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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素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许辉后瞬间拉长了脸,冷冷的说:“谁让你过来的?”
许言一把抱住伏素的脖子左摇右晃着,撒娇道:“亲爱的妈妈,今天是我生日,老爸过来不是很正常嘛!”说着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毫米的距离道:“咱们就给他……这么……一丢丢面子好不好?”
伏素脸色有所缓和,叹了口气道:“下不为例!”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厨房,没有给许辉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
许诺将这一家子的温馨互动看在眼里,醋意不断涌了出来。她盯着眉清目秀的许言,要是没有他,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她深吸一口气,渐渐松开攥紧的拳头,即使没有许言,这些也不属于她。
许辉正了正神色,对许言说:“你带着罗姐姐去书房看书,我和尤叔叔有话要谈。”
许言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完拉着她进了书房。许诺扬了下嘴角,罗姐姐和尤叔叔的差距,听听都醉了。
书房的格局和记忆中的一样,靠窗处有一张书桌,她走近,伸手拿起书桌上的全家福,心中如小溪一般潺潺的流着温暖,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罗姐姐不要笑,这里面的小胖子可不是我!”许言见她在笑,忙和照片中的小胖子撇清关系。
她抬头,凝视着许言清澈的眼睛,淡淡的噢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那照片中的小胖子是谁?”
“我姐姐啦,不过我没有见过她。我也只是看这些照片,爸妈一提到她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她……去哪里了?”
许言无奈的耸耸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是我爸妈领养的孩子,那个时候我爸还是检察官。后来我妈怀了我,那时还没有开放二胎政策,奶奶既想保住爸爸检察官的位置、又想把我生下来,就在姐姐没有满十岁的时候取消了领养关系。”
“那……为什么你爸爸是律师了?”她犹豫着问出口,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想。
“因为律师执业满五年就能独立开所,这样就没有谁会威胁到他的工作了,他就能安心的把姐姐接回来了啊!”
许诺紧咬着牙,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她很高兴,许家人还能记得她。
她笑呵呵的盯着照片,无头无脑的来了句:“你姐姐小时候真胖!”
“可不是,我姐七岁的时候就有七十五斤了。”
“真胖!”她现在,也就九十斤。
“不过胖的很可爱噢,你看她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我妈每次出去逛街,只要看到和我姐年龄相仿的胖子总觉得是我姐。”
许诺放下照片,许辉内心应该是不想找她的,不然以他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她!
往事已矣,就让它随风飘走吧!她帮助许辉协调家庭矛盾,就当是还了那些年的养育之恩。
一顿饭因为许辉和伏素的低气压变得死气沉沉,除了许言都各怀心事,丝毫没有庆生的活跃气氛。
饭后关了灯在蛋糕上点蜡烛,许言站在蛋糕前双手合十许愿,闭着眼睛说:“我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是爸妈感情和好如初了带我去旅游;第二个是希望奶奶在天堂过得和家里一样好;第三个是希望能早点找到姐姐,我们一家团圆。”
许诺望着许言,所有思绪都凝结在第二和第三个愿望上,在伏素没有生小孩前,奶奶对她其实也很好。可能是中国更深蒂固的传宗接代的思想,当她知道伏素怀孕对她就判若两人了,只一心想要送走她。
难道这就是血缘么?再浓厚的情都抵不过体内的染色体,那韩家又为何又容不下她?
这一家的矛盾,是她和尤书宁这两个外人插不进手的,示意性的吃了几口蛋糕后他们识趣的先离开了。
天气忽地转凉,刮起阵阵冷风,公寓下是为小孩准备的滑滑梯,旁边是一簇簇盛开的杜鹃花,地面上绿色的彩灯打在绿竹上,显得阴森森的。
她摸了摸胳膊,忍受袭来的寒气,肩上一重,尤书宁的风衣就落在了她肩上,她偏头盯着他在夜色中不真切的面容,心中一暖,却又不愿失了这温暖。
“谢谢师父!”一天之内,他给了她两次温暖。
不对,是无数次温暖。
“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伏女士要请我们来给许言庆生?”按照时间来算,今天应该是伏素第一次见到他们。
尤书宁摸了摸鼻翼,轻声说:“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伏女士做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妇,整个圈子都是和许辉有关系的,她现在是铁了心要离婚,自然不会找一些人来烦自己,只要我们,和许辉完全没有关系。”
她拢了拢披在她身上尤书宁的外套,闻着里面淡淡的茶花香,郑重的点头,他分析的那样精准。
“刚才,为什么说自己叫罗多多?”
第十九章
许诺低头盯着脚尖,知道这个问题他迟早要问,倒是没有过多惊讶,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尤书宁忽的一笑,指着远处零星的灯光,沉默的转移了话题:“你看这栋楼的灯光凑起来是什么意思?”
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公寓楼里的灯多数已经熄灭了,将这些灯光连在一起,是JT的形状。她笑着回答:“刚好是锦天所的标志。”
他点头,掏出车钥匙走到车边:“我送你回去吧!”
她站在冷风中,看着他滑进车内,心中百感交集。她真的想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可每次话到嘴边,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她在车内纠结了一路,正是车辆出入高峰期,在城南广场的时候道路堵得死死的,车辆动弹不得。
她注视他处在昏黄路灯下的侧脸思考了很久,尤书宁于她,是不一样的。“师父……”
他应声回头,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局促:“师父……我……”
“嗯?”
“我……我们后天几点钟、在哪里碰头?”许诺盯着车内挂着的十字绣,中国红的底色上用金色的线绣着“平安”二字,她真想伦一巴掌,这是一个多好的坦白机会,怎么就错过了呢。
尤书宁莞尔,抽了抽脸部肌肉,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傍晚六点十分,在城南火车站碰头。”
她应声点头,打量着车内的另一个挂件,伸手探了上去,原形应该是一条手绳,上面挂着两个白色的陶瓷娃娃,娃娃身上都带着字,分别是“书”“宁”二字。
“这两个娃娃真可爱,师父买的吗?”
尤书宁摇头,扫了眼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车路道:“我妹妹编的。”
“这样啊!”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有块石头落了地,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再听到“沈光希”这个名字。
他侧身打开前中储物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带着浓重纳西民风的零钱包递给她,说:“你说好看就买了两份,回来的太匆忙给忘了。”
她僵直的接过他递来的零钱包,打开上面的暗扣,里面赫然放着束河古镇里他选的那四条东巴手绳。她嫣然一笑,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到包里,拉上拉链时还检查了一下,这才安心。
“谢谢师父,这手绳书静姐姐喜欢吗?”她觉得胸口暖洋洋的,与此同时,又觉得氧气稀薄,比束河的氧气都要稀薄些。
谁在跟她争夺氧气?
“她对礼物内容没有要求,只要带礼物就好了。”说罢伸手将红色的手绳探进手心,指腹在“书宁”二字上轻轻划过,眼睛里慢慢绽开笑意:“她娇生惯养,除了钢琴没一件事是坚持到底的。我本命年时有个算命的说我大凶,容易有血光之灾。我倒是不在意,她却听到心坎上去了。她那时还只有十五岁,熬了好几个通宵绣了这个挂件,编了手绳,逼着我戴了一年。现在想来,它已经跟了我八年。”
她凝视着他唇角的笑,微微有些晃神。在这句话中,他虽然用了一个“逼”字,更从侧面说明了尤书静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以尤书宁的性格,怕是没有人能逼他做任何事,除非他心甘情愿。
许是悲从中来,她眸色一黯,自嘲的笑了笑:“我倒是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却从未体会过兄妹、姐妹之间的感情。”她自己也清楚,这些怨不得韩家。不是亲自带大的,再怎样血浓于水,总觉得欠了一点,更何况她本就是韩家子女双全多余而被送走的产物。
道路在交警的疏通下恢复畅通,他专心致志的开车,没有立即接话。江城市的夜晚显得比白天繁华,车轮飞速前进,两旁的灯光一排一排被抛在后面。
黑色四圈稳稳的停在十八栋楼前的停车位上,许诺拎着包打开车门出去,把尤书宁的外套搁在副驾驶位上关了车门,冲里面的他拼命挥手,笑着说:“师父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他一言不发的点点头,车内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拎着包往电梯方向走去,伸手掏出门禁卡。
“你要是愿意,可以把我当哥哥来对待。”
门禁“滴”的一声解锁了,她僵硬的盯着转为绿色的指示灯,诧异而缓慢的回头,见他已然出了车厢,站在驾驶位旁,神情严肃。她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只觉得眼眶发热喉咙发堵,说不出一句话。
“要是不习惯,我也还是你的师父。”
许诺微愣,还未开口就听到尤书宁说:“你上去吧!”她点头,拉开门走了进去,按电梯进电梯,她都没有回头。
尤书宁对她有多好,她就有多么害怕失去他。得到得越多,反而害怕失去时的刻骨铭心,就和许家一样。许家给了她多少温暖,就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目送她进了电梯,从车中拿出打火机点烟香烟,半倚在车门上望着早已空空如也的楼道,目光渐渐趋于涣散。他沉默的猛吸几口烟,吐了几个烟圈,望着九楼亮起的灯光,掐掉烟头后丢尽垃圾篓,转身上车。
她回家时于冬凝没有回来,在持续拨打二十多次电话后她终于收到了于冬凝的短信:小诺,晚上注意安全,我在3001室。有事上楼,无事睡觉。
许诺琢磨半天才明白于冬凝为何在三十楼,如果她没有猜错,于冬凝上次在电梯里看到的就是穆华生,而他就住在三十楼。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于冬凝这样飞蛾扑火般的接近穆华生,就怕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月光沉静如水,泄了一地洁白。
她从包中拿出尤书宁给她的零钱包,把里面的四条手绳掏出来一一摆在茶几上,在白色镂空花纹的桌子衬托下,手绳的颜色显得更加艳丽了。她一个个细细的观察上面的花纹,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一下又一下,最后谨慎的装进零钱袋中,和她的小金库锁在一起。
许诺一夜无梦,阳光漫透窗帘时睁开惺忪的睡眼,照着尤书宁的方法给自己做了一顿西式早餐,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摆弄刀叉。她很享受一个人的时间,看着司考的书做着试卷,看太阳升起又落下。可能是因为工作日,于冬凝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
直到夜幕十分,于冬凝才拖着疲倦的身体进门,瘫软的窝在沙发里。许诺正在书房做题,闻声出门,给于冬凝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关切的问:“冬凝姐,你怎么了?”
于冬凝翻了个身,懊丧的开始□□抱枕,有气无力道:“逞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许诺囧,怎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句:“是不是因为穆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