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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彩票买,她真要买上50张彩票,说不定就能中个亿万大奖。
她哼着小曲儿准备去示教室继续自己的分诊生涯,结果却被郭主任伸手招呼住:“走吧,你也上台帮忙拉钩。”
余秋惊讶:“我也得上吗?”
这种手术机会难得,除了郭主任自己充当一助之外,妇产科肯定还有二助三助。整个手术才多大呀,4个人完全能够将位置站满了。她上台估计也就是旁观的份。
摸着良心说,见多了高规格的手术,她还真没兴趣看一台盆腔包块切除术。
郭主任的神色有些微妙:“廖主任说要让赤脚医生好好学习顾主任的精神,要发扬光大,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余秋眼皮子直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廖主任也要参观手术吗?”
先前喊自己开刀,打郭主任的脸也就算了,眼下都已经是外请的专家过来开刀,廖主任闲的呀,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他以为手术台是什么地方,马戏团吗?谁都可以凑到旁边看热闹。
现在医院的院感控制已经够糟糕的了,里头再多个无关的人,就是增加一分术中感染的风险。
郭主任苦笑:“廖主任要好好看着,不能让我们浪费了难得的学习机会。”
余秋囧的无以复加,她觉得这位革委会主任就是太闲了。
全县有那么多正经事要做,比方说,让本县的居民一日三餐起码能见到油花呀。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赶紧跟着郭主任往手术室方向走。
病人已经被推到门口,听说有外请专家过来开刀,她的面色立刻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喜气洋洋。
她丈夫更是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直拿着香烟要往医生手上塞。
郭主任赶紧让他收起来,马上要开刀,抽什么烟啊。
余秋看着满脸幸福模样的病人,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怜天见,这位阿姨才是真正受了无妄之灾呢,白白被吓了这么长时间。
病人被推进手术台,医生护士开始做各项准备工作。
余秋跟郭主任以及龚大夫都在手术室里头等着顾主任,却半天也不见人过来。
她们在犯嘀咕的时候,外头却响起了顾主任抱怨的声音:“不是我说你们呀,这个态度实在是很成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
顾主任气愤地伸手指着墙,厉声呵斥道:“我们伟大的领袖呢,你们到底把我们伟大的领袖至于何处?”
院长在旁边连连点头,赶紧求饶:“对对对,您说的是,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主要是手术室里头一直要消毒清洗,我们怕会玷污了伟大领袖的画像。”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用玻璃框裱起来吗?”顾主任气愤得难以自抑,“我们是在伟大领袖的光辉照耀下战神病魔的。你们居然连最根本的事情都忘记了。开什么刀,这还怎么开刀?”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承受不住顾主任如此雷霆众怒。
手术台上的病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顾主任啊,我求求你,你可千万得给我开刀啊。”
顾主任眉头皱得死紧,两只手上下挥舞:“赶紧的,必须得将我们伟大领袖的画像拿过来。”
院长没办法,只好将他办公室里头的一张表框画像拿到手术室,又咚咚咚地敲着钉子,好不容易将画像挂了起来。
余秋从头到尾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弄什么画像,手术间还怎么保证无菌啊。
郭主任朝她轻轻摇摇头,示意小赤脚大夫不要吭声。
麻醉科主任反应迅速,赶紧过来打扫战场,又撒了消毒水。
廖主任穿戴整齐了走进来,见状就冷笑:“一天到晚消毒消毒,我们广大老百姓身上有多脏?生怕传染给你们了?伟大的领袖说的没错,你们就是怕别人传染给自己。自己先造成医生与病人的隔阂。”
余秋哪里敢说是那相框上携带了大量的病菌灰尘,那岂不是成了攻击伟大的领袖是病菌。
她赶紧满脸严肃地强调:“报告主任,我们是害怕自己身上的修正主义病菌未清除干净,所以要好好消毒,以免影响了手术效果。”
廖主任鼻孔里头喷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算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辩解。
郭主任站在领袖的相框前,双脚立正,右手高举鸿保书,左胳膊曲在胸前,掌心向上。
医院的大喇叭里突然间传出《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吓得余秋浑身一震,被迫抓在手上的鸿保书都差点儿掉在了地上。
她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死死抓紧了书,妈呀,要是这会儿她把伟大的语录掉地上了,没得二话说直接拖去关押。黑五类就是在时刻都不忘要攻击伟大的革命。
饶是她小心翼翼,顾主任和廖主任还是向她投来不满的一瞥。
谢天谢地,乐曲的前奏恰逢其时地响完了,舞蹈开始。
廖主任跟顾主任都顾不上心不在焉的小赤脚大夫,开始嘴里头一边跟着唱,左脚随着节拍跟踩水车似的上下踏动,右腿膝关节一屈一伸,两只手朝着右上方反复托举。
余秋跟着跳的分外来劲,她要积极表现自己,证明她绝无反格命思想。
这段动作她会跳。医院元旦晚会的时候,他们科的节目就是歌伴舞《大海航行靠舵手》,作为全科最年轻的主治医生,她不上台谁上台?
郭主任跟龚大夫眼睛里头都压着无奈的神色。
中子舞他们当然熟悉,前两年无论看病开刀,病人跟医生还有护士都要先跳一段中子舞才能够继续工作。
医院还安排了专门的中字室给广大职工跟病人早。请示晚。汇报。术后第1天的病人也要跟着跳中子舞,还有人为此手术刀口崩开了。
后来开过九大之后,这股风气就渐渐地消散了,红未兵不继续上街拦着人跳中子舞,不会跳学不会的就不许走。不会跳舞的人也可以正常坐火车了。
没想到现在这位顾主任居然还要来这么一手。
他们也就算了,折腾病人算几个意思?病人都已经插上了尿管,两只手这么上上下下的,尿管掉下来拽破了鸟道口又怎么算?
可惜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的权力,在这种社会下生存的人想要活下去都知道应当紧紧闭上嘴巴。
余秋的内心是麻木的,感觉说不出的荒谬。
好吧,她在心中说服自己,就当是手术前求神拜佛好了。反正医生也迷信,她就没见谁上夜班的时候不给自己戴个护身符。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手术室的时针都指向了下午两点钟。
麻醉医生不敢耽误时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现在可以打药了吗?”
“不慌,等鸡血来。”顾主任眯着眼睛叹气,“其实你的情况也未必需要开刀,用鸡血疗法肯定有效。”
余秋刚想追问什么是鸡血疗法,就听见手术室外头传来公鸡喔喔的叫声。
她忍不住惊讶,到底谁会把公鸡弄到医院来?现在一般人送病人都是母鸡,也不是给对方杀了吃,而是好让母鸡下蛋,让病人吃蛋增加营养。
老朱满头大汗,手里头拎着只白羽大公鸡冲着顾主任喊:“主任,白毛的,一点儿杂色没有,足足有9斤重的大公鸡。”
廖主任在旁边骂了一句:“狗日的,这鸡都能让你找到,这不是包治百病了么。”
余秋听得眼皮子直跳,直觉不妙。
那顾主任却是喜不胜喜:“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大公鸡,我马上抽了血,给你爱人打进去,保准她立刻就不一样。”
余秋大惊失色,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什么玩笑?真给人打鸡血,所谓的鸡血疗法难道就是这么回事?
同为人类,血型不符的时候输血都会发生严重的溶血反应,何况是鸡血打到人身上?
这顾主任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
廖主任难掩艳慕之色:“狗日的老朱哎,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么个大公鸡?日你娘的,这玩意儿可不好找。”
九斤重的大公鸡,那可得养多久?这资本主义的尾巴居然没被割掉。
老朱憨憨地笑:“我大姑家里头的,当时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这鸡跑得快,居然躲进山里头去了。前两天才被我大姑爹抓了来,本来是打算给我爱人补充营养的。”
“这个就是最营养的。”顾主任立刻拿了只注射器,直接扎在公鸡身上开始抽血。
那公鸡本来就在外头野了好些年,脾气大的很,这会儿挨了针哪有不挣扎的道理。它那九斤重岂是好相与的?两只大翅膀一挥,居然硬是从老朱手上挣扎了出来。
这下子,鸡毛乱飞扶摇直上,大公鸡要上天当凤凰。
余秋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直接关上了手术室的门。眼不见为净,她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狗屁的鸡血疗法,谁要打自己打去,别祸害无辜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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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指示:“还有一件怪事,医生检查一定要戴口罩,不管什么病都戴。是怕自己有病传染给别人?我看主要是怕别人传染给自己。要分别对待嘛!什么都戴,这首先造成医生与病人的隔阂。”
打鸡血一说的由来:
从1959年到“文格”期间,一种将鲜鸡血注射进人体的“奇效”疗法蔓延全国。在“打鸡血”这个形容人亢奋、好斗的词语背后,是一段狂热的岁月。
文/杜兴
1959年5月26日上午8点,上海永安棉纺三厂(次年8月转为上海无线电三厂),一个叫俞昌时的医生,在依约而来的病人眼前,给自己打了一针鲜鸡血。五年后,他回忆这次“当众表演”时说,“不到三小时,就感觉奇饿,中午吃了八两饭”。
医生的亲身示范消释了病人们的疑虑。从下午1时开始,四十多人让俞注射了鸡血,奇迹立刻显现:“有的频频咳嗽,注后五分钟即愈;有的喘息数月不能睡,当晚即睡得极甜;有的胃痛即止;有的疖肿大消”。
这已经不是俞第一次打鸡血。在过去几年里,坚信“鸡血疗法”对百病都有“奇效”的俞昌时已经暗自搞了一些实验,而“大越近”的到来,更让他觉得有了“攻关”的动力。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不可思议的“鸡血疗法”,竟然会伴随着狂热岁月的激情,得以四处蔓延,并最终流行了十多年之久。
肇始
1903年生于安徽南陵的俞昌时,有一份红彤彤的格命简历。19岁时,在上海医科大学读书的他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一年半后转为中公党员。“五卅运动”期间,他活跃在上海总工会。1926年底,回南陵创立中公南陵特支并担任书记,在南(陵)芜(湖)一带领导农□□动,还曾在武昌被捕入狱。
据俞昌时自述,1952年11月,在江西南平搞卫生工作的他,偶然从鸡□□量了量鸡的体温,竟在42℃以上,又测了好多只,平均都在43℃左右。他判断,鸡的“常温如此之高,当然是其神经中枢的调节作用,和血液的发热机能特别高的原故”。在中医传统文献里,有很多内服或涂敷鸡血以治病的记载。俞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把鸡血注射进人体呢?
1950年代初,中国各地学习、推行苏联的“组织疗法”,把人体的某些组织,如皮肤、肝、脑、胎盘等作为注射液,或将埋入病人皮下以治病。“我想鸡血也是一种组织,可能有同样作用。”俞昌时决定先在自己身上试试看。他从一只公鸡的身上抽了1。5cc血,注射进左臂三角肌,结果“一点也没有感觉——不痛,不痒,不胀”。其后一两天内,他觉得精神舒适、食欲增加,三四天后“发现奇迹”,脚癣和皮屑病等痼疾同时痊愈了。
“于是,我就大胆地再打了几次,又打到别人身上。”俞的试验对象,包括自己经常腹痛的15岁的女儿,一个大腿发炎的农民,一个患荫道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