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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任清野走出来,脚下生风,目不斜视,两人肩并肩,虎虎生威,跟两个好哥们儿似的。
但池中月还是伸不出去手。
她觉得两人牵着手招摇过市,太腻歪了。
可任清野不这么觉得,他发现池中月一直不开窍之后,直接握着她的手。
什么也没说,大步前行。
任清野的手心粗糙,炽热。
池中月几乎是本能地回握,指缝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
任清野带她来的,是一间小饭店。
厨房就在档口处,油烟,蒸汽,炒菜声,香味,全都夹杂在一起,同时冲击客人的视觉嗅觉和听觉,这样最能勾起人的食欲,池中月顿时就觉得自己饥肠咕噜。
这家店也没有菜单,抬头看墙上贴的展板就行。
菜不多,但样样都是厨师的拿手菜。
任清野常来这家,点了几个招牌菜,池中月就没什么好点的了,加了个汤。
这家店小,客人却不少,仅有的三个服务员忙前忙后,脚不沾地。
池中月的眼神瞟到最外面那一桌,顿时一凛。
任清野一看到她那眼神,就知道,这妖精又要搞事情了。
果然,下一秒,池中月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坐在门口那一桌的,是三个男人。
刚好,这三个人池中月都眼熟。
面对她坐的两个,是池荣贵贸易公司里的两个“业务员”,而侧身对着她的那个,就是上次在云阳县吃了她豆腐还叫人来报复她的那一个男人。
老朱感觉身边一阵凉风,面前两个朋友也一下子不说话了。
他一抬头,看见池中月抱着双臂,嘴角够着笑,看他。
笑得阴森森的,要吃人一样。
但老朱仗着有俩本地朋友,心里一点儿不虚。
“你谁啊你?”
池中月对旁边那两个男人说:“带他去边上处理点儿私人恩怨,没意见吧?”
那俩男人点头如捣蒜,“没意见没意见!”
老朱一怔,“强哥,老赵,你们……”
池中月不给他多说的机会,抓着他后领子把他给拎了起来,往刚才来的巷子里拖。而老朱口中的强哥和老赵低着头假装吃饭,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别说去打圆场。
任清野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池中月虽然饿着肚子,但打起人来一点儿不手软,两脚下去老朱就缩在墙角嗷嗷叫了。
就如任清野所说,像这种人,就是纯人渣,除了教训他,没别的办法。
“叫你管不住自己手!”
“谁的豆腐都敢吃?!”
“还敢找人报复老娘?!”
老朱抱着头,缩成了个龟壳,池中月扯着他的手,露出脸,啪啪又是两巴掌。
“欺负女人倒是很在行,你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老朱鼻血都被打出来了,还敢说什么。看强哥和老赵那态度,他大概是猜出来池中月搞不好就是这儿的地头蛇。打又打不过人家,还到了人家的地盘儿上,只能认栽。
池中月一肚子气撒完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老朱。
任清野在后面看了全程,没有插手,这时候看她消气了才走过说:“你也不嫌手疼,走吧,菜该凉了。”
池中月冷哼了声,跟着任清野走了。
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着老朱竖两根中指。
模样嚣张极了,就像个耀武扬威的不良少女。
随着池中月这个肇事者的离开,巷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朱也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巷子尽头,夕阳的光线照得景色晦明交替,看不清人影。
秦西晨站在那里,不可置信自己亲眼见到的这一幕。
池中月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嚣张地打人,完了还粗鲁地竖中指。
而任清野不仅没阻止,还十分纵容她。
看着她做这些出格的事情,任清野站在那里,全然一副为她保驾护航的样子。
你要打人就打,要是打不过了,我再上场给你摁着,你接着打。
任清野全程就是这样的表情。
秦西晨不懂,任清野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他说他喜欢乖乖的女生,所以她从来都不会跟人大声说话,更别说打人,就怕毁了自己在任清野心里的形象。
就连有一次她被其他女生欺负,任清野来了,她都不敢骂回去,只能哭。
任清野倒是帮她出气了,可却告诉她,别跟那些人一般计较。
其实,秦西晨想,她当时是真的有亲手扇那几个女孩儿巴掌的冲动。虽然任清野帮她教训了那几个女孩儿,但他到底不会对女生动手,只是骂几句,根本不解气。
可秦西晨就乖乖说好,她不可能告诉任清野她会有这样的心理。
毕竟,她知道任清野喜欢像小白兔一样单纯可爱的她。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然当着任清野的面做这些事情?
秦西晨百思不得其解。
她缓缓转过身,恍若木头一般往回走。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任清野的住处,想来看看他,没想到却撞到了这一幕。
“你跟那个女孩儿是什么关系?”
秦西晨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任清野没说话。
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叫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体会到了。
可惜那个住在他眼神里的女人不是她。
她从来就没有像池中月这样,成为任清野眼里特别的存在。
*
老朱和他朋友自然是没敢回来吃饭,池中月食指大动,吃了一大碗饭。
正肖想着晚上怎么过,任清野就接到一个电话。
池中月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任清野挂了电话,就说要走。
“谁找你?”
任清野抬眸,神色严肃。
“贵爷。”
“他叫你干什么?”
“猎鹰的人来了。”
池中月一怔,“注意安全。”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真没考虑过过期避/孕/套会有什么后果,居然还有人认真地去给我百度了,我好方……
第37章
之后的几天; 池中月都没有再见过任清野,就连电话都打不通; 一直关机。
池中月不经意地跟池荣贵打听过,得知任清野和猎鹰对接去了; 为了安全起见,全程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池中月一直知道“猎鹰”的存在; 是池荣贵的一大客户,同时也给池荣贵不断引入新技术。在哥伦比亚出现的新型毒品,猎鹰就把样品拿给池荣贵; 池荣贵的制毒师给弄出来之后; 猎鹰就能以较低的价格拿回哥伦比亚去卖。
但这一来一往,哥伦比亚的货源就常常流入中国市场; 所以猎鹰一直是警方一直重点调查的对象。
但由于他行踪隐秘,警方从来没有收获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而任清野这一走,就是接近一个月。
赵寄明和秦西晨已经在三周前完成了池中月的鼓膜成形术和听骨链重建术,现在就等一周后新生鼓膜完全重新生成; 观察手术情况。
但现在,池中月每天包着纱条; 什么都听不见。
赵寄明和秦西晨每天都会来一次; 检查恢复情况,他们要在这里待到确保池中月手术完全成功了才会离开中国回日本。
池中月想,池荣贵这次果然是为她花了大价钱。
这一天,由于池荣贵也要出院回家了; 吩咐他们留赵寄明吃饭,阮玲香就跟他两人在客厅里交谈。这是阮玲香难得愿意主动与人说话,池中月怕打扰她,就去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她拉开吊床,躺在上面,秋天干燥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已经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让她很快昏昏欲睡。
她睡到一半,干脆把外套脱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十几分钟后,她没睡着,睁开眼时,看到秦西晨站在树下打电话。
她一直在说话,池中月一句也没看懂,估计说的是日语。
而秦西晨知道池中月在看她,却一点也不避讳。
池中月看了一会儿,看不懂,也就没兴趣了,又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头上罩着一片阴影。
她睁开眼,看见秦西晨站在她面前。
“坐。”池中月起身,给秦西晨挪出了一半吊床空位。
但秦西晨并不打算坐。
她就站着,开门见山,说:“池小姐,你知道阿野他去哪里了吗?”
这个“阿野”,池中月“听”得很不舒服。
“秦医生,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秦西晨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人给扇了一耳光似的。
百般的委屈顿时浮现心头。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不能叫“阿野”的那一种人了。
秦西晨望向别处,整理自己的表情。
几秒钟后,她顶着一张泛红的脸,说:“请问,任清野去哪里了?”
“出差。”池中月说,“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出差了。”
秦西晨又问:“什么时候回来呢?”
池中月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但秦西晨却觉得她是故意不说的。
眼眶一酸,秦西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说:“池小姐,我下周就要回日本了。”
池中月嗯了一声。
漠不关心的样子。
秦西晨说:“我要回去结婚了,我的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回中国。”
池中月说:“恭喜啊,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秦西晨满肚子的话一下子被堵得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是啊,她跟池中月说这些做什么。
她不过是……联系不上任清野,想通过池中月让任清野得知这个消息,看看他是什么反应而已。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任清野不可能了,她的未婚夫是日本人工智能集团的继承人,父母极其满意,她早就没有退路。
可是,如果,任清野得知她结婚的消息,能露出一丝沉痛的表情,那也不枉他们相爱一场。
“对不起。”秦西晨说,“是我唐突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踩着松软的泥土,往回走。
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控制不住的想法,她回了头,“池小姐,你知道任清野的父母是什么情况吗?”
池中月双腿一身,又躺了回去。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西晨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秦西晨觉得池中月一定是在嘴硬,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男朋友的家庭环境的,当初就连她自己,都因为任清野的家庭环境被迫和他分手。
“他的爸爸不知道是谁,从来就没出现过,他的妈妈得抑郁症去世了!”
池中月听了,一开始没什么表情,几秒后,放声笑了出来。
秦西晨觉得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池中月说:“我妈妈也抑郁症,我爸爸吸毒去世,看来我和他就是绝配。”
秦西晨:“……”
她觉得池中月简直不可理喻,匆匆逃离了这里。
*
一周后,赵寄明收到池荣贵付给他的巨额尾款后,带着秦西晨回来日本。
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任清野还是没有回来。
池中月就坐在院子里荒废度日。
她早已将助听器收了起来,放在了储物间最上层的柜子里,然后,每天都坐在院子里听鸟叫,听风声。
这些声音她从不陌生,但是通过自己的耳朵听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