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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动弹,也没有办法说话,手术还是会继续的。”
郑博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觉得事后说了也没用?”
原修没有再说话,但是无疑是默认了的。
郑博有些意外:“如果因为这件事下一次再产生这种意外呢?”
“我只做了那么一次噩梦,事后我也问过护士,她告诉我,出现那种意外的概率很低,”原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这种意外的确可以预防的,所以我的确不应该瞒着,我应该告诉医生的。”
郑博发现,不管是缪以秋和原修,两个人的情况都是出乎他的意料的,缪以秋还在观察中。而原修,原修对父母的确心怀不满,不过根据实际,会出现这种不满的情绪是正常的,没有才不正常。但是他也没有因为这种不满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反而知错就改,也听得进别人的话。
但是他太冷静了,自控力也极强,成年人都不如他。
原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更加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不过他说的话的确是他所想的:“如果只是因为那一次的噩梦就请来了心理医生,那实在是太夸张了。”
郑博的背靠在椅子上,左膝屈在右膝上,显得很放松,他想要像一个朋友一样和原修交谈:“你知道不仅仅是这样,全身麻醉状态下病人出现了有意识的状态,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全身麻醉并发症,称呼为术中知晓。你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受了手术过程的每一刻,不管是触觉还是疼痛。这种感觉并不好过,有时候会引起严重的情感与心理健康问题,甚至可能出现幻听、焦虑、窒息甚至濒死的记忆,你需要开导。”
原修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样,他好奇的问郑博:“健康是什么感觉?”
郑博哑然,居然并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从来没有体会过健康的人描述健康是什么感觉。
原修好像也不期盼他的答案:“郑医生,我其实并不想说这些话,可是为了不让你觉得我的精神有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刚出生,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把我送进了ICU;我五岁前做过了三次大手术,全部和这次一样要打开整个胸腔,并且在手术中抽掉了两根肋骨。我现在十五岁,人生有超过四分之一的时光是在医院度过的,我没有读完小学和初中,大多数的知识来源于自学和家庭教师。”
“医生曾经说完活不过十岁,现在我十五岁了,他又说我活不过二十岁。也许这些你已经从我的父母那里知道了,也许没有。”可能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原修轻轻的喘着气:“我说这些,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你觉得一个人在手术的时候没有经历麻醉会很痛苦,甚至出现心理问题,当然我也很不好过,但那仅仅是一个噩梦的程度罢了。现在想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够继续活着看第二天的世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或许我的父母在我出生前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是这样的话,可能不会选择把我生下来,但是我既然出生了,我就想,我的生命本就比其他人短太多了,总不能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还白来一次。”
郑博一直认真的、安静的听着原修说话,直到此刻听到他问了一句:“郑医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郑博说不上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心脏被一双手轻轻握住,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他从事心理咨询这个行业已经不少年了,也和不少人进行过交谈。还是第一次,从一个本该是他病人的人身上如此清晰的看到,对‘生命应该是可贵的’这句话最适合的诠释。
第15章
“对不起。”郑博放下了交叠的双腿,认真的道歉,相比刚刚放松的坐着,显得正式了不少。
原修依旧半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看着他问:“对不起什么?”
郑博回道:“我虽然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但是我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把你当病人的。对于这个,我应该说对不起?”
“你现在有了答案,你觉得我的心理没问题吗?”原修问道:“是因为什么,我刚刚说的话?”
“不,因为你整个人。”
原修显得有些疲惫,他侧身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水杯,慢慢的抿着,他喝的很慢,好一会才放下,而郑博看那杯子里剩下的水,他并没有喝下去多少。
“如果我刚刚都是骗你的呢?我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才这么说。”
“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但是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骄傲的人。”不得已说了那么多,恐怕也只是想让他早日离开而已。
郑博这句话听的原修一怔,他下意识的想起了昨天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她当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对着他笑‘小哥哥,你能走路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那个小姑娘跟他一样,认识郑博,原修靠在枕头上问道:“郑医生以前来过K市吗?”
突兀的转移了话题,郑博也回答了他:“不,我第一次来K市。”
原修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他住的高,坐在病床上就能够看到外面澄亮的天空,有时候会蓝的让人心醉。
“那郑医生可要好好在K市走走了,因为B市,可没有这么好的风景和空气。”
“我想,这也是你父母让你待在K市的初衷。”
原修脸上原本缓和了的表情重新变得淡漠了起来,他看去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也许吧。”
“我回去之后会劝说你的父母,让他们多来看看你的。”
原修笑了一下,但是这笑容太浅,很快就消失了,眼里的情绪更是没有变换过一分:“不用了,他们已经坚持了十五年,还是继续坚持下去的好。”
郑博问道:“那你呢?你想过他们吗?”
原修平静极了:“我曾经很怨恨他们,但是有一段时间手术做的太频繁了,我没有精力思考太多,到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可是你还是很难过。”郑博说道:“你和你的父母需要谈一谈。”
这次原修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可是郑医生,已经十五年了,太迟了,如果他们没有大惊小怪,因为那样一点小事就请了心理医生,我将不甚感激。”
“抱歉。”郑博发现,他今天好像专程道歉来了:“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时时刻刻再关注你。”
原修长的极为清隽,虽然很瘦,可是疾病仍旧不能夺去他身上的那种光彩,郑博发现,相比在B市的那位原小公子,其实原修长的更像他的父母,特别是眉眼,简直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那位小姑娘生了什么病?”原修突然问道。
郑博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那个叫缪以秋的小姑娘。”原修看着他:“昨天在花园里与郑医生遇到的那位。”
郑博顿了一下说道:“那我恐怕只能再说一声抱歉了,心理医生有必须要遵守的职业道德,我不能对别人泄露病人的情况。”
原修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甚至有几分恍惚,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来……她也是你的病人。”
郑医生是一名心理医生,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病人就不言而喻了,那样小的年纪,也需要看心理医生吗?原修闭上眼睛侧过了头,显得非常疲惫:“一个小时快到了吧。”
郑博伸手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现在不过九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郑医生提前离开的话,不会有人追究的。”
郑博每个星期一三五要对原修进行心理咨询,说实话,原修是他见过最配合的人了,配合的他拿着那份高额时薪都觉得有些心虚。不过他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今天交谈所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他对其作出心理评估了。
“你好好休息,”见原修的样子,郑博站了起来将椅子提到一边,没有发出一点响动,走到门口关上门离开了。
托远在B市原先生和原太太的福,他们不止给他安排了周到的行程,还在这家医院里临时给他准备了一间小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手上拿着录音笔,回顾着今天和原修的谈话。
【“你喜欢诗,还是诗人?”
“看一本诗集就一定要喜欢诗或诗人,如果我今天对你露出一丝微笑,你是不是会觉得我爱上你了?”】
郑博手指按了一下录音笔上的按钮,录音暂停,他后退回去从这句话起又听了一遍,然后才靠在椅子上,继续往下听。
【“不,你要是对我露出一丝微笑,我会很高兴你开始接纳我。”
“对你露出一丝微笑就是接纳你,也许他们应该换一个心理医生来,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连在后面提起他父母时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提起这一段时候的情绪波动来的强烈,而且,原修那些话,是带着掩饰的。
郑博知道,他问原修的那句‘你喜欢诗,还是诗人?’不是无缘无故的。从那本书边角的磨损来看,原修翻看肯定不止一次了,而原修并不是不会珍惜书籍的人,除了翻看多次,没有其他原因。或者不应该这么说,原修不喜欢诗,也不喜欢诗人,他只是喜欢这一本诗集而已。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本,郑博握住了录音笔。
下午。
缪以秋看到郑博过来的时候一脸的不高兴,他一坐下就对着他问几乎炮语连珠一般的问:“你是心理医生,那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样会很让人讨厌的吗?”
郑博觉得,缪以秋一定不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么让人忍俊不禁,想要当狡猾的狐狸,却早早的露出了尾巴。
“那你讨厌我了吗?”
缪以秋眼睛左右转了一下:“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认识小哥哥,我就原谅你。”
“小哥哥?”
缪以秋强调道:“就是原修。”
郑博不说话,缪以秋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和他爸爸妈妈是朋友。”
缪以秋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就像你说,你是我爸爸的朋友那样的说法吗?”
郑博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缪以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其实你直接说不熟就行了,不就是心理医生吗?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你知道心理医生是怎么回事?”郑博觉得,他现在面对的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可都能拿出来当个例了。
缪以秋的声音闷闷的:“你觉得我的心理有问题吗?”
郑博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一般的小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表现,反正不像是缪以秋那样,缪以秋犹豫了一下,可以听出她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却并不确定:“应该是有的吧,我也不知道,不过郑医生,”小姑娘看着他问道:“看完后你能够帮我妈妈也看一看吗?”
郑博非常意外:“你妈妈?”
缪以秋点点头:“我妈妈她的压力太大了,我昨天晚上听到她跟爸爸提到了头疼,今天早上去照了CT,是神经性头痛。”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是神经性头疼?”
尽管病房的门是关着的,可是她还是偷偷的往病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着他说道:“是我偷偷溜到医生那里听见的。”
郑博用一种我抓到了你的小把柄的眼神看着她:“你偷偷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