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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老爷和夫人的忌日，您今年还是要出去吗？毕竟最近监管太严了一些。”
“赛巴斯，你可真是老糊涂了，我这个习惯鬼歃难道不知道吗？不去才真是引起他的怀疑了。”
听到白夜这样说，赛巴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储藏室，拿出了准备好的白色雏菊，准备和白夜一起出门去祭拜老爷和夫人。
一路上，白夜显得很是安静，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望向窗外。
前几天，由于自己父母的忌日越来越近，白夜更是时常梦到那些过往，而梦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这让他在醒来之后感到了巨大的落差。
还有巨大的失望。
人生不会总是小时候像母亲给自己讲述的童话故事一样美好，更多的血腥而残忍的故事，都已经被大人们换上了精美的包装纸。
让孩童们都期待着成长。
殊不知成长的背后，要付出的代价有那么大。
去墓地的路有些颠簸，当年白夜没有任何能力，只能草草安葬了父亲和母亲，多数的钱还是由赛巴斯凑齐的。
可惜年少的白夜太混蛋，下葬的那一天他离开了，从此在街头一混就是三五年的时光，要不是安找到了他，或许今后他的人生也就那样下去了。
见到白夜后，一向和蔼的赛巴斯第一次给了白夜一巴掌，自己担心了好几年的小少爷，被赋予厚望的小少爷，此刻居然变成了这样——落魄、肮脏、颓废，一点都不像家族继承人该有的模样。
但是家族已经没有了，哪有什么继承人可言。
白夜抹干净嘴角的血迹，连精神都不是很好的就跟赛巴斯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只不过，等白夜终于爬上了鬼盟堂主的位置，赛巴斯提议给老爷和夫人换一个更好的墓地的时候，白夜拒绝了他，理由是——既然他们都安眠于地下了，形式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的，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
因此，墓地到现在还修建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地里，路还是很泥泞。
天空适时地下起了下雨，白夜看着略显肮脏的小路，倒是无所谓地踩了上去，泥水溅到了他昂贵的皮鞋上，他也丝毫不心痛。
每年都是这样，白夜一个人站在墓碑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他身边。
今年赛巴斯依旧留在车内，等着白夜回来。
细雨蒙蒙，白夜一改往日浮夸的着装，身上是最正式而严肃的黑色西装，手中捧着一把素白的雏菊，没有撑伞。
细雨之中，他的外套已经被淋湿了一些，让他觉得有些冷，但是也没有准备要避一避雨。
走到了墓前，白夜照例把花放在了墓碑前面，沉默不语地伫立着，从远处看，仿佛一尊雕像。
但细细观看，还是能看到他苍白的肌肤下隐隐的痛苦，他的嘴角微微向下，双手握成了拳头，嘴巴也没了血色。
雨还在下，而白夜却一直没有出声。
每个人都似乎很喜欢在逝者的墓碑前说些什么话，就算是那些人根本听不到，充其量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但总会有许多人这样干。
白夜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内心也没有独白。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黑色的墓碑，还有上面略显粗糙的花体字母，有情感在他的身体里慢慢孕育，但是白夜的脑袋是一片空白，任由着情绪把自己吞噬。
这也是为数不多的，白夜从不去思考的一会。
但是今年，或许跟往年还是有些不同。
太过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之中，白夜没有注意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
直到安撑着一把雨伞为他遮雨的时候，白夜才反应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却没有回应他，只是示意白夜拿一下伞，等他接过雨伞之后，她把怀抱中的白色雏菊放在了刚才白夜摆放的位置的旁边。
“我来了，劳伦斯先生，劳伦斯女士。”
两束几乎一模一样的花就安静地躺在墓碑前，就像白夜和安安静地站在墓碑之前。
向来，白夜不会在墓碑前多说什么，但这一次，他却还是执拗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的目的和你一样，不要给我摆出那副表情，我又不欠你什么。”
听到这句话，白夜嘲讽地笑起来：“是啊，你又不欠我什么，那我又欠你什么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安只是皱眉说道。
“我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你。何况这里的地址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谁跟你说这里没有人知道，白夜，你当初根本就没有参加葬礼，那你知不知道是谁代你做好了应该做的事情，是我。”
白夜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被安这样说出来，倒是他觉得有些胸闷，好像安是在责怪自己一样。
当初一走了之是自己做的不对，但是谁有要求她做那些事情？
“我——”
“够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拿出那样的表情看着我。我没有要你有歉意，我只不过是知道这里，并且每年都会来这里。”
每年安的时间都会比白夜稍晚一些，她才不想被白夜知道这些，谁知道他又会想些什么，或者甚至禁止自己过来。
“还真是谢谢你了。”
白夜咬着牙说出来这些话，反正被人打断话并且又被对方类似嘲笑的语气弄得很是不爽。
“那你还真不用客气什么，从小他们两个就对我如此好，我怎么可能会不过来看看他们……”
说完，安似乎陷进了回忆中，注意力从白夜的身上转移走，让后者有些想说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文 第408章 曾经
两个人站了有一会之后，白夜还是忍受不了独自跟安在一个地方相处，他先开了口：“我要先离开了，你如果想可以继续呆一会，自便。”
“白夜，你就真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看时间到了，就该离开了。你也知道最近鬼盟可是开始变态管理了吧？”
一个不怎么好的借口。
安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宁愿你对我说，你不想跟我单独相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便扯一个借口，真是烂爆了。”
白夜听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不想跟你单独相处，可以了吗？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史密斯小姐？”
白夜跟安相处这么久以来，只有在之后决裂的时候，他才偶尔这么叫过安。
安非常讨厌自己的家族，这个姓氏强加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屈辱，没有一点点荣耀的意思。
而且，如此身份的称呼，也只有刚见面不熟的人会这样称呼她，白夜这么一叫，立马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自然不会乖乖地任由白夜嘲讽自己，安也嘲讽地回复道：“你以为我想跟你独处吗？白夜，你还真的很看得起自己，就如同当时一个样子。”
这两个人，只要涉及到过去，就是会如此针锋相对，果不其然，下一秒，白夜立马呛声回去：“那就不要选择这样的时间，以前你都能避免，这一次也可以。”
“那还真怪我今天之后有约会，没办法错过这个时间段。我也没有想到某个人能够如此小心眼，连我过来祭拜一下他们都会如此介意。”
白夜自然是没管她后面的话，只是被前面的约会两字吸引掉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而下意识地重复到：“约会？”
这时候安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其实也不是什么说漏嘴不漏嘴的事情，这件事情她只是没有想让白夜知道而已。
最近，在父亲的压迫之下，安不得不跟威尔森家族的次子见面，两家的意思十分明确，商业联姻，再正常不过。
不过既然说出来，安也不怎么隐藏：“一个相亲罢了。”
“所以你是不打算要史密斯家族的继承权了？那我还跟你合作什么呢？”
“不过是暂时计划罢了，何况威尔森先生长相、人品都比某些人好了不少，不过是一次相亲，也算不得上什么。”
其实安根本就没有见过杰夫·威尔森，那句话不过是用来刺激一下白夜的。
但是白夜并没有给出安想要的反应，而只是淡淡应了一句，礼貌地说一声自己要离开，就走了。
留下安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白夜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等人好像离开了之后，安才像往常一样，对着墓地开始了白夜最不理解的行为之一，开始说话。
“叔叔阿姨，你看，白夜他还是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当初的事情给了他到底多少的伤害，我也曾经想要找他好好谈谈，可是他却一直不给我接近他的机会。”
安的声音非常轻，再加上她本来的音调，她的话语几乎淹没在雨声之中，与稀稀疏疏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当初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用我还不原谅他的理由去找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见到他才好。”
“或许，本来就是个错误吧……如果不是看着他在街头那样，我也不会去找他。只不过现在他这样，也并没有好多少。”
雨好像越来越大了，安的眼睛里好像也开始下起了小雨。
“我做不到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叔叔阿姨，真的对不起，但或许我也改变不了那些事情了……”
最后一句话，安像是在说给沉睡于此的人听，又像是再说给自己听。
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安才抽出了手绢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撑着那把其实可以容纳下两个人的大雨伞，离开了这里。
等安走了之后，白夜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并不知道安在坟墓前哭泣的原因是什么，毕竟白夜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安哭的场景了，从现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已经游刃有余，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有些傻白甜的小公主了。
“不论如何，请你们好好守护她，至于我，就算了。”
最终，白夜还是对坟墓里的两个人说道，虽然这句话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守护一个人的话，他还是希望，是那个刚才哭泣的女孩。
在白夜的心中，安一直是十八岁的少女。
“白夜，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白夜十六岁的生日，安略带害羞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对着他问道。
男孩愣了一会，不解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就……你就说是不是吧！”
明明内心羞涩得要死，但是一看到她强作镇定的样子，惹得白夜就很想笑。
然而一看到安那双灵动的眸子里认真的神情，最终白夜不打算逗逗眼前的女孩子，而是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喜欢你啊。”
得到了白夜的回应，安一时也愣住，那现在，自己要回应什么？
要干嘛？吻一下？
不行不行，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那就这样，自己先走了？
不行不行，这样好像又很奇怪的样子？
就在安正在脑子飞快地转动的时候，白夜一声轻笑，让她突然镇定了下来。
“那现在，我可以亲你吗，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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