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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老太爷的头脑是清晰的。
他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知道不能因小失大，也知道唯有这样，叶芙才会留笑笑一条生路。
自己是一条腿踏进棺材的人了，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
“哎……”他长叹一声，只希望孩子们可以安好。
第二天，协议打印出来了，老太爷盖了私章，摁了手印，还签了字。
甚至还录了音。
大致内容就是盛誉永远有权掌舵盛氏集团，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最高领导者，任何股东与高管都不可以提出异议。
叶芙收好了协议。
“柳妈，你留下。”老太爷低咳了几声，“我有话要跟你说。”
叶芙拿着协议转身离开，并带上了房门，她的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老爷子的卧室里，他整了整衣裳，柳妈帮他穿外套，围围巾。
她问，“您这是要出去吗？”
“去一趟公司。”老太爷转身打开抽屉，从里出取出最后一颗止咳特效药。
“别吃了。”柳妈来不及制止，老太爷却已经吞下，甚至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老太爷……”柳妈心急，责怪地说：“如果不吃这些，您或许……”
“也活不过一个月。”老爷子拿过梳子从容梳着银丝，他淡然地说，“人老了，油尽了，这种感觉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只是咳嗽而已，这是感冒，染了风寒，是可以治好的。”柳妈心急。
老爷子放下梳子戴上礼帽，摊摊手道，“你不懂啊，我算过命，人生中的种种都给算对了，所以我特别相信命运，离阳寿已尽不远矣，该办的事情我得赶紧办完，不能留下遗憾。”
“……”柳妈心情无比沉重。这一天天过得就跟交待后事一样。
“柳妈。”老太爷收拾完，他拄着拐杖朝落地窗走去，交待地说道，“我走后，请你依然留在这个家里，看在天琪的面子上，照顾好笑笑。”
“我会的。”
“我很信任你，你是我唯一值得托付的人。”老太爷转身，淡定地询问，“家里有安乐死吗？给楼上那个男人注射了吧，我希望他能走在我的前面，免得扯出那些往事，不必要让孩子们承受那些痛苦。”
正文 第1301章 老爷子很忌讳
“没有直接制死的药。”
“没有没关系，我去顾之那里拿。”老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发生什么，小誉的身份都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改善叶芙的小誉的关系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柳妈垂眸听着，她突然不想跟他告别。
“柳妈，这些年辛苦你了。”老太爷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对你，我也感到亏欠，一辈子都搭在我们盛家。”
“是您心善收留了我，我心怀感激。”柳妈眼含泪水，“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叶芙引上正道，一定死守秘密，让少爷和少奶奶幸福地生活下去，一定不负您所期望，一定一定。”
“你办事我放心。”老爷子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好了，我先走了，你打个电话跟小誉说一声，就说我去公司找他。”
楼梯上，柳妈跟在他身后，“好。”
司机将车开到了客厅外，保镖护送老太爷坐入车里的时候，柳妈已经拨通了盛誉的手机。
“少爷，老太爷已经起程来公司，您在哪？”
“在公司。”
“……”柳妈望着那离去的车影，她小声地说，“爷爷最近咳嗽得厉害，让顾医生帮他看看吧，他……病得有点严重。”
“好。”
霸气侧露的加长林肯车里。
车窗是摇上的，暖气开得正好，窗外白雪纷飞。
老爷子低低地咳了几声，保镖忙递来手帕，他用手帕抵在唇前咳得难受，咳得身体颤抖连脸色都发白了。
“咳咳……”
“老太爷。”保镖紧张地扶着他。
一声剧烈的咳嗽后车厢里恢复了平静，只是白色手帕上咳出了一陀深褐色的血块！
触目惊心地沾在上面！很快就晕开了。
吓傻了房车里围坐的四个保镖！
“老太爷……！”大家都提着一颗心！
老爷子却淡定从容地将咳满血的手帕扔掉，他接过另一块手帕擦了擦唇角，又接过保镖递上来的温水漱了口，反而安慰他们，“不碍事的。”
可血是深褐色！
谁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眯眼躺一会儿，到了就喊我。”老太爷只觉浑身力气被抽了去，疲惫地靠在椅背，拄着拐杖闭目养神。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天，两天？
一周？
学过中医的他给自己把了脉，脉象薄弱，绝对活不过半个月。
车子不一会儿就开到了盛氏集团。
盛誉和苏笑笑早就做好了恭迎的准备。
大厅里，老太爷刚走进玻璃门，盛誉和苏笑笑朝着老人走过去，“爷爷，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老太爷一脸慈祥的笑意。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也都朝苏笑笑和盛誉行了礼。
上22楼的只有三个人。
“爷爷，您最近气色不太好。”出了电梯，盛誉说得直接，“先让顾之给您看看。”
老爷子拧了眉，严肃地说，“爷爷身体硬朗着呢，哪里气色不好了？”
“顾之反正闲着没事，让他给您看看。”走廊里，盛誉经过了办公室门。柳妈的话让他感到不安。
这让老爷子很不高兴，是不是柳妈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大年初一的，看什么医生啊？”老爷子很忌讳地说。
正文 第1302章 真是神医
苏笑笑和盛誉对视一眼，老爷子自己在总裁办公室前输下了密码。
门自动打开，他拄着拐杖走进去。
盛誉眸光一收，抬步走向医务室。
“盛……”苏笑笑愣了，她咬了下唇，转身跟进了办公室，忙招呼，“爷爷！您是喝水还是喝咖啡？”
“茶，有吗？”老太爷声音威严凛冽，在沙发椅里坐下来。
“有有有。”
因为吃了止咳特效药，所以老爷子看上去并不是那样病怏怏的，加上精心打扮一翻，看上去还是有些气色的。
苏笑笑忙去给老爷子煮茶，心想，这盛誉不是故意要惹老爷子生气吗？
怎么还往医务室跑？
不一会儿，门打开，苏笑笑转眸，看到盛誉带着顾之走进来，也看到爷爷整张脸都垮了。
“老太爷，新年好。”顾之很有礼貌，他今天穿的简单随意，没有白大褂披身，整个人意气风发的。
老爷子却不高兴地拢了眉，他收回了目光，威严地拄着拐杖，在沙发椅里正襟危坐，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爷爷，让顾之和您聊聊。”盛誉看向他，然后转眸声音温和地说，“笑笑，我们出去。”
“哦，好。”正在煮茶的苏笑笑忙放下手里的活儿。
盛誉和她离开后，门自动关上了。
简约华美的总裁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老太爷和顾之两个人。
顾之看到老太爷黑了脸，他转身朝茶具走过去，在壶子里兑上茶叶，然后将沸水倒进去轻轻摇晃，又拿过一只骨瓷碗倒了杯茶，顾之在琢磨着什么。
双手端着茶碗朝老爷子走来，躬身说，“您请喝茶。”
老太爷抬眸，不悦地看着顾之，拢着眉。
四目相对，顾之眸色温和，此时的老头子在他眼里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但是老爷子的气色，真的不太好，尤其是那双浑浊的眸子，仿佛已经光芒殆尽。
“老太爷，请喝茶。”躬着身，顾之伸手试着去接过他手里的龙头拐杖。
老爷子叹了口气，交出拐杖，接过了茶碗，不露声色地询问，“顾之，听说你是神医，隔着我这么远，你能给我看病不？”
顾之面色温和，“您可真淡定。”
微怔，老爷子抬眸认真睨他，“您说什么？”
“只有真正了解自己病情的人才能做到如此淡定。”顾之站在他身边，与他对视，“可以给您把把脉吗？”
“不能。”老爷子语气坚定，知道他懂脉理。
顾之说，“我只是断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老太爷不解，“讲明白点。”
他却沉默了。
吹了吹碗里的茶水，老太爷声音严厉，“说。”
“您……”顾之凝视着他，“您是不是肺癌晚期？”他的声音很轻，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老太爷心中一凛！
他缓缓地转眸，浑浊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和远在美国的私人医生知道，他怎么……？
“您的气色并不好，有回光反照之相，这并不是好的预兆。”顾之垂眸敛目，声音沉重，“我需要为您把脉才能确定些什么。”
“你想确定什么？”他的心颤抖了一下，目光锁定面前这个天才医生。
“确定……您还能活多久。”顾之并不看他，很坦诚地说。
正文 第1303章 遗言式的告别
老太爷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他垂眸喝了口水，“你很厉害。”放下杯子，他竟然伸出了右手。
顾之从容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四目相对着。
沉默而严谨。
十秒钟过去，这种对视仍在继续。
办公室里格外寂静。
时间过了十五秒的时候，老太爷敏锐捕捉到顾之眸子里闪过些什么，他轻叹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你不要让小誉知道。”
“那您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呢？”顾之看向他，淡定地询问，“交待他些什么，他会洞察不出来？这种遗言似的告别……”很明显，他今天来并不是找自己啊。
老太爷敛了眉目，遗言似的告别？
他心一沉，忽然有些难过。
难道连顾之也看出来了吗？他是来告别的？
缓缓地环视着四周熟悉的布置，老太爷心头酸涩难当，他闭上了眼睛。
顾之恭敬地站在他身边，在沉默中气氛变得很凝重。
现在的每一秒对于面前这个老人来讲都是在倒计时。
“如果……”顾之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他毫不隐瞒地说，“如果您不吃那些特效药，我或许有办法延长您的寿命，虽然是肺癌晚期，但我有50％帮您治愈的希望。”
这样的话听在老爷子耳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涟漪。
治愈的希望对于他来讲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闭上眼，伸手递出了茶杯。
顾之双手接过，看到他靠入椅背，又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都80岁了，已经算是高龄，有生必有死，一个人再成功，也不可能在这世上活一辈子，过余强求是没有意义的。”
那，他是在追求死亡吗？
得是内心多么强大的人，才能如此坦然面对死亡？
而且他的生命是在急剧地倒计时，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顾之，我也懂脉理，而且精通。”睁眼，老太爷眸光微转目光锁定他，几分得意地询问，“你信吗？”
顾之拧眉承接着他的目光，那他，也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了？
“三天。”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你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