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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了,也不知究竟睡了几个时辰。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胃里空空地泛着酸水,她捂着腹部,想起自己有整整两顿没吃。千花从床上爬起来,理好衣服辫子,踩了鞋子往外走,打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门一打开,只见眼前一团阴影,千花吓得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见鬼了。
“你醒了?”阴影会说话,还是个男声,千花的双眼适应了幽暗的光,可算瞧清楚是狐之琬。
千花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她抱怨道:“谁许你上楼来,还堵在女子的房门前?”
“你一直没有下去吃饭,也没有应声,我怕你有事,又不敢私自推开门,这才守在这里,以防万一。”狐之琬颇有些不好意思:“你饿不饿?饭菜一直温着,随时可以吃。”
原本只打算找点冷食果腹,哪知居然有热食,千花哪有不乐意的?赶紧忙不迭地点头,跟着狐之琬下去了。
饭厅里只有她一个,可她知道狐之琬就站在门口,因为门边时不时露出他石青色的衣料来。
千花吃了几口,眼前老晃着狐之琬在厨房里独自吃青菜的场景,便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向着门口问他:“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不饿。”他在门外温柔地回答。
千花仍旧不能心安理得,又道:“那你就当吃点宵夜吧,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也从不留隔夜菜,要是吃不掉,扔了可惜。”
她的理由太充足,狐之琬沉默了片刻,终于踱了进来,也在桌边坐下。
“去拿副碗筷来呀。”千花见他空着手,催促道。
狐之琬便听话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拿了碗筷进来。
千花从饭盆里拨了一碗饭递给他,他笑着谢过,笑容也羞涩极了。
早晨他掐着那人脖子时的狠戾仿佛只是她的想象。
他并没有想起来什么,只是为了帮她一时激动,千花替他想好了解释,便将这一茬丢在了脑后。狐之琬不会主动这样彻夜守着她,更不会还给她留着饭,若是当真想起来了什么,也不会叫她仍旧自由自在地在这间屋子里走动,早就将她抓回去了。
千花努力地消灭着饭菜,一旁慢慢吃着的狐之琬却放下了筷子,盯着她看。
她被盯得不自在,使劲咽下了嘴里的饭菜,不解地看着他:“你看我作什么?”
他垂下眼,好一会儿才又看着她,有些为难地问:“你不喜欢这些菜?”
“没有不喜欢呀。”千花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你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看起来并不喜欢,仿佛只是要将它们吃下去罢了。”狐之琬有点委屈地说。
千花愣住。
就算失忆,他竟还是这么敏锐,一眼就看穿了她。
千花早就饱了,可为了维持现在这副模样,不得不强迫自己吃更多——若是少吃了,很快就会瘦下来了。这样子吃东西怎么会开心?要不是勉强抑制着,早就吐出来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还没睡醒,看起来才会像是不开心。”她矢口否认,挤出一个笑容:“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欢。”
听了这句话,狐之琬面上也露出欢喜的笑容来:“那就好。你喜欢,我很开心。”
☆、别乱开玩笑
吃过饭,狐之琬也不要千花收拾,千花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要是狐之琬没失忆,她肯定不会这样想;可他现在失忆了,她总觉得过意不去,便执意要帮他一起收拾。
可最后她也只是帮着端了盘子去厨房,然后抱着狐之琬塞过来的点心坐在厨房的桌边,一边啃一边看他刷碗。狐之琬做事利索得很,她点心还没啃完,狐之琬就已经收拾好了。
他转身看向千花,发觉她一直皱着眉头,问她:“不好吃?”
千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太倒霉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狐之琬擦净手,走到桌边坐下。
千花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以为他虽然小气,一定会肯的,可我还是太天真了。”说完,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头都要缠到一起了:“这下可好,一点儿钱也没了。”
“无事,不是还有我么?”狐之琬安慰她,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塞进她手里。“这里有些钱,你且先用着。”
千花看着那鼓囊囊的荷包,疑惑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就算是拿衣服换的,又买了那么多的东西,也剩不下这许多吧?
“我身上还有些佩饰,拿了些去换了钱。”狐之琬说得风轻云淡。
“可……你身上的东西,不留着查找你的身份么?”千花当真有些过意不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着实无法与狐之琬联系到一起。
“无事,我挑了看起来并不重要的。”狐之琬反倒安慰她:“我不知何时才能记起从前的事,也不知还要打扰你多久,希望你一定要收下。”
千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荷包。有那么一瞬,她真想拿了钱明天就走;可他看起啦这么善良,又这么相信她,她于心不忍。
再等等,等她先去看一看有没有人在找他?以前一叶用了好久才想起来以前的事,他应该也不会那么快。
千花垂下眼,直盯着荷包瞧。
“你……你来了好几日,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唤你,你看,要不你想个你喜欢的名字?这样方便些。”她闷声道。
狐之琬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你肯收留我了?”
他这话说得奇怪,每回不都是他在说让她收留?她何曾拒绝过?“我并没有说过要赶你出去。”千花不解地望着他。
“抱歉,先前我一直以为你厌烦我,不愿意收留我,才三番五次死皮赖脸地求你留我……”狐之琬面上居然微微红了:“我也不知该叫什么好。你救了我,不若你替我想一个?”
他期待地望着千花。
我叫你旺财你敢答应吗?千花心想。可面对这么纯良的狐之琬,她坏不起来,可她也不擅长想名字,便道:“你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相似,他叫做一叶,不如就叫你一叶好了?”
因着无需上工,第二天千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下了楼,屋里不见一叶的踪影,堂屋桌上压了一张字条,是一叶写的,说他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吃的在厨房里,叫她别忘了吃。
千花坐在厨房里,一边吃一边发愁还能去哪里赚钱,最后决定沿着街一家家地找,说不定就叫她找着了。
她吃得多,自然要花些时间。还没等她吃完,一叶便回来了,面带喜色地直往厨房里来。
“发生什么好事了?”千花问他,莫不是问到什么了?
“我去了聚源楼,寻那程掌柜评理,他还算讲道理,不仅将欠你的工钱给了,还说你辛苦这么久,实在给你些补偿,因此多给了些。”他笑眯眯地说,将一个包着钱的纸包塞进她手里。
千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赶紧拆开纸包,露出几个银锭子,粗粗估计,约有三十两。虽然不算多,可却高于她应得的工钱。
程掌柜那种性子,会讲道理?千花不免想起昨日街上发生的那一幕,他莫不是拿拳头跟程掌柜讲道理的吧?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千花有点儿忧心。程掌柜虽然只是一个小珠宝店的掌柜,人毕竟是土生土长几十年的当地人,若是真将人惹火了,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力气再大,一叶身手再厉害,那也只有两个人啊。
“你放心好了,我并没有惹事。”一叶有点小委屈:“他其实很很后悔将你气走了,还说要请你去吃酒,好好叙一叙,看样子似乎想请你回去。可我觉得他昨日做得太过分,着实没必要再去劳心劳力还被他压榨,便替你回绝了,他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听了一叶的话,千花这才送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去砸人家的店。听说程掌柜想请自己回去,昨日的委屈顿时也一扫而光,哼,气走了她,可算知道她重要了?
“干得好!我才不会回去呢!”千花极是孩子气地说道:“跪着求我也不回去!”
一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千花在家歇了几日。除了洗衣裳,一应事情都是一叶在做;千花也曾不好意思,表示自己也能做一些,但一叶叫她只管好好歇着,不许她碰。一次两次三次,在千花的强烈抗议下,他才答应叫千花帮他摘菜叶,递递盘子。
她忙惯了,兀然闲下来反倒不习惯,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年少时怎能成日没心没肺地玩。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白天就满街溜达,看有没有自己能干的活。尽管一叶劝她不必辛苦,他出去找活干就好,但千花心里想的是早些攒钱早些离开,哪里会听?
她运气也是好,清江镇另一家大一些的珠宝店聚珍斋有位师傅要回家奔丧,缺人。那里的掌柜一听说她以前是聚源楼的,便请她进去说话,且对她十分满意。
“只待东家亲自看过,你明日便可以来上工了。”掌柜姓温,是个和和气气的中年人,也有些胖,看着他的体型,千花感到特别亲切。温掌柜给她开的工钱可比程掌柜大方多了,丝毫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便往死里压价。
千花喜不自胜,连连谢过。
“聚珍斋的温掌柜和东家温少爷可和气了,也大方得很,我现在才晓得程掌柜那么小气。”晚上吃饭时,千花要忙着吃饭,还要忙着说话,丝毫停不下来。
一叶只微笑着听她说,及时给予回应。
“既是如此,早该从聚源楼出来了。”他应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千花道:“先前没有人肯用我,是程掌柜肯信我,叫我在他那里做事。虽然小气些,毕竟于我有恩,若不是出了这回的事,我也不会和他撕破脸皮,也定然不会去别处。”
“说得是,我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一叶有些惭愧。
“不过温少爷长得真好看,一见他便会叫人想说‘玉树临风’四个字,我差点看呆了呢。人也和气,说话文绉绉的,叫人听着很舒服。去年灯会时,他露了个面,好多少女围过去看他,我还觉得她们傻,不晓得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可算是懂了。”聊起东家温云初,千花眉眼弯弯,素日平静无澜的眸子里波光潋滟,神采飞扬:“他人好,性子又好,对姑娘家来说可算是最合意的郎君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围着他呢。”
“是么?”一叶淡淡道:“那一定有许多人为他做媒吧,不知他可曾婚娶?”
“听说还没呢。”他毫不介意地和她聊八卦,千花开心极了。以前阿兄孟随可不耐烦和她聊这些事,狐之琰也不喜欢,总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可在她看来,很有意思呀。
“那你可得当心些,尽量和他少接触的好,省得叫人传出些什么话来。”一叶郑重其事地嘱咐她:“珠宝师傅鲜少有女人做,聚珍斋人多,难免口杂。”
“你想多啦,我这个样子,也没有人会多想吧?”他担心的事情,千花丝毫不在乎,她都胖成这样了。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没有人多想?”一叶极认真地责备道,仿佛她说了什么很了不得的话。
千花给自己呛到,捂着嘴咳了老半天,眼泪也咳出来,脸憋得通红。一叶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千花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不咳了。
“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