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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愤世嫉俗又骄傲着,把自己想得很高。
但是此刻,她有些怕了,确切的说,是有些动摇与怀疑。
像是海水无声地渗了下去,像是有人用最温柔的匕首刺了下去。
msn上显示未读邮件是零,手机里最近的两条短信,一条来自傅云起,另一条是许尽欢。
…………媒体那边已经谈妥。
…………佐丹奴在打折哎你来不来?
除此之外,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没有邮件,没有所谓的紧急通知,什么都没有。
第六章 大恶魔先生(6) 最后的免费章 节
抱玉惴惴不安地看着狄斐婓的办公室,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mia苍白的脸。她紧紧握着手机不断重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露出马脚,一旦表现出一丝丝的紧张就完蛋了。那种浓烈的如履薄冰的惶恐充斥着她整个胸腔,几乎就要爆炸。
mia和rubby从办公室里出来,两人都像是被强暴了一样惊恐又凌乱,毕加索看见了都能直接写生。狄斐婓坐在办公桌朝门外望了望,随后真的像灭绝师太一般面如死灰却歇斯底里的喊着:“哎哟大小姐您还知道来啊,给我滚进来!!!”
抱玉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离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保持镇静。
“看见前面那条路了吗?”周怀景揽着坐在儿童单车上的抱玉的肩膀,“孩子,其实学会骑车并不难,你只要记得双手放平,身子要直,脚下要稳。”
抱玉刚走出自己的格间,像狄斐婓的办公室迈出第一步,突然身旁便擦肩而过一个身影,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抱玉就已经差点被撞出门外。
她抬起头,一怔。
是傅云起。
他穿着精致的窄边西装,线条高贵,袖扣闪闪发光,身上的味道犹如沉香屑的旧香,闻起来古意熏人。他像经过一个陌生人一般从抱玉身旁走过,甚至还撞了她一下。然后一脸客套的微笑,看向狄斐婓。
“哎哟喂,这不是傅老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狄斐婓虽是笑着,眼神里却带着恨意,“这会儿您不是应该在班诗鹿的公关部吗,他们大楼和我们公司隔了一条街呢,大白天的,您这路错的可不是一点点啊。”她丝毫没有要收敛气焰的意思。
“已经从班诗鹿出来了,顺便来看看老同学。”傅云起说着拿起包装精美的芭比娃娃玩具礼盒,上面还带着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结,“我记得joanna最喜欢的就是芭比公主,上个月去比利时出差时特意给她带的。”
“难为傅老板还记得我女儿。”狄斐婓客套地接过去,“我还以为您良心都喂给畜生吃了呢。”
“狄经理,干咱们这行的,即便有良心,又有几个能比畜生单纯?”
“傅云起!”狄斐婓被激怒,猛拍了下桌案,“你跟了顾延盛之后就越来越没底线了,就算你接了班诗鹿的单子,你明知道他们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犯得着偷我们的策划案给他们借花献佛吗!别说,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那倒未必。”傅云起平和的微笑着,“我这招,还是跟您学的呢。”
话刚说完,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狄斐婓气得面红脖子粗,鬓角处青筋暴起,许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现在多脏的字用来骂你,我都嫌干净!”
傅云起云淡风轻地冲她摆摆手,任她将那礼物盒摔得七零八落,抱玉则愣在原地。他转身离开时,刚好撞见还在门口站着的抱玉,他真真切切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黑曜石般的瞳仁透彻发亮。
他嘴角挂着一丝明显的笑意…………一种充满期待和讽刺的笑意。
仿佛观众们等待一场闹哄哄的马戏开场时的表情。
他英俊而冷漠的五官,在办公室里显得尤其让人捉摸不透,除了光彩夺目勾魂夺魄,还有坚不可摧冰冷无情。
疼是一个很高的境界,也是最难表现的一个境界。可周抱玉此刻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有无数把手术刀在切割,让她在刹那间,疼到骨头里。
他拿了她提供的策划案,出卖了她。
是你吗?
是你吧。
她浑身发冷,止不住颤抖,抬头对上傅云起的视线,他的眼神更加老道、残酷、现实,那样子抱玉在电影里也见过,《色戒》里的易先生,最后起身离去时,白床单上只留下一个印子,但他表演的不动声色,隐忍而狠毒。
男人动情只是刹那,他们说走就走,抽身抽得快,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一直以来,她都不曾认真地、艰难地跟傅云起作对,但此刻,所有的自卑、鄙夷、憎恨、敏感、伤心,狄斐婓的白眼、来自傅云起的出卖,都那样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了。潮湿黏腻着,像藤蔓一样绕在她的身躯上,难过得无法呼吸。
她一直知道这个世界不完美,她也一直想像古代诗歌中的英雄们一样努力地跟命运掐架。就像许尽欢每次工作不如意时,都放声痛骂恨不得问候命运女神她八辈祖宗,到底要妥协多久才不用再妥协。
而每当这个时候,抱玉都会以一种上帝的姿态斜睨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在你认为这些倒霉透顶的事只在你头上发生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都默默地经历过了。”
但是此刻,她却没办法再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一大朵乌云投下的阴影,缓慢的划过大厦。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乌云密布了。
无数的秘密,残酷的、温柔的、眷恋的、模糊的秘密,挥动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呼啸着刺骨的寒风,在人们的头顶上方,尖啸着席卷而过。
傅云起刚离开,狄斐婓就用最尖锐刺耳又铿锵有力的普通话对着部门所有的人喊着:“十分钟后部门紧急会议,从现在起直到大秀顺利开始,午休和双休全部取消!我告诉你们,在这里,时间就是生命,谁敢表示不满或者反对,不用递辞呈直接滚!”
然后斜睨了抱玉一眼,依旧是狂躁的语气,“等下开会的内容你好好记下来,回头整理出一份材料给我!”
说完便甩门回到自己办公室,留下门外那个被摔得四肢零落的芭比公主。
抱玉想也没想,在狄斐婓关门的一刹那,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橡皮筋,将自己乌黑厚重的长发随手一绑,束成干脆利落的马尾,而后转身走出办公室,径直到走廊尽头的角落,抄起清洁工拖完地板放置在那里的红褐色拖把,气势汹汹地追出了办公室。
傅云起走到停车场,刚掏出钥匙准备解锁,就听见身后传来抱玉歇斯底里的喊叫。
“混蛋王八蛋!”
嘭…………
第六章 大恶魔先生(7)
傅云起立刻跪在地上,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力地皱紧了眉头,牙齿咬在下嘴唇上,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如果有人扇了你一巴掌。你千万不要捂着脸跟对方说“你给我等着”,千万不要。你应该做的,就是立刻迅速地反手扇他一巴掌,记住一定要快准狠,一步到位,在他没反应过来时转身拍屁股走人,恶狠狠到不留半死余地,杀他个片甲不留。
刚才听到那声叫喊,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自己仿佛从很高很高的云朵里,被一记重锤砸下,急剧的坠落感让他闷哼一声,随之便跪倒在地上,一时间脊背还难以负荷这样的痛楚。他只有扶着车门拼命地紧闭着眼睛,嘴唇被咬到发白。
“你疯了!”他低吼。
周抱玉拿着“凶器”,气得浑身颤抖。不管不顾地朝车窗玻璃打过去,被还跪在地上的傅云起一个抬手制止住。
“这就愤怒了,就害怕了?”傅云起借助那个拖把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无奈头昏目眩,浑身发软,他硬撑着看向她,“你忘了你曾经怎么跟我说的,说即便卖国又怎样,甚至还那么骄傲的觉得该害怕的人应该是我,现在呢,你当初的一腔孤勇哪去了?”
“我最大的错,就是轻易相信了你!”周抱玉将手中的拖把扔到一边,像个发怒的小豹子,与他针锋相对。
“相信?”傅云起轻笑一声,“周抱玉,你应该感谢我给你上的这一课。在这一行里,弱肉强食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信任是最要不得的东西,你身为一名公关,犯了一忌。”
抱玉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内心复杂情绪涌动,那种恨意越来越强烈,可她笨,不会通过表情清晰地将这种痛意和恨意表现出来。
七年了,过去了整整七年,她没办法忘。
小的时候,暑假里,她跟随父亲去参观中国美术馆,五楼展出的桃花坞与杨柳青,让她每次去看一眼都觉得像是在过年。这就是了,喜欢或者开心是最容易表现的,年画里欢天喜地的最多。就连门神也要剪成痴笑的,更不要说送子观音和金娃抱玉这样的年画了。
可是,想表现疼,是难的。
她控制着不要眨动眼睛,以免泪水掉下来,抱玉是不应该哭的,她应该是冷静而理智的。
过了良久,终究化作唇边沉沉的一句,“谢谢傅老师,我不会再上当了!”
傅云起皱起眉头,然后不屑地笑了笑,“其实你也没理由生气。”
他背过手抚了抚自己的腰,继续说,“你太嫩了,像你这样的人,在小说里都活不过两行半。可是我不行,我的位置不能输,只能赢,并且赢到最后。”
“是,您是对的。”抱玉嘴唇紧咬,下一秒,眼眶一酸,泪水在里面打转,快要溢出来的时候她猛的仰起头,看着停车场的顶空,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过了许久,她才看向他,一字一顿:“您放心,我不会再信任你了,傅老板。”
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一种沉静的光芒,那光芒是内敛的羞涩,可是内心里却充满着狂野和不安。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他叫住。
“那么你信任狄斐婓?你要知道,她曾经也出卖过我。”
抱玉深呼出一口气,摆摆手,宽慰地笑,“不重要了。”
她不在乎了,因为不在乎,所以觉得不重要。
“周抱玉,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你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顿了两秒,走上前,离她的背影更近的时候才开口,“落难千金企图翻身的戏码并不新鲜,但这种人大多都有一肚子苦水,放不下身段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再端起架子,你的身世、目的甚至一举一动都得来回解释和衡量。”
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喊不出一个字,怪自己用冷漠淡然伪装了太久,只忙着去抵挡生活的耳光,都忘了自己已经丧失了哭泣和示弱的能力。
她不知道自己心脏的开关在哪里。
傅云起绕到她身前,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一张脸,声音很轻却有力道:“你想把你父亲当年失去的统统再拿回来是吗,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知道你不认命,可你看看这个圈子都改朝换代多少次了,就连我那把椅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上来坐,但我懂得居安思危,你却不,你错就错在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眼前的人是恶魔,虽然高在云端,却有着深入谷底的心机与城府。
仿佛窒息在冰冷的海洋深处,抱玉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