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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今看着他,邓小鲲泄气了。
黎今说:“今天我把小问又送回老宅了,等下跟你一起回家吃饭。”
“好啊,”邓小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瞬间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他似乎心情不佳了,小心翼翼的:“今天是,是阿姨的忌日吧,其实吃饭也可以改天的,反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你去看过阿姨了吗?”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只说:“凌晨已经去看过了。”
阿姨指的是黎今的母亲黎曼玲,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但邓小鲲对她还是很有印象的。她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喜欢穿旗袍,大波浪的头发很有风情,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十分温柔。
她走的时候,邓小鲲跟如今的小问差不多年龄,其实他很少能够见到她,但至今她还能记得她身上那股比母亲还要好闻的香味。
那让他很羡慕黎今。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邓小鲲也长大了,才发现不管她是活着还是死去,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在她的阴影下。
……
兄弟俩回到家,邓思安看到黎今似乎有些意外,“怎么一起回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吃饭的,”他说着又让陈嫂加几个菜:“既然回来了,陪我喝点酒吧。”
邓小鲲把行李扔给佣人,然后不满道:“爸,你也太偏心了,你把我调出国这么久也不说给我接个风洗个尘什么的。”
“你这小子别给我惹祸就行了。”邓思安说道。
“叔叔!你回来了,我的礼物呢?”小问仰着头问他。
“小祖宗,我那行李箱里都是你的东西,等下自己去看吧。”从国外带回一套完整的变形金刚回来,他容易吗他,妞都差点以为他有私生子了。
小问欢呼一声,抱住邓小鲲大腿:“咱们现在就去吧!”
还是费萍萍制止了他们:“先吃饭,小朋友不好好吃饭长不高。”
小问最近对于长高这两个字非常的敏感,听完就马上坐到位子上等开饭了。
小问坐在黎今的身边,趁着邓思安与费萍萍都在跟邓小鲲说话之时,悄悄的对老爸说:“爸爸,今天是宵宵的生日。”
“嗯。”男人给他舀了一碗汤,淡淡的应道,不见有什么表情。
“你不是她的朋友吗?你不知道呀?”
“又偷偷用我的手机玩了?”黎今问他。
小问被抓包,瞬时开始啃鸡腿不说话了。
其实他只是想着,如果爸爸可以替他送一束花给宵宵就好了,爸爸有钱,送她的花一定比她讨厌的那个人送的更漂亮。
宵宵真可怜,幼儿园里的女孩子生日也有好多人送礼物呢,她却什么都没有。
……
黎今从邓宅回家,大概是九点钟的样子。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即便晚餐时已经喝过酒,也还是毫无睡意。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他早早的去了塔陵看她,照片上的她与记忆力的她重叠,是永远都不会老去的温婉模样。
他想起她去世前的模样,整个人瘦脱了骨,却还是美的,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当时说了什么呢。
她让他好好的过下去,不要想她了。
怎么可能呢?
他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月亮孤独的守在舞台中央,静静等待着漫长的一夜。
他不经意想到了小问说的话,今天,也是那个女人的生日。
她已经知道了,却迟迟没有动静,难得的熬得住。
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拨出去,却没有人接。
……
罗岑宵今夜开工,剧中正演到她去湖边找大哥,却不慎被陆洲推入河中的场景。
等待这一场戏其实已经等了很久,因为天太冷又不时的在下雨下雪,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月明星稀,夜晚的能见度也很不错,导演终于决定开拍。
罗岑宵为了适应温度,把外套脱掉,沿着河边来回的小跑了一会儿,准备运动做的充分,自觉已经能够下水了。
她不会游泳,波波有些担心:“宵姐,你先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个替身算了,反正跌进河里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说不用:“这里的河水其实不深,再说大家都看着呢,不会出问题的。”
导演给她讲了一会儿注意事项,就打板子了。
这段戏其实是乌篷船里于她很重要的一段戏,因为在这段戏以后,她彻底与大哥解开了心结,这是承上启下的一段剧情。
罗岑宵在岸边与陆洲激烈的争吵,她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情绪,跟他吵得面红耳赤,然后陆洲就出手推搡她,岸边的泥土湿滑,她脚底一轻,整个人都栽了下去。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虽然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她一瞬间就觉得身上所有额外叠加起来的衣料一点用都没,里里外外被侵了个透。
初春的河水冰凉到彻骨,她还得大力的在水里扑腾,导演说要的是一种灭顶的慌张感,这时陆洲还在岸边观望,似乎是被吓傻了,她吃了两口水,哆哆嗦嗦的大叫:“哥……救我……哥!”
罗岑宵每在水中扑腾一下就吃进不少的河水,她呛的咳嗽起来,却有别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那是一望无际的红,血从下半身溢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她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救我……救救我!谁能帮帮我!”
但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屋子里没有人,她唯有使劲的往前爬,用力的爬……她绝对不能死,她要护住肚子里的宝宝。
可是为什么要抢走她的孩子!襁褓里的婴儿还在甜睡,她刚给他喂过了奶,孩子却已经被那男人抱在怀中,冷漠的威胁她:“钱打在你的卡上,医院你可以住到康复为止,但嘴给我闭紧了,听到没?”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想听,想要夺回这个还没来得及取名的孩子,可是他的脚步那样的快,他们拦住了她……
水,没过头顶的水,四面八方的侵蚀着她的意识和身体。
“小妹,你要撑着!”一只温热的手扶着她的肩膀,使劲把她往岸上扯,边说:“都是大哥的错,锦之,你快醒醒啊!”
有人轻拍她的脸颊,“醒醒,岑宵,醒醒了!”
又不断的挤压着她的腹部,罗岑宵吐出一口水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原来大家都围在了她的身边,见她终于醒来,舒了一口气。
秦粲然眼睛都有些红了:“你吓死我们了。”
波波已经取来了干毛巾,一下下给她擦拭着:“宵姐,你真的吓坏我们了,差点以为你溺水了。”
就连刚将她弄上岸的陆洲也心有余悸的微喘着坐回到地上,轻摇着头:“还好你不重,否则我也都不保证能有那么多的力气……这段剪出来一定真实极了。”
导演也紧张的问:“没事吧小罗?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这天还是太冷了,是我考虑不周。”
罗岑宵连忙摆手,挤出个笑来:“没事的,就是一下子贫血了而已,等下回房间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导演,这条能过吗?”
“完成度很高!”导演给予了高度赞扬。
波波给她披了件羽绒大衣,但依然无法让她变得暖和,既然戏已经一条过了,导演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后面的戏份已经拍好了很多,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波波和秦粲然都不放心她一个人,一个要搬了东西来她房间打地铺,一个死活拽着她要她去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被罗岑宵阻止了:“我真的没什么事,身体素质好着呢,你们别跟着我了,累坏了自己岂不是损失更大?明天我睡个大懒觉什么都好了。”
她们拗不过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罗岑宵刚关上门,就滑坐到了地板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原来她以为可以忘记的,那些心痛如绞的往事,她都没有忘,而是刻进了骨血深处。
第二天的时候,罗岑宵果不其然的发烧了。
生物钟让她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脑袋很重,鼻子也塞塞的不通气,喉咙更是干涩无比。
她挣扎着要起来,也确实那么做了,却复又被一只大手按回了床上。
罗岑宵一惊,睁开眼,还以为是在做梦。
可梦里那人也定定的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深刻的轮廓,还有微微挑起的嘴角。
她忽然心中充满恨意,想也没想,下意识的一巴掌甩在他那张俊脸上。
啪的一声——绝对不算轻,这声音响起时,罗岑宵也真正清醒过来。
两个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给我动力让我日更至少四五千~~~!!!声声要全力发展剧情嗷嗷嗷!
第27章 hapter27
27
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罗岑宵的手掌还停留在半空,因为力气用的大,手心木木的似乎还有余震。
黎今显然也是没想到这女人刚睁开眼竟然就敢给自己一巴掌!
他清俊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一片微红,因为他的皮肤白皙,更是尤为突出。
短暂的愣怔过去以后,他皱起眉头,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双眼中积蓄着狂风暴雨,似乎下一秒就要倾盆而下。
他牢牢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弄得她非常疼。
罗岑宵的那点胆子都用尽了,这会一声都不敢吭,就在她以为男人将要以牙还牙,闭起眼睛认命的时候,却迟迟没了动静。
仿佛过了很久,她又悄悄的睁开一条缝来,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调不平不仄,更让她畏惧。
她缩了缩脖子,没吱声。
“怕我打你?”
她点点头。
他一只手仍然捏着她,另一只手却伸向她的脸,随后轻轻的抚摸起来,她的肌肤柔嫩,仿若初生的婴儿,毛孔细不可见,因为发着烧又刚睡醒,透出一种漂亮的粉色来,如同上好的粉釉。
一向都是如此,黎今知道,她嫩的像块豆腐似的,他用丁点儿的力气就可以轻易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记,脸是如此,身上也是。
她甩过来的那一巴掌很迅猛,迅猛到他这样素来机警的人都没能防住,硬是生生的受了。
他确实差点有了动手的念头,可她抖的那样厉害,像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似的缩成一团。
黎今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胆子肥了。”他慢声的说道,那语调像是猎人夸奖自己的猎物,让罗岑宵浑身不舒服。
他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促使两人眼睛对着眼睛,几公分的距离让彼此的瞳孔里映出对方完整的一张脸来,他问她:“梦到什么了?”
罗岑宵下意识的就要扭头,但根本动弹不得。
见她咬唇,再次浮现出那种委屈而倔强的神色时,他心中感情复杂,手中却更没了轻重:“说啊。”
“我梦见你。”
“我在做什么?”
“你……你走掉了,没有回头。”
下巴上的力道倏然一松。
两个人都不太愿意提起那段过往,她是因为痛苦,那他呢?
也许是觉得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不值得一提吧,她毫无边际的想着。
又是漫长到让人窒息的沉默,罗岑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头脑又变得晕晕乎乎的,她差点忘了自己在发烧了,明明一点都不困,但是神智和注意力无法集中,就连黎今这尊大佛坐在这边也无法控制自己又慢慢的滑进被窝。
昏昏沉沉间,他似乎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