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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轻歌闻声回过头，未语先笑道：“谢谢你，不过我正在等人。”
“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金发男子一脸遗憾的说道，接着眼睛一亮：“方便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伍轻歌愣了一下，接着就想委婉的拒绝，但是有一个明显透着不爽的声音比她更快的说道：“不方便。”
这个略显别扭的法语发音让伍轻歌一个激灵，转头看向出声的方向，就见楚凌云黑着一张脸，瞪着眼前的金发男子。
刚才自己不自觉的就用上了法语，他听见了吗？听见了多少？这一刻，伍轻歌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但是随即她就绷紧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惊慌失措。
“哦？原来这位美丽的小姐已经有护花使者了吗？真是可惜。”金发男子一脸忧郁的说道，“也对，这么美丽的人怎么会没有追求者呢。是我失礼了，这位小姐。”
金发男子说完，就干脆的转身走开。
如果是在平时，伍轻歌说不定会欣赏这个金发男的干脆，但是现在，她却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注意这些。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楚凌云刚才究竟听没听见她出口的法语。
小钱可是说过，以前的尹芳菲可是一个连英语都说不好的人，更没有接触过一点法语。
而她现在突然说得一口地道的法国乡音，要怎么解释？
就在伍轻歌心怀忐忑的等着楚凌云的质问时，他轻笑一声说道：“等久了吧？这里的晚上还是挺冷的。”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在伍轻歌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披在了她的身上。
感受着外套上传来的淡淡温度，伍轻歌心下渐渐踏实了下来。
他大概没听到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平静？
想到这儿，伍轻歌不禁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谢谢，”伍轻歌微微收拢披在身上的外套：“你不是要去找地方吃晚餐吗？找到了吗？”
楚凌云含笑点头道：“找到是找到了，不过距离有些远，你还能走动吗？”
他们今天已经在爱丽舍田园大街走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而伍轻歌脚下的高跟鞋早就让她不堪重负。于是，这才有了楚凌云去找饭店，而她则在这里等他。中间来搭讪的人不少，伍轻歌开始还在用不太熟练的英语拒绝着他们，可惜因为鸡同鸭讲的关系，每次都沟通不良，往往要纠缠好久才能送走一个搭讪的人。
到后来，伍轻歌也懒得用英语了，直接用法语拒绝，这样一来，往往三两句话就能解决一个搭讪的。而伍轻歌也终于得以偷闲，欣赏这协和广场上的风景。
谁知，楚凌云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伍轻歌收拾起心绪，回答道：“还可以吧，走到饭店应该还没有问题，只要那个饭店不在爱丽舍田园大街的另一端就行。”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楚凌云眨了眨眼，一脸戏谑的说道。
闻言，伍轻歌脸上一红，横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我们走吧，肚子饿了。”伍轻歌蹩脚的转移话题。
楚凌云微微一笑，没有揭穿她，而是将手伸到她的面前：“请，我美丽的女士。”
耳边听着楚凌云装模作样的腔调，眼中看着他那比远处的天空还要幽闇的双眸中承载着的丝缕温柔，伍轻歌情不自禁的展颜笑出声来，伸出左手，自动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环上了楚凌云的臂弯。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走去。
天空的深处，是纯粹的黑色，只是在这国际都市的繁华夜灯映衬下，折射出淡红色的光线。
在这以淡红色天幕为背景的天空之下，在被灯光烘托成高贵金色的凯旋门前，在爱丽舍田园大街两旁的梧桐树下，与周围的各色人种都那么不同的两人旁若无人的漫步着。
“对了，你会说法语？”楚凌云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将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的伍轻歌炸得魂飞魄散。
伍轻歌身体不自觉的僵硬起来，偷转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的觑着楚凌云的反应。
她发现，楚凌云非但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那眼神，那唇边挂着的轻笑，无一不表明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伍轻歌的大脑飞快的旋转着。
实话不能说，即使说了，他也不见得相信。但是，她也同样不愿意去说谎……
一时，伍轻歌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保持沉默。
长久的静默过后，楚凌云面带疑惑的转过头，见伍轻歌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让人无从琢磨的东西，似是怀疑，又似不解，更似……迷惑：“怎么？不能告诉我？”
闻言，伍轻歌的头一顿，但终是没有抬起，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见状，楚凌云剑眉挑高，直直的盯视着伍轻歌的头顶，那模样，似是要从伍轻歌的身上看出什么。
沉默持续着，两人也僵持着。此时此刻，连繁华的爱丽舍田园大街的美丽夜景，都不能引得他们分毫的注意力。
在这喧闹的“世界第一街”上，似乎只有两人之间的空气是冷凝的。
不知过了多久，楚凌云含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要低着头到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第十四章 故地重游（一）
第十四章 故地重游（一）
这是一家地道的法国餐厅，没有炫目的灯光也没有华丽的装饰。暖色系的墙板上只装饰几个简单古朴的壁灯。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此前一直沉默，连点餐时都没有说话的伍轻歌突然对楚凌云说道：“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楚凌云看着她，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光芒划过，随即他轻点了点头，应道：“好。”
这一顿饭的时间，伍轻歌的脑海里闪过诸般考量：要怎么解释，要说多少，又要隐瞒多少。
她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能给楚凌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们以后的相处都会有一个疙瘩摆在那里，去不掉，解不开。
但是，她又不可能全盘托出，即使她相信楚凌云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人，但前提是……楚凌云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相信……
楚凌云此刻的心中并不像以往般平静。
听说失忆的人只会忘记以前发生的事，但是对技能和语言却不会遗忘，那么……她的法语应该是在失忆前学习的吧？
是了，能说出那么地道的巴黎腔，肯定是在这儿待过一段时间的。她失忆后才有多长时间，不要说她失忆后根本没来过巴黎，就是来过，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怎么可能学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儿，楚凌云抬眼向对面的人儿看去，又在她视线上移，对上自己的之前，非常自然的将视线转向手边的高脚杯之上，抬手拿起，放到嘴边，轻抿一口。
在伍轻歌的视线又一次的低下去后，他才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侧着头继续看着伍轻歌。
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眼前这个长相艳丽，风情自来的女人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他以前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进到演艺这个圈子里，每个人身上都是有故事的，他接触了太多，自然提不起兴趣。而且，他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对一个只是长得还算不错的女人进行“深入了解”。
所以现在，当他想了解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她的事，她的过去，她从影前的经历等等，这些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于是乎，他现在就是想对她有所了解，也无从了解起。
而且，据他所知，她连英语都说不好，为什么竟然会说法语？还是地道的巴黎腔？他可不记得尹芳菲的简历上有外语专业毕业这一项。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学习的法语？她以前曾经在这里渡过一段时间吗？
疑问的种子一旦冒出了头，就会继续茁壮下去，一如楚凌云现在。
只是他思考的方向从一开始就被桎梏在“常理”之中，所以，他提出疑问的前提就已经是错误的。他只疑惑着，伍轻歌是在什么时候学的外语，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外表艳丽依旧，风情妩媚依然的女人，身体里其实早已盛装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此刻，两人虽然都是在为“会说法语”的问题烦恼，但是，考虑的方向却完全不同：伍轻歌是以为楚凌云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所以在为如何解释烦恼着。而楚凌云则是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伍轻歌的过去而困扰着。
一时间，两人都只安静的用着眼前的餐点，偶尔抬头，视线不小心碰撞之时也只是微微一下，再未置一语。
此时，正是用餐时间，这间古朴的法国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而且以来自各国的游人居多。但是不管是来自何处的人在这气氛静谧安详的餐厅内都是心中恬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即使偶尔与友人交流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打破这一处的安然。
窗外，霓虹斗艳的爱丽舍田园大街上，正是一夜繁华的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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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伍轻歌早早就叫了楚凌云起来，两人在饭店用了早餐，就直接开着楚凌云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房车，出了巴黎市区。
这里……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呢……
一年多了，重回这里，伍轻歌发现自己还是能清晰的记得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当初在圣塞纳厨师学院的时候，她几乎每一周都要乘着巴士沿着塞纳河走上一个来回。其实，以巴黎的交通状况，乘坐地铁会更节省时间，但是，她却舍不得这沿途的风景，所以每次来市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巴士作为交通工具。
沿着塞纳河一直走，中途绕过法国的国家森林公园，然后再回到塞纳河畔，一直一直开下去，这路上的一切都太过亲切，亲切到让伍轻歌几乎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早上起来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因为塞纳河上那轻轻柔柔，拂过脸颊的微风而放松了不少。连旁边一向喜开快车的楚凌云都不知不觉的放缓了车速，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刻，一切的疑问不解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两人的世界里只剩下不急不缓前进的敞篷车，和塞纳河那清丽的流水声，还有伍轻歌被徐风扬起的长发……
如果，能就这么一直开下去，永远不停息该有多好？
在视线偶然交汇的那一瞬间，两人脑中同时闪过同样的想法……
但是，就像塞纳河是有尽头的一样，他们沿着塞纳河的旅程也不是无尽的，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指示牌时，伍轻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随即，那一声叹息就随风消散在空中。
“右转。”伍轻歌轻声提醒道，她的声音算不得大，尤其他们所处的空间并不是封闭的，所以这声音很快就湮灭在风声中。
但，他们现在处于巴黎远郊，周围只是偶有一两个人经过，连车辆都少有路过此处，所以伍轻歌这一声虽轻，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楚凌云的耳朵里。
“到了？”楚凌云边打轮边从后视镜里看着伍轻歌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