺骨。她坐的出租车只能到大路边,进入小区是永远处于施工状态的小路。路面坑坑洼洼,泥泞不堪,这回又不知是修水管还是铺光缆,路边被挖了一个大洞,洞边支着木桩,上面挂一盏能闪瞎人眼的路灯。
  就在经过探照灯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身后还有另一个影子,双手插兜,以那么熟悉的姿势,和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和工地渐行渐远,路灯消失,影子也消失在黑暗里,但她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急促有序,还有另一对脚步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她慢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慢下来。她急速几步,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始终不远不近,在空阔的长巷里回响。
  穿过黑暗曲折的深巷,穿过灯火幽暗,树影斑驳的花园,那脚步声始终跟在她的身后。
  最后她在楼前的大铁门外停下来,在包里找钥匙。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下来,四周一片沉沉黑夜,死一般寂静,只有头顶细雨如丝,簌簌落在脸上。她知道背后有人,也许就几步之遥,但不敢想象是谁,更不敢回头。深夜寒意袭人,她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在包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串该死的钥匙,伸手叮叮当当地打开门锁。
  她打开大门,想要闪身进门,终于有人从背后踏上一步,伸出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叹:“颂颂,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veeno”和“小泡泡”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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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分手信(4)
  那双臂膀温暖有力; 攥得她难以呼吸。她挣扎了两下; 厉声说:“陈亦辰,你放开我。”
  他埋头在她颈边; 什么话也不说,默默更收紧了双臂。她闻到他的呼吸,有淡淡的酒意; 不得不狠狠推他:“你喝醉了; 你先放开我……”还没等她说完,他扳正她的脸,不管不顾; 急切地吻下来。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背后的大铁门“哐当”一声巨响,被他们撞上。楼下张浩然家的狗狂吠起来,有人走到窗前; 拉亮了厨房的灯。灯光照射在他们脸上,他才茫然抬起头。她得到喘息的机会,抬眼说:“你先放开我; 有什么话上楼再说。”
  有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立刻赶他走; 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上楼,大概是怕了他; 深更半夜把邻居都闹起来,叫她如何收场。她走在黑暗的楼道里,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心乱如麻地打开家门; 她灯都没开,把他扔在客厅里:“我去烧点水,泡壶茶。”
  几个月没有人住,房间里彻骨的冷。她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瞪着火苗等水烧开。昏暗灯光里,她看到他静静走过来,在厨房门边止步,瘦长的身影倚在门框上。几个月来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瘦了,红着双眼,默默望着她,眼神苍凉。
  “西藏怎么样?好吗?”他显然已经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地开口,不等她回答已经蓦然一笑,“怎么会不好,有人替你搭帐篷,陪你喝酒,给你讲故事,旅途一定愉快。”她不答,他又一笑:“深更半夜回来怎么没人接?你大师兄呢?你们十年的交情,现在他是你最亲近的人,理应照顾你。”
  她不想和他纠缠,回头简短地说:“你喝醉了。”
  他从来烟酒不沾,永远条理清晰,彬彬有礼,记忆里只有她喝高了被他照顾。他顿了顿,自嘲地笑:“哪有那么容易醉,不过是酒吧里喝了几杯黑樱桃伏特加,有点甜,更象是果汁。”
  水壶在这时候“吱”地尖叫起来。她泡上茶,把茶杯放在台子上,斩钉截铁地说:“喝杯茶醒醒酒,然后你就走。”
  他缓缓走过来,伸手碰了碰茶杯,又缩回去,也许是太烫。氤氲茶香里,他低头沉默片刻,无语叹息,最后说:“颂颂,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想要无理取闹,只是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U盘,放在桌上:“范羽知道,我黑过他的手机。我翻遍了他所以通话记录,特别是三年前的记录,其中他打了一个可疑的电话,是你出事之后不久,我猜你当时也许在医院,刚刚从昏迷中醒来。那个电话号码我也查了,属于某网络平台的高级员工……”
  她抬头不解地看他。他说:“你的空间有一段日志,写在你事故之前的几分钟,警方认为是遗书,我知道不是。如果我猜得不错,一定是写在你和林深分手的时候。至于时间怎么会变成事故当晚,只能是有人发现你失去记忆,知道有机可乘,为了制造假象,托内部人动了手脚,改了发帖时间。既然……”他低头,皱了皱眉,停了许久,复又抬眼,“你已经恢复记忆,应该也知道范羽做了什么。你不想我再刨根问底,想必是原谅了他,不愿再追究……”
  他又停顿,望着她眼神复杂,良久才说:“这是通话记录,唯一的拷贝,我留给你。你不愿意别人知道真相,我找到的所有证据全部交给你。不错,他是你大师兄,和你十年的交情,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也许有一天,他可以离婚,你们……”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实在不敢再听下去,打断他:“你想太多了。” 厨房里空间狭小,刚才她觉得冷,现在茶香缭绕,水汽蒸腾,她又觉得热,热气熏得她眼睛疼。他就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近得危险,还是她熟悉的样子,穿永远不变的条纹衬衫,眉眼深邃,沉默隐忍。
  一错身,她想从他身边离开,被他一把拉住。她挣不脱,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还是一把抱紧她,埋头说:“我知道,我们分手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能求你原谅。可你能说放手就放手,走得很洒脱,我不能。分手这件事,你经验丰富,我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正常,每一天比前一天更难过,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
  三十岁的男人,象一个无助的小孩,抱着她象抓住什么依靠,抱得太紧,令她浑身都痛。也许她应该说,分手就是永不相见,他们只能一起走到这里为止,可是喉头哽咽,她竟然说不出口。等她终于找到语言,说出口的是:“亦辰,我收了你爸爸的钱。”
  他立即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她:“我父亲在中国?他来找过你?他要怎么样?他给你难堪了?”
  她噙着眼泪说:“没有,我们只谈了一次,都觉得分手最合适。你听明白没有?我收了他的钱。”
  “就为了钱?”他不大确定地看她,良久不知所措地笑,“你怎么不早说?钱不是个问题,也许你不知道,M公司的股票和上市的时候比早已涨了几百倍,作为公司的高管,每年的分红加期权都不是小数目。我原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在意也无所谓,我的全是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无言以对,而他好象找到一线希望,仔仔细细地看她,想从她的脸色找些许线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还有什么?”他沉吟,“范羽的官司?重光网络目前最重要的是和M公司的合作计划。我去和他们谈,撤诉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她仍然无言以对,他低下头,尽量平视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颂颂,告诉我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可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暂时,哪怕是暂时,不分手?”
  她还能说什么,这一刻说什么都太残忍。视线渐渐模糊,眼眶里蓄满泪水,化作光圈,他模糊的影子在光圈的中央,直到泪水从眼眶里满溢出来,她才又看清他的脸。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她,在狭小的厨房中央。
  多么熟悉的地方,他们的第一次也在这里。记得他最喜欢看她做饭,她每次忙得满头大汗,他就站在门边笑。她招呼他过来尝味道,他吃完勺里的还要抢她嘴里的,每每尝着尝着又尝到床上。还有那一次,他们吵架,因为她一句气话,他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执意下厨房做饭,就站在那里,套着她花花草草的围裙一根一根地切葱花。
  十秒钟,很长很长,所有过往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一一走过。
  她开始不自觉地回应,他欣喜若狂地把她抱得更紧。窗外是无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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