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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尧亭其实很喜欢走在校园里。
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在四周汹涌泛滥,游弋其中,他觉得自己身上那种老气横秋的凝滞感都削减不少。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感情拉锯战中,他并非完全游刃有余,尤其是最近,甚至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患得患失。
他承认,同龄人之间的距离更容易会被拉近,喜欢打同一个网游,粉同一个明星,甚至讨厌同一个人都能让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比如周弋那样,乖张又个性十足的同龄人。相比较而言,他的寡淡,他的了然无趣,难保她哪天不会突然厌烦。
他的小玫瑰,是有可能喜欢别人的。
陈絮怀里抱着几本书,背一个米白色的单肩环保布袋,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步履匆匆的拾级而上,风衣下摆随着她的动作飘来荡去。
谢尧亭走得累了,坐在月牙湖边的木制长椅上等她。
暮春,清风,绵延不绝的林荫道,日光通透,透过叶子密密匝匝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像是和风文艺小清新的片子,清静又恬淡。
看到她,他稍稍坐直身体,冲着她的方向挥挥手。
陈絮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谢尧亭看着她白皙鼻尖上细碎的汗意,笑了,“怎么,我不能来的?”
陈絮一窒,低了低头,“……也不是不能来。”
“我是来道歉的。”他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
陈絮瞪着眼睛看他,啊了一下。
谢尧亭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他正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我是来道歉的。你为我准备了生日惊喜,我却失约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陈絮淡淡的说,“你那天已经道过歉了。我也没有……因为这个怪你。”
谢尧亭抬眼一笑,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陈絮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看他一眼,他很绅士的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尽管接。
郭香香一惊一乍的,“阿絮,十万火急,快跟我去对面美院帮个忙。”
山城美院承办了这次大学生艺术节的歌手入校园的活动,今天会来一个小有名气的乐队,活动布置场地人手不够,急需帮手,报酬是乐队主唱亲笔签名的专辑。
两个人的谈话就此中断。
谢尧亭一向好脾气,只嘱咐她注意安全,说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谈。
郭香香拽着陈絮一路狂奔,到达美院之后找到学生会组织签到,然后被统一调度,分配了内场引导的工作,负责一块小片区的秩序。她们换上了统一的明黄色应援T恤。
现场开始调音,乱糟糟的。
陈絮在舞台下站了一会儿,四周的工作人员,动作和语气都是又急又快。郭香香去后台找认识的人打招呼。陈絮一个人怔怔出神,她踌躇的很,刚才谢尧亭循循善诱,怕是下一句就能把她深埋于心的嫉妒与自卑试探出来。
周弋长腿迈开,直接从舞台上跨了下来,从背后拍了下陈絮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周弋下意识的抬手拉了下她的小臂,替她稳住身体重心。虽然蹙着眉,但是没藏住眼角的星点笑意,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他身上穿着一件熨帖合身的白色西服,领口点缀了羽毛状的夸张装饰,舞台妆,他会出席最后的合唱环节。
“你怎么在这里?”
陈絮道了谢,又指着身上的衣服,“我是来帮忙的,负责组织秩序。”
“喜欢他们?”周弋嘴角扬了一下,冲着那幅巨大的海报抬起下巴。
“还行。”陈絮又多嘴说一句,“其实我最喜欢的乐队,是美国的Eagles。”
“Hotel California。”
陈絮点点头,“Desperado。”
周弋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鼻翼微微翕动,“我也很喜欢那首歌。”
夜幕如期而至。
谢尧亭又回到研究所加了个班,回到家洗漱完毕,靠在床头借着台灯的光翻了几页书。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风月消遣,日子当真是寡淡而乏味。他一边摇摇头,一边垂眸看一眼手机屏幕,两个小时前他问陈絮是否安全回到宿舍的消息,至今仍未回复。
他正思忖是否拨电话过去,又怕打扰年轻人的狂欢,讨人嫌。
虽然摇摆不定,但是理智最终占了上风。
他窝在被子里,意识刚刚抽离身体,昏沉迷蒙之间,手机铃声大作。意料之外,竟然是陈絮的辅导员从派出所打来的。
他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这样兵荒马乱的周末,也是合该出事。
校园演唱会曲终人散之后,郭香香和陈絮两个人心血来潮,去涂鸦街的夜市逛了逛,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夜幕深垂,路上的行人已经十分稀少。
她们在山城美院门口撞上回家的周弋。他卸掉了舞台妆,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的很,显得十分没精打采,边打哈欠边说要送她俩回去。
见他这样,陈絮哪里肯,“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郭香香也说,“我们两个人呢,这一路灯火通明的,怕什么。”
周弋也没再坚持,三人同行了一段路,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谁也没想到,她们刚转过那处僻静的小路,突然从树影幢幢中窜出一个人来,在她俩面前站定,解开腰带,把裤子褪到膝盖,对着她们露出生殖器来。
陈絮怔了下。
郭香香忍不住,一下子就炸毛了,声音尖利的大喊大叫,你变态啊。
周弋尚未走远,循声而至,刚好堵住了那个露阴癖,抓着他就是一顿暴打。陈絮便报了警,一行人都在派出所配合调查。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但是,民警调查几个人身份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竟然也是美院的学生,于是联系了两个学校的辅导员,让他们来领人。他一见到老师,大约是出于怕受处分的心理,坚决不肯承认曾经做过的事,并且反咬一口说是周弋无缘无故打人。
周弋当时就气疯了,差点一脚直接踹他脸上。
两位辅导员都是刚从高校毕业的研究生,没带过两届学生,毕竟是经验不足,又彼此心照不宣的想要息事宁人。言语之间只希望火药味消弭于无形之中。
陈絮不肯,郭香香也不肯。
谢尧亭接到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年轻的辅导员迎上来,上下打量他,顿时一愣。
“我是陈絮的家长。她在哪儿?”谢尧亭一边推开派出所值班室的玻璃门往里面走,一边简单解释了一句。
辅导员抬手虚虚的拦了下,说:“陈絮家长,这件事,其实我们大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是对方不肯承认自己的行为,二是他也是个学生,档案里留了案底,也不利于毕业以后的就业。您看能不能劝劝陈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尧亭脚步一顿,皱眉道:“你们让我来,是为了劝她息事宁人?”
辅导员有点尴尬的别开脸,“你不知道,她的脾气真是……她跟办案民警和对方的老师说,现在是自媒体时代,如果非要追究周弋打人,她就把这件事曝光到网络。”
辅导员又说:“你是家长,应该知道轻重,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对女生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
听到这番言论。
谢尧亭收起唇角似有如无的笑意,原本刻意压抑克制的怒气腾地蹿了起来。步伐不停,又转过一道门,他看到了坐在角落里长条凳上的陈絮。
明晃晃的白炽灯光下。
她鬓角垂下凌乱的发丝,眼眶可疑的微红,因为与老师意见的分歧,和事态出乎意料的演变,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只与全世界为敌的刺猬。
陈絮抬起头,看到谢尧亭望过来的目光。
第48章 12…4
4。 “她只是已经过去的过去。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事件牵扯的四个学生; 都是外地人。
辅导员之所以联系谢尧亭也是存了让他劝诫陈絮的心思,不要恶化事态影响。
周弋抄着兜; 抻开了长腿,懒散的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哈欠。白皙的唇角有一片明显的淤青; 推搡之间,他吃了暗亏,更加忍不了; 所以最后才下了狠手。
见到谢尧亭走进来,他掀了掀眼皮,没有作声。
民警对面的位置; 肇事者缩着脖子,眼睛肿的眯缝,伤势颇为吓人。
辅导员小声当和事佬; “陈絮家长……退一步讲; 就算是那孩子先做了错事; 周弋把人打的也不轻,他也受到教训了; 不如; 就这么算了吧。”
陈絮耳朵尖; 听到了,腾地站起来; “不能算了,他诬陷好人。”
对方辅导员看不惯小姑娘得理不饶人的态度,接了句;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做了你们说的那些事?”
陈絮涨红了脸,据理力争,“我们三个人都能作证。”
“你们是利益相关方,口供不能尽信。”
“事实就是如此。”
能言善辩的郭香香完全插不上话,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沉默的陈絮突然雄起,像是进入了叛逆期,一改往日不与人争是非的处世之道。
“事实是需要证据支撑的,你们把人打成这样,见好就收……”
谢尧亭出声打断对方辅导员喋喋不休的劝诫,却是对着坐在一旁的民警,声线低沉又稳重,“整个南山大学城都覆盖了天眼,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吗?”
民警认真解释了句,“被树枝挡住了,刚好是监控死角。”
两方各执一词,他便调取了监控,但是画面显示出来的场景,只有周弋追着肇事者,一路把他从被遮住的地方打到街角。
谢尧亭思路清晰,和对方辅导员交涉,语速缓慢而有条理,“就算那个地方是天眼的死角,附近的监控也应该拍下了几个人的行动轨迹,对比之下就会有合乎情理的分析。再不济,还有经过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那个时候也不是很晚,又或者有别的学生肯作证。”
陈絮的目光望过来。
他站在那里,自带一股子不动声色的沉着镇定,逻辑更是严丝合缝,挑不出毛病。她所有的躁动都仿佛被抚平,莫名安心。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安抚似的笑了下,“只要愿意查,总能把事情弄清楚。”
对方辅导员脸色变了又变,“……陈絮家长,闹的人尽皆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是对我家孩子没什么好处。”
谢尧亭顿了下,牵了牵唇角,又说:“但是你们的损失会更大。是让学生坦白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是让他继续默不作声,甚至诬陷别人,任由事态恶化,影响扩大,最终牵连到美院的名声……你应该很清楚,舆论的杀伤力有多大。”
对方辅导员怔了下,瞪着眼睛,没有吭声。
说到底,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社会影响尤为恶劣的严重犯罪行为。一开始,他只想以打人事件为筹码与她们交涉,换取掩盖丑闻,尽量缩小事态的影响,不致使学校蒙羞。本来连哄带吓,再加上双方老师和稀泥,民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很有可能达到的他想要的结果的。
却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谢尧亭态度强硬的像一块钢板,又像是一个黑洞。
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