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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洁实似乎很怕这个人，这么一番训斥之下，他站得笔直，低头闭嘴，似乎一点大气都不敢出。那中年人似乎很生气，又训了王洁实几句，转向小兰，说：“小姑娘，你别担心，你爸爸现在已经从急救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我现在还有点别的事儿要处理一下，待会儿我就过来，带你去看你爸爸，好不好？”
小兰点点头：“好的，谢谢叔叔。”
那中年人笑着说：“那我先走，你好好休息。”说着，他就离开了这间病房。一旁的王洁实似乎松了口气，对小兰说：“嘿，丫头，你回去躺着吧。要不，待会儿我们队长来了，看见又该骂我了。”
小兰点点头：“嗯，好的。”说着，她就自己回到了病床上，不过没有躺下，而是就坐在床沿上，望着王洁实，问：“那个……大哥哥你叫石头？”
王洁实点点头：“对，那是我小名儿，大名王洁实。”
小兰很奇怪：“你们领导怎么叫你小名儿啊？”
王洁实撇撇嘴：“那不光是我工作的领导，还是我家的领导。我实话告诉你吧，他既是我们市局刑侦二队的队长，还是我爸。”
“啊？”小兰一愣，随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家伙那么怕他。
王洁实叹了口气，说：“没法子，谁让我分到我爸手下了呢？他可是个……哎，不说了。对了，你叫小兰？”
小兰眨眨眼：“对啊，你怎么知道？”
王洁实笑着说：“你自己说的啊。那会儿，我隔着门，就听到你在那儿叫，小兰怎么怎么着，所以还没看见你人，我就知道你的名字叫做小兰了。”
“呃……这样啊……”小兰讪笑。不过，随即，她也想起了那个场景大概是什么时候，由此，也再次想起了父亲，担忧之情再次涌了上来，不由低着头，沉默了。而王洁实看着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不由也沉默了。
不过，很快，这片沉默就被打破了。原来，王洁实的父亲很快就回来了，不仅是他自己，他还带着一名医生。看到小兰，那位王队长就对小兰说：“小姑娘，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罗医生，罗医生来见见你，顺便跟你说下你爸爸的情况。”
小兰的心底，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对罗医生点了点头：“罗医生好，我叫王小兰，我是王明的女儿，您就叫我小兰吧。”
罗医生却没什么笑容，只是确认了一下对象，客气了两句，就对小兰说起了她爸爸王明的情况。
“……你爸爸晕倒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由于他情绪起伏过大，同时伴有低血糖，才造成的。不过我们却发现了更大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们怀疑，你父亲罹患肝癌。不过这不是可以完全肯定的，因为我们还没有确诊。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不算太严重，应该不是晚期……”
后面，罗医生还说了很多，但，小兰却仿佛都听不到了。她耳中只响着两个字：肝癌！
王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罗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连王洁实也离开了一会儿，小兰都不知道。她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在病床上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甚至，就连她怎么从病房门口走到了病床前，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
肝癌……肝癌……这……这难道要判父亲死刑么？
父亲……比起她儿时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嘻嘻，总是很忙，总是喜欢把她放在肩膀上，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的父亲，那个喜欢喝茶不喜欢下棋，喜欢听歌不喜欢看报纸，身材很高大，就像一座山一样的父亲，就要……就要再次，彻底离开她了么……
可是……可是她还曾经偷偷看着父亲的白发，暗暗发誓，等到她大学毕业以后，一定好好挣钱，一定要让父亲过上富足的生活。可是父亲就连这个都等不到了么？这……这怎么可以！
啊，对了，罗医生不是说，还没有确诊，还不确定？对，一定是罗医生他们弄错！对！一定是弄错了！不是说，现在的医院，经常会误诊么？这种事儿她好像听说过不少呢……
这时，王洁实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食品。他走到小兰身边，说：“小兰，来，哥哥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吃点吧。这都大半夜了，我看你晚饭还没吃吧？放心吧，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你爸了，他已经醒了，没事儿……”
小兰忽然抬起头，一把抓住王洁实的手：“我爸？你去看过我爸是不是？他怎么样？不，你还是带我去看看吧，好不好？带我去看看我爸，好不好啊，石头哥哥……”
这一声软软的“石头哥哥”似乎真的把王洁实的心给叫酥了，他干笑了两声，说：“好……好吧，我带你去看你爸。来，你爸的病房离这儿不远，你先穿好鞋。来，给你鞋，自己会穿吧？”
☆、第八十章：决定
“爸爸……”当小兰来到王明的病房，见到王明的时候，她不禁再次热泪盈眶，扑进父亲的怀中，紧紧拥着他，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哎，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王明笑着，伸手拍拍小兰的头，“快起来，快起来，都是大姑娘了，不嫌丢人么？快起来好不好？还有别人在呢！”
“呃……”小兰很快也反应过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刚刚认识的“石头哥哥”呢。她赶紧从父亲的怀里爬起来，转头看了一眼王洁实，小脸儿一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王洁实很大方，笑着上前两步，说：“王大叔好，我是市局刑侦二队的王洁实，小名儿石头。今天……啊，不，这都已经是昨天的事儿了……”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赶紧改口，“昨天傍晚时候，我经过你们家门口，听到小兰的声音，感觉不对劲，就把你们家的门弄开，进去一看，就叫了救护车，把您送医院了。”
王明支起身子，笑着说：“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对了，这医药费，我想应该是你垫的吧？刚才你来的时候，你们领导在，我也不好问。这样吧，回头你给我个数，我补给你。另外，为了感谢你的帮忙，回头我出院了，一定请你吃饭。”
王洁实笑着说：“没事儿，也没花几个钱，不着急。说起来，咱还是本家，帮点儿忙算什么？没遇到也就算了，这遇到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出事儿吧？”
说着，王洁实嘻嘻一笑：“再说了。这医药费也是我爸垫的。”
“你父亲？”王明一愣。
王洁实笑着说：“其实，就是我领导，您刚才见过的。”
“哦……”王明恍然。但看着王洁实的眼神，也微微有了些许的变化。看来。王洁实也是“官二代”出身，只是看上去，这个小伙子身上却没有那种“*”特有的跋扈，倒是挺爽朗的。
王洁实看了看小兰，又笑了笑，说：“那，王叔，我另外有点儿别的事儿。先离开一会儿，不好意思啊。”
王明赶忙说：“没事儿，你忙，你忙。”
王洁实离开之后，王明和小兰这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其间小兰还去打了一份病号饭，半强行地亲手喂着父亲吃了下去，看着他睡着了，这才回到自己的病房。
回到自己病房之后。王洁实还没有回来。这间病房虽然不是单人病房，但同屋的几张病床都是空的。小兰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不由浮起满满的愁容。肝癌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父亲。可是，这两个字始终是压在她心头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诊，但，如果一旦真的确诊了，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父亲说。继续瞒下去？那怎么可能！父亲可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如果带着他过来接受治疗，吃药什么的。他很快就会知道的。更别提，她记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得了癌症，要接受化疗放疗什么的。动静那么大，怎么瞒？
不知不觉，一直到天色微微发白，小兰才渐渐睡去。但，只睡了似乎没多大会儿，她就听到一阵喧闹，立即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她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听起来，似乎是王洁实正在跟什么人争辩着什么。小兰赶紧起身，穿上鞋子，就跑出了病房。她睡着的时候，衣服也没脱，倒也省事儿了。
一出门，她就看到，王洁实和他的父亲，正在略显激动地争论着什么。王洁实似乎有点激动，而他的父亲却似乎带着点无奈。
“怎么了？”小兰睁大眼睛，望着那父子俩。
两人同时转头，见是小兰，那位父亲满脸苦笑，没有说话，倒是王洁实勉强笑了笑：“没事儿，你先回去歇着吧。”
小兰皱了皱眉，但也只是“哦”了一声，就准备回去。他们大概因为别的什么事在争执，但毕竟是人家的事，小兰也没必要在里面去参合什么。正在这时，那位父亲叫住了小兰。
“哎，小姑娘，等会儿。”他朝着小兰招了招手，“小姑娘，你去看看你父亲吧。今天他睡醒之后，就执意要出院，我看你还是去劝劝他吧。罗医生建议，他最好留在医院观察，只是他不同意。”
“啊……那，王叔叔，石头哥哥，我先去看我爸爸了。”听到了这一番话，小兰不禁有点着急，赶忙跟那父子俩打了声招呼，就奔向父亲的病房。
一进门，只见，父亲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在收拾东西。
“爸爸。”小兰叫了一声，走上前去。王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转身一看，只见小兰正看着自己，就笑着说：“这医院里，到底还是不如家里好。刚才我去看过你，你还睡着，就没叫你，打算等手续都办好了，再去叫你。”
小兰抿了抿唇，轻声问：“爸爸，医生说……”
王明不等女儿说完，就笑着挥了挥手：“医生的话能信么？现在那些庸医，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点儿头疼脑热的，就非要当做天大的病，哪有那么邪乎。这住院啊，一张床位一天要好多钱，我这能吃能睡，能走能跑的，住什么院？白花钱！大不了，等几天你陪着我来做次复诊好了。”
小兰再次抿了抿唇，却没有再劝，轻笑着说：“爸爸，我来。你看看你弄得，怎么这么乱？”
说着，她就走上前去，开始帮父亲整理东西。
就这样，王明出院了。这么一番波澜之后，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平静。但仅仅几天之后，这波澜的后续，似乎才刚刚开始。
这天，正是医院确诊的日子。小兰陪着父亲。一起来到医院，但当她拿到那份确诊通知的时候，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罗……罗医生。这……这是真的么？”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罗医生。手中的那份确诊报告。很多东西她看不懂，但最后的结论，她还是能看得懂的。那就是，她的父亲，已经被确诊为肝癌了！
罗医生叹了口气，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小兰，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王明，说：“我相信。你父亲应该比你，甚至比我，更早知道这结果才对。从你父亲的血样中，我们查出了一些药物成分。那些药物都是用来压制癌细胞的。如果你父亲不知道，他怎么会吃这些药？”
小兰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爸爸，这……”
王明看着女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兰又望向罗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