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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我来说倒是有些庆幸,我无需烦恼要和自己的爷爷还有名义上的奶奶打交道。
而他也鲜少和他们联系,偶尔听见他们通话,他的语气让人觉得遥远又生疏,且每次都匆匆挂断。
他似乎对所有事物都吝惜投入感情。
我甚至不曾见他真正的笑过。
他的笑容永远是公式化的、客气而又礼貌的微笑,令人挑不出一丝错误,却也没有一丝温度。
我也不曾见过他动怒,哪怕是一点点的情绪,都很难在他脸上捕捉到。
他似乎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总能完美地处理得当,然而他的表情却永远是冰冷的,毫无波澜的。
一年的时间,我渐渐从伤痛中走出。
我开始试着和别人交往,在学校也交了不少好友。
我渴望可以与他更加接近,然而结果常常令我挫败无比。
这一年中,我和他已经形成了一种淡漠的交流方式,以至于我很难打破这个平衡。
如果我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亲昵起来,便有些不合寻常。
我只能试着慢慢地、循序渐进地同他相处。
我开始主动挑起一些话题。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礼貌的予以回答,谈吐优雅又引人入胜。
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给我最奢华的物质生活。
但他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客人,而不是一个亲人。
我无法判断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喜爱?还是厌恶?
亦或是,他根本对我没有任何感情。
这种可能最让我感到害怕和恐慌。
我在他眼中,或许和家里面死气沉沉的家具没有什么区别。
我为此感到颓然不已,却始终没有放弃。
我对亲情的渴望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烈。
渴望到,不惜饮鸩止渴。
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曾经拥有,然后失去,所以如此渴求。
那么他呢?
如果他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他也会像我一样如此渴望吗?
这个问题在我脑中盘旋千万遍。
却始终无法得到答案。
他对我的吸引力,好似与生俱来。
如同我戒不掉的毒品一样,美丽又致命。
我的目光无法控制地时时刻刻跟随着他。
越是无法接近,那种渴求的感觉就愈加强烈。
也许是在日复一日的追逐和挫败中,我对他的感情逐渐地发生了变质。
爱上他,仿佛是对我来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第4章 沦陷(3)
上了高中之后,课业渐渐繁重起来。
早读和晚自习的增设,使我不得不一日三餐在学校解决,如此我便失去了每天和他在餐桌上见面的机会。
因此常常一连几日见不到他。
每天晚上十一点钟,结束了晚自习回到家里,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上二楼,都要看一眼他卧室和书房的灯是否亮着。
他的作息很好,晚上工作几乎没有超过十二点。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下。
偶尔我会看到书房亮着昏暗的灯。
运气好的时候,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严。
如此我便能透过那一道小小的门缝往室内望去。
书桌上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
他就坐在书桌旁,对着电脑,神情专注而认真。
昏暗的光线在地上投下长长斑驳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摇晃。
这样的偷窥,却是我在结束了冗长枯燥的学习后,享受到的最安心平静的时光。
*
我的成绩一向很好,高中的两年半,更是拼了命的投入在学习上。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努力。
不仅是不想辜负父母曾经对我的期望。
更是因为,我必须要取得保送本市H大的唯一一个名额。
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大约该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
他……有这种想法吗?
如果有的话……他会觉得我住在这里打扰到他吗?
只要我满了十八岁,成了年,监护人的法律效力便会丧失,他便没有义务再照顾我
如果我参加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会让我去外地的大学吗?
如果我执意留在本市,他会不会觉得厌烦?
诸如此类的问题像蛛网似的密密缠绕着我,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惶恐得不知所以。
我不能离开他。
所以我必须要避免这些发生。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我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保送资格。
我的死刑宣告改为死缓。
我逃掉了当天的晚自习,赶在晚上六点之前回到了家中。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文件。
见到我时,并没有说什么。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他翻看文件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屏息等待着他的判决。
“我知道。”他说。
我惊讶极了,“你知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班主任今天给我打了电话。”随后又低头专注于手中的纸张。
“H大不错。”他淡淡道。
我能感到他似乎并没有不悦,于是鼓起勇气问道,“小叔,你说,我读大学是住寝室还是、还是在家里?”
他默了几秒,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你。”
“那、那我还住家里,行吗?”
“嗯。”
我激动地无以复加,判死缓的罪人突然间被无罪释放,那种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在空中一直高高悬吊的心脏,终于可以归于原处。
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我不用离开他,他也没有厌烦我,我至少还可以同他在一个屋檐下整整四年。
天色将暗未暗,我绕着园区奔跑着,发泄内心的紧张和欢快。
三圈下来,消耗了我所有的体力。
我累极地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借着天际的最后一瞥余晖,饶有兴致地看着道路旁繁茂的广玉兰树木。
在宽大茂密的绿叶之间,几朵纯白色的花苞微微探出头来,淡雅至极,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味。
在这里住了近四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着这里的一花一木。
一个飞虫,一片叶子,一粒尘埃,在当时的我的眼中,都觉得是如此地可爱。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晚上,我数了几千万只羊,看了多少遍星星,床头的台灯开了又灭,灭了又开,反反复复,我竟兴奋地一夜未眠。
第5章 迷雾(1)
那年的夏日似乎异常炎热,我在空调房里待了两个月,怎么都不愿意出门。
听着外间聒噪的蝉鸣,吹着丝丝凉风,倒也觉得慵懒舒爽。
九月中旬,我开始了大学生活。
H大建在本市的东区,从家到那里,坐地铁整整需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这意味着我每天清晨六点便要准时出门,在校门口的小吃街上草草吃过早餐,到教室时已经快要上课。
每天都要经历漫长而疲乏的路程,对此我却甘之如饴。
只要一想到和那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心中就觉得无比幸福。
哪怕这种幸福是有罪的,我也根本无法控制。
就像是在荒芜的沙漠中渴了三日三夜的人,此时递给她一杯水。
纵然有剧毒,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
十月的一个周末,我和同寝室的颜妍一起逛商场。
颜妍的个性直爽利落,军训时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的小叔。
却不知道我对他怀着怎样无法启齿的感情。
我们在女装区逛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
之后又去了饰品区,她拉着我进了卡地亚,专心致志地看着腕表。
我意兴阑珊地随意瞥着,突然看到一样东西很适合他。
一对宝蓝色的晶石袖扣。
他对穿衣极其讲究,我有注意到他常常会佩戴袖扣。
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到时候送给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让服务员帮我包了起来,准备付钱的时候,颜妍走了过来,一脸吃惊地望着我。
“花这么多钱买一对袖扣?!”
接着又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神秘兮兮地问我,“从实招来,是不是送给男朋友的?”
我有些尴尬,“是送给小叔的生日礼物。”
“你送你小叔这个?”她狐疑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送袖扣给男人的含义吗?”
似被人说中了心事般,我觉得自己当时脸肯定涨得通红,随意敷衍道,“哎呀,哪有这么多讲究啦,反正也是刷他的卡。”
她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是哦。”
跟着又补充了句,“我要是有你这么有钱的小叔就好了。”
我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
晚上坐在床上,看着手心里躺着的袖扣,似拿着烫手山芋一般。
要怎么送给他呢?
他会喜欢吗?
他会……看出我的心事吗?
……
直到他生日那天我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天晚上他可能有应酬,等到了九点他还没有回来,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我没有丝毫的胃口,于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我的内心及其焦躁不安,既盼望他早点回来,又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
指针指到了十二点。
他很少这个时间还没回来。
我起身走向楼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感到失落。
回到卧室,想了半天,还是找了一张便笺,在上面写着:小叔,生日快乐。
然后跑到他的卧室,把礼物放到了他的床头柜上,底下压着那张纸条。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之后是开门和关门声。
我知道是他回来了。
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六点钟出门,照例没办法和他碰面,他一般快七点才会下楼。
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我们在一起吃了晚饭,随意聊了几句。
我的心一直“砰砰”地跳个不停,自己说的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我知道他应该看到我送他的礼物了。
他也许是忘了吧,以他的地位,送生日礼物的人应该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昂贵稀有之物,又怎么会注意到我送的呢……
他不主动提,我也没有勇气主动去问。只是视线不由地在他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
他今天戴的是纯黑色金属袖扣。
之后的日子里,我观察到,他从来没有戴过我送给他的那对袖扣。
哪怕是一次都没有。
我心中笼罩着浓浓的失落。
他对我,究竟是怎样的呢?
看着餐桌上的那一盘新鲜红艳的草莓,我更加地疑惑起来。
那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年春天。
负责采办食材的佣人每隔几天都会换上一批当季新鲜的水果。
我独爱草莓,当初春的第一批草莓买来的时候,我端着一盘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时他推门进来,我知道他不怎么吃甜食,不过还是把盘子递给他。
他怔了一瞬,而后温和地笑了下,用手势示意他不吃,接着便转身上了楼。
从那天以后,每天餐桌上都会放上一盘新鲜的草莓,即使不是草莓成熟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