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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迁徙-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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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鲁森,那天你发烧了,可能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没讲过给你听,是因为年少时我总觉得那些事与你无关,又或许是不愿意被你知道那样一个弱小无能的我。
  ……
  屋子空荡荡,一片漆黑,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像有千万只幽灵潜伏在周围,随时会扑上来。
  我把所认识的人的名字全都喊了一遍,甚至绝望到喊了一声“evon”和“nonal”。
  找不到灯的开关,一直到白昼天光。
  人生最艰难的时刻,除了这样,还能是怎样?
  我甚至能猜出——那时候,那个所谓幸福安康的家庭里,房间正亮着灯,鲁森半夜起来找我,他说,我哥怎么不见了?
  那么,有人能找到我吗?
  上帝作证,我可没有藏起来,也没有躲在角落,我只是被锁在古旧的房屋里,屋顶的阳光照射不进来。
  可是我的小天使找不到我。
  他找不到我。
  我一直被锁在那间老房子里,仰头看着屋顶上的遥远日光。
  al说我是个命途不好之人,危险且复杂,不适合长久待在一个幸福安康的家庭。
  我想,她的潜台词是:这家伙天生适合流浪。
  ……
  可是鲁森,我被放逐,是因为我恣意任性。
  而你,你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过早遭罪?
  你本来就愚蠢,发着高烧在床上躺一天一夜,岂不是要变成真的白痴了?
  老太太把我寻回去时,你还昏迷着,无人管。
  我可真懊恼。
  如同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
  上帝在我耳边说:“你也不过如此,保护不了任何人。”
  是嘛。
  我真的不过如此吗?
  我真的,那么弱吗?
  ……
  鲁森,你还记得那副很特别的国际象棋吗?
  其实它不是不见了,而是被我扔在了evon面前。
  我说,真你他妈抱歉,我就是这么一个不习惯被束缚的流浪汉。
  你知道那时老太太在做什么吗?
  她站在他们那一边,如同一个木偶人,什么都没说。
  我真该在那时候就向自己承认———既然她是evon家的帮佣,你我是evon和nonal领养的,那我们……一直都没有所谓的姥姥。
  自欺欺人是一种绝症。
  每一个少年都只是想要被爱,并无恶意。
  我没有,你更没有。
  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十五岁之前,不是世界亏待了我们,也不是命运亏待了我们。
  是我的弱小,亏待了你。
  7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掀开被子,又盖上被子。
  打开灯,戴上眼罩,躺在床上。
  披着睡袍,光脚踩在地板上。
  翻冰箱找果醋。
  跑进浴室冲个凉,出来听财经新闻,开盘时赌气一般砸钱,甚至无聊到把各个板块的数据做成评估模型。
  日……不管怎么折腾,就是毫无睡意。
  都凌晨五点了。
  张梓游抬手覆在眉骨处,想起傍晚时那个小姑娘说的话。
  心脏微微有些抽搐。
  不是她不像天使,只是,她不能做他的天使。
  我无法忍受自己亏待一个无辜的天使。
  再一次。
  
  第十四章
  
  1
  梅州的冬天其实跟秋天没多大区别,或者说整个广东都是如此。
  一直到十二月,单仁都没回家,也没跟单徙联系。
  除了晚上回家住,其他时间单徙都待在学校。高三学生一周只有半天假期,她得用来补上之前落下的课程。
  每天都要经过华侨酒店,偶尔有几次,她碰见过张梓游,但没有一次敢上前去打招呼。
  杨艳有时候会到单徙家给她做好吃的,说高三学习费脑子,要帮她补补。
  单徙总是笑嘻嘻地说杨姐姐最好了;杨艳却笑得有些不自然、有些愧疚。
  前台工作事务繁杂,即使她有心帮她,也很难抽出时间经常来。
  杨艳没敢告诉她,自己也是“受命”前来的。
  临近圣诞节那几天,杨艳来单徙家,发现她的黑眼圈有点明显。
  “小单徙,晚上别熬夜复习。”
  “没、没呀。”
  “那你那熊猫眼咋回事?”
  她眨着眼睛笑:“唔……秘密!”
  2
  五华本地的大型购物场所没有多少,九年前就已存在的更是稀少。
  平安夜这样的日子,张梓游根本无法独自待在任何一个空间。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需要热闹,需要听见平时最不喜的嘈杂人声,需要跟整个世界保持密切联系。
  披了件外套出门,漫无目的,心有戚戚。
  以前在梅州住过的那间小房子,现在早就被政府拆迁了。
  以前跟鲁森经常去逛的那间小超市,现在已经扩建成三层的大型超市。
  双手收在大衣口袋里,下巴藏在围巾处。
  张梓游站在人来人往的超市外廊下,心里有些空荡。
  人们在不理智的时候,就会拼命浪费有限的时间,比如现在——即使没打算买什么东西,他还是推了辆购物车,能在这里耗多久、他就准备耗多久。
  超市二楼是食品区,有一块区域摆满了糖果。
  张梓游推着车慢慢看,目光触及到那种包装熟悉的巧克力豆。
  在五华念初中那会儿,他跟鲁森最喜欢吃的那一种。
  一整个系列全都有,静静地躺在货架上。
  如同行将就木之人,神情温柔而怜悯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人。
  张梓游垂着眼睑看这些巧克力糖果,不敢伸手去碰,扶着购物车的手指指甲盖泛白。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连超市里的音乐都在惩罚他。
  '……我面无表情/看孤独的风景/我黑色的大衣/想温暖你/日渐冰冷的回忆、走过的生命]'失去你、爱恨开始分明
  失去你、还有什么事好关心
  失去你、泪水浑浊不清
  失去你、我连笑容都有阴影]
  '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得很好听/四周弥漫雾气/我在空旷的墓地/老去后还爱你……]他疼得想发疯。
  3
  记忆以光速闪回脑海。
  在我跟evon彻底闹僵之后,老太太适时地带来一个消息:我们的生身父母在中国广东。
  鲁森,你知道那一晚我有多感慨吗?
  我跟最好的哥们说:“听着,我也将是一个有归宿的人了。”
  回国那天天气真好,一如你我的心情——满怀期待,准备被爱。
  老太太带我们回了梅州,她说这地方山清水秀,适合养老,等以后我们被父母带走之后,她就可以留在这里终老。
  我说,你可真傻,一个人怎么终老?我会养你。
  可是鲁森,最后我抛弃了她,以我的方式抛弃了她。
  4
  在梅州等待父母前来的那段日子,我曾得到过纯粹过的快乐,我曾认为人生就以这样的状态度过也无不可。
  即使客家话那样拗口难学,即使没人来帮我开家长会。
  5
  鲁森,你觉得我是个聪明的家伙吗?
  那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找到那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的答案了。
  ——人一定需要父母吗?
  需要吗?嗯?
  连微小的梦幻都被破灭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变得暴躁易怒不可理喻——这是这些年来我为自己寻找到的最合理的借口。
  鲁森,那一天呀。
  你父母过来把你接走了。
  难怪你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原来你父母不是我父母。
  原来我们不是亲生兄弟。
  原来你不是我的小天使。
  你投向温暖的家庭怀抱,那我该何去何从?
  我本以为,就算一生流浪,我们也可以相依为命。
  是不是特他妈讽刺?
  天使去人间,恶魔坠地狱。
  我想我彻底成了一无所有的家伙。
  6
  他们一开始领养我们时,就说你和我是亲兄弟。
  这一点从来没人怀疑,也没人否认。
  可是你看,那天老太太在你父母面前的反应,显然一早知情,知道我们并无血缘关系。
  7
  人生那么漫长,谁都有忘却的理由。
  可是我一直没能忘记,那天老太太跟我说:“只有你才是孤儿。”
  也许是太尖锐太阴毒,这句话似匕首般锋利冰寒,闷声插入年少时的心脏,真他妈疼。
  为什么要骗我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让我满怀希望地回来?又让我被抢光一切心灰意冷?
  有试过眼泪盛在眼眶里流不出来的感觉吗?
  那种时刻,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有两重身影,令人痛苦的事物不减反增。
  无论是那盘下不完的棋;
  还是那只离我而去的天使;
  或者是那个被残忍破灭的littledream。
  一个人越想哭,世界越是习惯性欺负他。
  8
  我觉得我永远折腾得起,如果只剩下我自己的话。
  所以我可以离开她,离开一个满口谎言的老太太。
  即使是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身处异国的十五岁。
  谁害怕过流浪?
  我时刻准备着。
  9
  在酒店打工,在网吧帮人打游戏,那两个月根本不想说话,不想跟人交流,只是麻木地想要养活自己。
  跟自欺欺人一样,愤世嫉俗也是一种绝症。
  少年人的心性足以烧光所有难堪。
  你一直给我写信,我一直不想看。
  因为你抛弃了我,我们不再是同一种人了。
  或者说,我没有原谅你。
  后来我回了挪威,利用sana,在那里完成初中学业。
  再后来,无数个不眠之夜,我都忍不住假设:如果2013年的平安夜之前,那个姓张的流氓以某种方式死去,这世上是不是就少了一只天使陨落。
  10
  鲁森一直觉得,我是一个阴狠且冰冷的人。
  某些时候,我同意他的看法。
  比如在那个固执的年纪里从不肯主动原谅你的我,大概跟“阴狠冰冷”这些字眼搭得上钩。
  你的原生家庭条件富裕,你成了。
  而我在某种程度上,沦为了beggar。
  那几天奥斯陆的雪下得特别大,一向喜欢黑色的我破天荒地换上了白色卫衣。
  可能是某种征兆吧,我猜。
  平安夜前天接到你在国内打过来的电话。
  那段对话我一直无法完整记起来。
  一直。
  我只记得你说要来挪威跟我一起过圣诞节;
  我只记得自己从语气到内容都依旧冰凉。
  我记得你被你父母接走之后,我没回过信,没打过电话,没给过你一点好脸色。
  可是鲁森,你为什么要一如既往地偏爱我、变本加厉地纵容我?
  你为什么要让我习惯被爱?
  为什么要让我在最后深受诅咒?
  11
  见过车祸现场吗?
  我本来从不关心车祸现场是什么样,后来却无数次想象过真正的车祸现场。
  那会不会如同人间地狱,上帝在召唤着亡灵,混乱喧闹的人声,生命骤然从茫茫天色下消逝,终至无影无踪。只剩下心性高傲的少年站在原地,痛失最初的所有,真正的两手空空。
  他想来陪我,他在来陪我的途中离开我,永远。
  英国灯塔多半老旧,我曾经跟鲁森说,总有一天会带他爬上灯塔,一起看星星。
  世人都有“总有一天”。
  我永远没有,他也没有。
  12
  2013年平安夜。
  天使鲁森,对不起。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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