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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躺在床上，侧头看了看手机的方向，“你不接电话么，兴许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厉北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正皱眉看着上面的报表，听见顾惜这么说，可能也觉得手机震动的声音太吵了，于是过去把手机拿过来。
上面的电话不是老宅的，是厉北笙的。
他看了看，把电话接了起来，“说。”
那边停顿一下，然后是厉北笙的声音，“阿衍，你快回来一趟，爷爷这边有点不对劲。”
厉北衍一顿，倒是也没有多慌张，“怎么不对劲了。”
厉北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爷爷在房间里面睡觉，我过去叫他，他醒了之后，整个人突然动不了了，我扶着他想让他坐起来，结果他一口血就吐出来了，你快点回来吧，爸那边我也打电话了。”
厉北衍皱眉，“行，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顾惜在那边看着他，“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厉北衍嗯了一下，“老宅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我留人下来照顾你，一会阿姨也过来了。”
顾惜点点头，“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
厉北衍对着手下的人吩咐了一下才走，直接驱车回了老宅。
管家就在门口那边等着，看起来也有些着急，厉北衍直接把车子停在了门口，下车后问，“怎么回事？”
管家摇摇头，“不清楚，老爷突然就不能动了，还一口一口的吐血。”
厉北衍没急着进去，“我爸那边呢？”
“回来了，已经在里面了。”
厉北衍嗯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管家想了想，“听佣人说，老爷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后来大少爷过去找他，在房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就这样了。”
厉北衍想了想，“这个事情，不要说出去，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管家说了一句好，厉北衍才朝着主楼那边过去。
主楼的佣人全都被赶出去了，房子里没人，厉北衍几步就上了楼，站在楼梯口那边就听见了动静。
老爷子的房门是开着的，能听见厉震的声音传出来，“爸，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能听见我说的话，你就眨眨眼。”
不知道老爷子那边是什么反应，厉震又着急的叫了两声。
厉北衍直接过去，走到门口就看见老爷子躺在床上，床边坐着厉震，一旁站着厉北笙，家庭医生正跪在床上，俯身一下一下的拍着老爷子的后背给他顺气。
而老爷子床头那边的地上，一大滩的黑血，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老爷子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正对着门口，第一个看见厉北衍回来了，他嘴角还有血，盯着厉北衍看。
他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厉北衍有好几天没看见老爷子了，再次见他，就愣了一下。
他比之前瘦弱的还厉害，整个眼眶都凹陷下去，眼珠凸出来，显得又大又有些惊恐。
厉北笙随后发现了厉北衍，他赶紧转身过来，“阿衍，你回来了。”
厉北衍看了看厉北笙，只是点了一下头，“怎么会突然这样了，爷爷这是怎么了？”
厉震拿着毛巾去给老爷子擦嘴角，结果刚擦完，老爷子哇的一口又吐了出来。
黑乎乎的血，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家庭医生赶紧拿了水过来想给老爷子漱漱口，结果老爷子的嘴只是动了动，根本不能吞吐。
厉北衍靠近床边，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的眼珠跟着他动，眼睛里面有些发红，看着人的时候，就有些恐怖。
厉北衍声音低沉，“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表情像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眨了一下眼睛。
这就是，还能听见声音，还能有反应。
厉北衍转头看着家庭医生，“怎么会这样。”
医生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朝着外走，厉北衍知道，现在老爷子还能听见，有些话，不太适合在他面前说。
厉北衍跟着出去，站在门口，冯医生才停下来，表情并不太好，“二少爷，你们还是着手准备吧，老爷子这样，未必能撑多久。”
厉北衍回头看了看老爷子，老爷子侧躺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这个方向。
“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厉北衍蹙眉。
冯医生叹了口气，“老爷子本来身体就不行了，去医院检查我跟着的，各个器官开始衰竭，前几天突然精神抖擞，可能也是被发生的事情刺激的，还有一点回光返照，现在那股劲已经把剩下的精力熬完了。”
冯医生转头也看了看老爷子，“现在是胃里和消化道开始出血了，这吐出来的都是瘀血，等着这个吐完了，人也就差不多了。”
他摇摇头，“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厉北衍站在原地想了想，“那行，我们商量一下，现在着手准备后事，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
冯医生赶紧客气，“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两个人在外边又说了几句，厉北衍才进了卧室。
厉北笙正蹲下来处理地上的血，也没见他嫌弃，擦完了地又去浴室拿了个盆过来，放在老爷子的床头，老爷子嘴角上的血似乎是擦不干净了，染得整个嘴唇都发黑。
厉震站起来，“阿衍，你过来吧，你爷爷应该是想看看你。”
老爷子的视线一直都在厉北衍身上，厉北衍也就顺势坐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把老爷子的手拉过来握着。
老爷子手上没有一点肉除了皮就是骨头。
厉北衍想了想，还是说，“爷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吧，我想告诉你，小惜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那边的厉北笙在浴室里，咚的一下碰翻了放在洗手池上的水盆。
厉北衍声音一停，等了等。
厉北笙那边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厉北衍抿着嘴，接着又说，“知道您不同意，本来是想等着孩子出生带着过来看看您的，可是现在，就告诉您一声，您要做太爷爷了。”
老爷子应该是听懂了厉北衍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如今他这个模样，已经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
厉北衍拍了拍他的手，“小惜现在在医院里面，不能下床，要不然就带着她过来看看您了。”
厉震就站在旁边，轻轻地吐了口气出来。
他还是了解老爷子的，即便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多，可是厉震也知道，老爷子并不高兴。
他一辈子都管控别人，厉北衍算是在他手掌心里面长大的，什么都是他说的算，就顾惜这件事，厉北衍一意孤行，一直到最后也没听他的话，他还是不甘心。
……
厉北笙收拾好了浴室那边就出去了，没看床上那祖孙两个。
楼下没有佣人在，他就过去站在窗口，拿了烟出来点上，不过没抽，夹在手指间。
他的眼睛也没有落脚点，虚虚的定在一个地方。
厉北笙其实不傻，看得出来之前厉北衍和顾惜之前微妙的关系。
不过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能真的走到一起，本来前段时间厉北衍和白静乔打的火热，他以为厉北衍和顾惜的事情，也就那么算了。
原来那个人是假的，而厉北衍利用利奥分身的那段时间，想来已经和顾惜在一起了。
厉北笙不知道为什么，烦躁的厉害。
现在顾惜居然都怀了厉北衍的孩子了，他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他把一口没抽的烟掐灭，然后拿了手机出来，直接给顾惜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倒是接的很快，顾惜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也挺高兴的，“阿笙。”
厉北笙嗯了一下，“现在身体怎么样，我本来想去医院看看你的，结果老宅这边总是有事情，就给耽误了，没生气吧。”
顾惜哈哈的笑起来，“哎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点事还能生气，你那边忙，我都知道，厉家最近也不太平，你那边可能也不太好过，你顾着自己就好了，我这边一切都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太多，总觉得顾惜对自己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兴许是有厉北衍那一层关系，她语气听起来，把他当做了一家人。
可是，他并不想要这样的方式，成为一家人……
顾惜那边说完，马上就问，“你爷爷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吧。”
厉北笙一顿，很想问一句她怎么知道老爷子这边出事了。
可是这个话问出来，他希望听见什么样的回答呢，是希望她有所隐瞒，找个别的理由敷衍自己，还是说直接挑明她和厉北衍的关系？
似乎这两个，他都不想听见。
所以厉北笙没问，只是简单的回答，“年纪大了，就那样吧。”
顾惜没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哦一下，“也是，年纪到了，只能顺其自然了。”
厉北笙本来心里憋着点什么东西，想给顾惜打个电话发泄一下，可是这电话打了，听见顾惜的声音之后，发现什么的没发泄出去，反而更难受了。
顾惜那边什么都不知道，想了想还安抚他，“你也别太难过，照顾好自己，生老病死之类的，不是我们能抗衡的，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想来也看开这些事情了。”
厉北笙无声的笑了笑，老爷子兴许才是最看不开这个事情的，他此时心里可能害怕的要死，他还想好好的享受生活，还想摆布别人的命运。
厉北笙眯着眼睛，“顾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
顾惜一愣，她还真的没想过，她以前一心一意就是嫁给厉北衍，一心一意就是对付白静乔，一心一意就是怎么收拾厉家老爷子。
好了，现在厉北衍是她的了，白静乔已经在太平间里面冻成一坨，厉家老爷子也躺在床上吊着最后那么一口气，她的目标都达到了。
她好像没什么事情是特别想要做的了，所以对以后，也没有什么打算。
厉北笙没等来顾惜的回答，就接着试探性的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这年纪，难道没想过找个什么样的人过日子么？”
他问的算是有针对性了，那边的顾惜呃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厉北笙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结果顾惜先叹了口气，“阿笙，有个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小惜，稍等一下，我爸在楼上叫我了，应该是爷爷那边有事情了，今天先不和你说了，等有时间我们再聊。”厉北笙突然开口打断顾惜，断了她那要说出来的话。
其实他知道顾惜要说什么，可是他并不愿意听。
顾惜那边一愣，也没怀疑厉北笙这话的真实性，说了句好，“那你先去忙，你那边的事情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厉北笙嗯了一下，“那就先这样吧。”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然后捏在手里，稍微用力。
厉北笙在楼下站了没一会，厉北衍就下来了。
他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厉北笙就听见了声音，转头看了过去，厉北衍的也正好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路相撞，然后厉北衍先笑了，“怎么站在这里，在想什么？”
厉北笙一直等到厉北衍下了楼梯走到自己旁边时才开口，“在想，你和顾惜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也在想，我究竟是输在了什么地方。”
他不遮不掩的，倒是让厉北衍眸色软了下来。
厉北衍吸了一口气，“大概就输在，她从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