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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宋子言和齐堃一齐出去了会儿,没多久,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回来的时候,俩人脸上都挂着彩,显然又打架,唐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盯着宋子言脸上很长的一道血印子,想起别人提起齐堃时说的话,只觉得害怕。
那时候齐堃脸上也好不到哪去,眼眶发紫,脸颊蹭破了好大一块儿皮,血珠一滴滴地往外渗,他拿手去抹,抹得半张脸都是血迹,但唐瑶没心思去管他怎样,她只是看着宋子言,觉得心疼。
校长倒是没说什么,大概是觉得男孩子之间的恩怨有时候的确需要用拳头来解决,像是没看见似的招呼唐瑶吃饭,最后送唐瑶回学校的时候才碰了下齐堃的眼角,看着齐堃疼的嘶气,绷着脸说了句,“今儿是你该!”
唐瑶的目光掠过,就看见校长眼里含着泪,再理智的人,看着儿子被打也会心疼的吧!
那天回教室的时候是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屋里闹哄哄的,宋子言从前门进,一屋子人安静下来,对他行注目礼,他锁着眉头,脸色实在差的可以,于是大家谁也不说话,吵吵闹闹的场面像是被人下了咒,瞬间安静下来。
唐瑶是走后门进的,她打着石膏,纱布条绕在脖子里把手固定在胸前,因为穿的外套太紧,脱的时候疼得受不了,打石膏的时候只能剪掉一根袖子,看起来实在狼狈的可以。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往自己座位溜。
哪料大家眼尖着呢,一个个扭过来,她只恨没个地缝儿让自己钻。
齐堃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恨不得像个鸵鸟一样把头扎进自己身体里的样子,抬眼扫了下,“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写你们作业去。”
齐堃作为纪律委员,虽然平日里不大管纪律,但他绷着脸的时候,谁也不敢惹他。
于是大家都转了头,不再盯着唐瑶看,他走过去,站在她的位子上,伸手替她整理书桌,他自己的桌子都乱得跟垃圾回收站似的,给她收拾起来,倒是有条有理,最后敲了下唐瑶同桌的桌子,“你去替她拿件外套过来。”
她同桌顿时像是得到了最高指示一样,郑重地点了点头,撒丫子往宿舍跑去了。
唐瑶还是第一次觉得齐堃挺靠谱的。
虽然大家都在安慰她,看她手不方便,主动去帮她做事。
可唐瑶最怕麻烦人了,想着干脆请假回家得了,可都快走到办公室门口了,又被齐堃给拉了回来,“请什么假,快高考了你不知道?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克服不了我帮你克服。”
她被他扯着,冒火气,随口反驳他,你替我买饭替我洗碗啊,早上头发你帮我扎?还有上厕所洗衣服……什么什么的,都不方便!
他挑着眉看她,“你要是愿意,我没意见!”
她哼了声,倒真没请假回家的意愿了,她成绩本来在一班就垫底儿,老谢视请假如猛虎,大概也不会批假!
只是办事困难点儿,六班的一个女孩子摔断了腿每天还杵着拐杖上课呢!
这样想着,她最终就没去请假了。
她也没想让齐堃帮她,可后来他还真就替她买饭洗碗,打扫卫生了,他那样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办一件事。
其实齐堃对唐瑶真的很好很好的,可年少的时候,有多单纯,就有多狠心,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没有介于这两个之间的感情。
于是她选择了执着于宋子言,就必然不会和齐堃有什么牵扯。
唐瑶至今都记得后来的场面,宋子言和齐堃打架,两个人都要记大过,记大过是要被记在档案里的,唐瑶不愿意宋子言有一丁点的污点,跑去跟校长求情,说这事儿罪魁祸首都是她,被砸断胳膊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她去求齐堃给她做假证。
彼时他在操场上和人打球,她去找他,他擦着汗走过来,一如既往的痞笑,“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她把话给他说了之后,他脸上的那点儿笑意顷刻间冷下来,“唐瑶,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她没出息,从来就没有,苦笑了片刻,只问他,“你帮不帮我?”
有人拿球砸他,“嘿,小五,聊的很开心啊,还来不来了?不来哥儿几个自己玩了。”
他接了球,夹在腋下,然后看了唐瑶好一会儿,最终也没能再说什么,只把球狠狠地掼出去,骂了声,“艹!”
球被扔出去老远,在地上弹了三四下,砸到了操场后面的墙上,又弹回来,在操场上滚来滚去,几个男生过去捡了起来,遥遥冲他喊,“怎么了是,发这么大火!”
唐瑶只看着他,却没道歉,也没收回话,只倔强地看着他,眼神固执又残忍。
她知道,她和齐堃的关系到头儿了,有点儿难过,但是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每位留言的小天使,你们坠美丽~
也谢谢阿珂的雷~
谭阿珂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2…06 19:16:39
第9章 应城(修)
隔着太过久远的时光,唐瑶如今看着齐堃,都觉得那时候像是一场幻梦,梦醒了无痕。
齐堃走在她前头,领着她上楼,穿过二楼狭窄的廊道,往最里面的包厢走去,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声响,两个人谁也没有先说话,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那两个赌气的高中生。
唐瑶一边走一边回忆,后来怎么样了呢?后来当然没有像是言情小说写的那样,齐堃为了她揽下所有的责任,保宋子言的一世英名,他才不会那么傻呢!他说,唐瑶,我特么真是太给你脸了。
她也觉得自己无耻,可她无法控制自己。
后来宋子言先听说她去求了校长,把她堵在了校门口。
那时候是周末,校门口私家车里三层外三层地堵在一起,喇叭声喊叫声,混着边儿上摆摊卖小吃的吆喝声,热热闹闹,是最俗世的烟火气息。
宋子言拽着一侧的书包带子挎在肩上,冷冷的三四月份,春风泛着寒意,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外套搭在肩上,有着少年人的恣意,和一点儿不染烟火的俊朗。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像是沾染了阳光的温暖和明亮,唐瑶最喜欢看他笑的样子,仿佛世界都是光亮,可那次他没有笑,脸色沉沉的,或许因为是单眼皮,他绷着脸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分外冷漠的感觉。
他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盯着唐瑶,“我的事不用别人来瞎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你记清楚了,唐瑶!”
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俗世的烟火还在耳朵边儿上嘭嘭地炸裂,似乎有同学拍着她的肩膀跟她说再见,她都听不到了,只觉得大脑嗡嗡地响,嗡嗡地响,似乎自从二模之后,她就一直一直做错事,她只是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只是想挽回点什么,可似乎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他不再惯着她了。以前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大半夜砸他窗户,他撑着眼皮子也陪她。闯祸了,捣乱了,他替她背锅,多大的锅都背。
可突然,一切都变了。
她看着宋子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着一双眼看她,眼睛都不敢眨,怕眨一眨泪珠子就要蹦出来了。
他说完就走了,背影挺拔,步伐矫健,还是那个杵在人群里一眼能让她认出来的人,却不是她的宋子言了。
他爸派司机来接他,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大众,她认得,以前她经常坐,有时候歪着脑袋睡着了,醒来总是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腿上,他总是骂她是猪,在哪都能睡着,她还嫌弃他肉太硬,硌得她脖子疼,吵吵闹闹,总也消停不了。
后来司机偷偷告诉她,每次睡着都是他把她捞在腿上让她枕着睡的,大概是怕她睡得东倒西歪不安稳。
她又多了个嘲笑他的把柄,也多了一分赖着他的底气。
可是,一切消失的太快,快的让她反应不过来。
那天她母亲很忙,没空去接她,打了电话让她跟着宋子言一起回家,可怎么跟?她看着他的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突然像是隔了一条洪流,惊涛骇浪,仿佛穷尽一生也也难再泅渡到对岸了。
她蹲在校门口嚎啕大哭,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哭到校门口的车都没了,人都走了,连门卫叔叔都要下班了。可再哭,也没人会哄她了。
门卫推着电动车冲她吆喝,“哭什么?这么大的闺女了哭成这样像什么话,没人来接你啦?走,叔送你回去,甭哭了。”
这世界那么大,纷纷扰扰,再多的悲伤和难过也显得渺小地不堪一提,眼泪都是自己的,也只是自己的。
她对着门卫叔叔说谢谢,回头却看见齐堃大大咧咧地坐在一边儿的花坛的水泥沿上抽烟,烟雾缭绕,他的目光隔着灰白色的烟雾看过来,带着清冷的寒意,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起了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冲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唐瑶抹了眼泪,语气硬邦邦地说,“谢谢,不用!”
她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唐瑶,最后一次,我特么要是再犯贱,算我没种。”
她没说话,一个人往家走,世锦苑不远,离应城一中只有三条街的距离,抄近路三十分钟就能走回家。
以前她从来不走近路,宋子言不允许,因为要穿过城中村,那边聚集了很多外乡租住客,据说很乱。
那时候就是憋着一股气,想着,出事了才好呢!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赌气,还是跟宋子言赌气。
可显然,什么都没发生,一路上思想活动倒是丰富激烈,揣了一根路边儿捡来的树棍,想着,遇上流氓或者坏蛋,就一棍子抡上去,朝着后脑勺。
只是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齐堃,他扔了烟,用脚踩灭了,然后把手插在口袋里,步调散漫地往回走。
心口莫名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她扬着声音喊了句,“齐堃!”
他顿住脚,没回头,唐瑶其实就想着说一句谢谢,可觉得别扭的很,怎么都说不出来,隔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以后别抽烟了,对身体很不好!”
他重新抬了脚,迈出去,走了四五步,才回了句,“就你好管闲事!”
唐瑶想,她其实一直欠齐堃一句谢谢,也欠他一句对不起,只是有些话,错过了时候,就没了说出口的意义。
终于到了包厢,齐堃推开门,冲她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那一扇门打开,仿佛是旋开了时光机,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庞,和熟悉的吵闹声音。
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大家挤在火柴盒一样的教室里,睁眼闭眼,身边总是那些人,互相依靠,互相厌烦,互相较劲,又互相鼓励,一起努力,一起欢笑,一起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听着老师的喋喋不休,互相交头接耳着,说时间过得真慢啊,可一眨眼就各奔东西了。
真熟悉啊,唐瑶忍不住掐了下自己,像梦一样。
有人给唐瑶打招呼,她一一应着。
边儿上人递了烟,齐堃接过去,夹在耳朵上,那人又递了火,他摆摆手,说了句,“别,戒了!”
“不是吧?这话从你嘴里听见,可真稀奇!”
齐堃笑说回,“戒了很多年了!”
唐瑶扭过头去看他,他也看着唐瑶,最后只说了句,“过去坐着吧!人还没到齐,我出去接一下。”
看着他转身,唐瑶忽然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