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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二十岁出头,模样顺眼,苏展就包养了。他的脾气阴晴不定,兴致难以捉摸,有时候几个月都不来一次,有时候一晚上好几次。
床笫间不存在温情,苏展疏于技巧,事后就在阳台抽烟。
他披着衬衫,背影挺拔。
苏展不记得谁告诉他,鱼水之欢能舒缓压力,对他而言,有一点用,但用处不大,就像抽烟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卧室里的女人痴望苏展,不甘被冷落,水草一般缠了上来,双手缚在他的腰间。
苏展掐灭了烟头,周身都是半透明的薄雾。他无意再浪费时间,拿起散落在地的衣服,独自从公寓里走了出来。
濛濛细雨从天而降,模糊了此刻的夜景。
无独有偶,陆明远的家门口也在下小雨。
雨虽小,风却大,掀翻了搭在院内的架子。
陆明远不打伞也不穿雨衣,将一堆不怕水的杂货拖到了院子里,比如陶瓷花瓶,不锈钢器具。他风雨无阻地来回穿梭,直看得对面的林浩打了个寒颤。
林浩推开窗户,向他喊道:“陆明远,你干啥啊?”
陆明远回答:“你没看到么,我在收拾东西。”
林浩摇头叹气,心道陆明远受的刺激太大,这一时半会,恐怕缓不过来。作为陆明远的哥们,他肩负着拉他一把的责任。
眼瞅着雨势转急,林浩披了件雨衣。
他出门前,还把家里的狗带上了。想让陆明远摸摸狗头,想想世界的美好,千万不能钻进死胡同。
林浩家的狗不怕雨,撒欢一样狂奔着,以陆明远为中心打转。它大概能体会到人类的情绪,转了没几圈,趴在陆明远的脚边,将脑袋搭在他的鞋上。
雨水滂沱而下,淋湿了狗毛。
按理说,这个点的太阳还没落山,天不该这么黑。但是此刻阴云密布,见不到半点晴光了。
陆明远一边清点东西,一边和林浩说:“我打算把画和房子都卖了,越看越烦。下午给江修齐打过电话,他明天带人来拿画。”
林浩皱了皱眉,原本还想温柔点儿——他失恋的时候,也蛮不正常。但看陆明远现在这幅样子,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时说起了重话:“你哪一幅画不是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什么叫‘越看越烦’?”
陆明远在雨中惶然,脸色很难看:“你别劝我,我卖完它们就回国。”
“你至于么,哥们?”林浩扔了伞柄,坐上一旁的台阶,屋檐为他挡雨,他又唤了一声“汉堡”,他家的狗颠儿颠儿跑向了他,留下陆明远一个人淡定地站立。
可惜了,淡定只是表象。
他的心里碎得不能看了。林浩心想道。
“我不清楚苏乔跟你讲了什么,就你这状态,十几年了,握草,我还是头一会见。打小儿我们一块上学,路上被那些白人小混混欺负,他们一拨儿一拨儿,骂得多难听啊,你也没颓成这样……”林浩念及旧事,颇有一阵感慨。
陆明远品过味来,却道:“我小时候英语不好,听不懂他们怎么骂我。后来学了点新词,就骂了回去,和他们打架了。”
他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扒了出来。
客厅摆不开,放不下,只好拿到院子里。
他还在卧室找到了苏乔遗留的衣服。那股熟悉的香味,恰如钝刀一般,磨损他的心神。
林浩努力地开解他:“不是,你听我说,你不能因为一个绝情的人,就毁掉你自己的生活。苏乔她对你绝对不是真心,你就当长了个教训,以后看开点儿。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
陆明远回想苏乔说过的话,目中浮现出冷嘲的意味:“你不懂什么是不甘心。她甩手就走了,我不问个明白,这辈子睡不好觉。”随后又说:“没事找三条腿的蛤蟆干什么?你的比喻,很没道理。”
林浩首先耐心地解释:“那是一句俗语,你没事多上上网,扩展一下中文水平。别在外面读了几年书,母语都说不好。”
他不留情面地批评道:“真的,你现在这幅样子,特别像TVB港剧里惨遭富二代老公抛弃的少妇,满脑子都是不甘心。做人要坚强!顶天立地,不能一蹶不振,你这会儿头脑发热,把那些画都卖了,等你清醒过来,肯定后悔死。”
陆明远走近屋檐,终于躲了片刻的雨:“我没后悔认识她。自己做过的事,还能不负责么?”
他望着细密的雨帘,道:“我就是心情很乱,躁得慌……”
林浩认为,陆明远需要用暴力手段发泄。
他还没想通要怎么搞,第二天,陆明远就发了一场高烧,病倒在了家里——谁让他淋了一晚上的雨,神仙也扛不住啊。
恰好江修齐带着一帮人来拿画,瞧见陆明远卧床咳嗽,他也没了经商的心思,守在床头,温声道:“你说了要去南欧放松心情,回来反而严重了。”
第35章
笔记本电脑发出提示音,通知他收到了新邮件。他随手点开,动作却停顿了,指尖搭在书桌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发邮件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父亲言简意赅,约他后天见面,地点选在一家小饭店。他很少和儿子沟通,双方都不了解彼此的习惯,只能从寥寥无几的邮件往来中窥见一些细节……
陆明远合上笔记本,苏乔便回来了……
她说:“今天我倒垃圾,明天你倒垃圾,我们轮着来,你觉得怎么样?对了,这几个房间,是不是每天都要打扫?”……
房屋向阳,室内光线充足。陆明远坐在一把黑色皮椅上,正对着绿草如茵的院落,紫藤萝的花架倚靠窗台,向前伸展了一段枝叶……
浅紫色的花蕾径自垂落,亟待绽放,静候着别人的赞叹和欣赏,却被陆明远用一支笔拨开了……
陆明远握着笔,一边写字,一边补充道:“除了倒垃圾和打扫卫生,你还要洗衣服、修剪植物……”……
苏乔走到他身边,谈判一般商量道:“陆先生,我承认你是房东,所以我想付租金。家务方面,我和你分摊吧。”……
陆明远对租金毫无兴趣,他反问道:“房东需要做家务吗?”……
苏乔张了张嘴,想说话,终归被他噎住了……
她双手紧按木桌,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承包你的一日三餐?”……
阳光流泻在整洁的白纸上,照耀着斜体英文字母。陆明远不再动笔,顺水推舟道:“你主动提出来了。那么做饭的机会,就让给你。”……
话里话外,都像是慷慨的国王在给予恩赐……
国王惜字如金地点评:“昨晚的鸡汤,你做得还行,能喝。”……
苏乔礼尚往来道:“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会觉得,我做的东西能吃。”。
话虽这么说,她依然屈服于寄人篱下的处境……
黄昏时分,夕阳隐退,夜幕悄然降临……
苏乔拎着两个塑料袋,走在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隔壁的林浩站在院子外的信箱旁,取出巴克莱银行寄给他的流水单,他稍一抬眼,便和苏乔打了个照面……
林浩道:“呦,买这么多吃的呢?”……
苏乔随口接话:“我想多做几道菜。”……
林浩瞠目结舌:“你们事务所的律师,还帮雇主做饭呢?”……
苏乔道:“我们不仅做饭,还打扫卫生。”……
林浩扶着锈蚀的铁栅栏,调侃道:“怎么,你们还有上门服务吗?我也想雇个律师。”。
话音未落,有人搭上他的肩膀……
林浩侧过脸,瞧见了陆明远……
黑沉的夜色无声地弥漫,栅栏拐角处,亮起了一盏路灯。灯火通明,光芒渐盛,流映在陆明远的眼睛里,让苏乔恍然以为,星辰漫天亦不过如此……
陆明远并不是来找她的……
他拿了一封信,递到林浩的手中:“邮递员送错了。他们把你的东西,装进了我的信箱。”。
林浩当着他的面拆开信件,扒出来一沓皇家邮政的明信片。其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山水风景,囊括了苏格兰和威尔士的自然风光……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都是我买给你的,”林浩忽然一笑,拿起信封,塞回陆明远手中,“你上次不是说,最近没灵感吗?我就在亚马逊上挑了几十张明信片。你多看几张,就胸有成竹了。”。
语毕,他还拍了一下陆明远的后背……
陆明远翻阅明信片,道:“你的审美有进步。”……
他半低着头,侧脸轮廓极好……
林浩倒是没看他,只将钥匙绕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玩……
他家里养了一条边境牧羊犬,黑白花,四爪雪白,正从里屋跑出来,扑向自己的主人……
苏乔认识这条狗……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只狗跑过来以后,首先围着陆明远转了一圈,两只爪子搭住他的裤子,伸了一个撒娇般的懒腰……
然后才坐到了林浩身侧……
苏乔放下塑料袋,靠近栅栏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小乔。”陆明远答道……
夜幕愈加深广,融入了草丛窸窣的摇晃声。皎洁的月亮缓慢升起,洒下了柔和的光晕,苏乔与陆明远对视,想从他眼中探寻什么,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说:“你逗我玩吗?”……
“怎么会呢,”陆明远漫不经心,“你又不好玩。”……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陆明远把信封放进衣服口袋,一字一顿道:“小乔。”——嗓音低沉又好听……
他看向那只狗,双方眼神交汇,狗便“汪”地叫出了声……
四周一霎寂静……。
直到林浩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他坦白实情:“行了,小乔,你别尴尬。我们家的这条狗,真名叫汉堡,陆明远确实在逗你玩。”……
毛绒绒的狗尾巴像钟摆一样,不停地来回扫动,显示出这条狗心情很好。陆明远伸出一只手,摸了它的脑袋和耳朵,它的尾巴就摇得更欢了……
苏乔自知被戏弄,却没有针锋相对。她克制着拎起塑料袋,头也不回地走上台阶……
四月天冷,她穿着长款风衣,腰带束得很紧,背影十分高挑……
林浩看着她离开,手里点了一根烟……
烟雾弥散,火星在烟头闪烁,他有感而发道:“喂,哥们,你还认识别的律师吗?就是那种聪明又漂亮的,我想和她们交个朋友。”……
陆明远微抬了下巴,道:“你见过这么百依百顺的律师吗?”……
他的父亲和金城事务所签订了财产转让合同,委托自己的私人律师,在明年之前把不动产转移到陆明远的名下。父亲的私人律师名叫陈贺,也就是苏乔口中的老师……
陈贺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患病,去医院做了手术。因此苏乔代为执行,算得上情理之中……
然而陆明远心有怀疑……
林浩道:“啧,我和你说过吧,现在的职业竞争,太激烈了。”……
陆明远道:“怎么个激烈法?”……
“你看小乔这样的女孩子,都要给你上门服务。你脾气再差,她都要忍着,”林浩抽了一口烟,另一只手摸着他家的狗,诚恳地分析道,“都说最贵的律师不是最好的律师,因为他们总想着要榨干你的钱。直到你一个硬币都付不起,他们就会收手了。”……
入夜温度更低,陆明远拉拢了外套……
他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