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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眼睛，她绝望地回过头不再去看那些将她狠狠伤到底的所谓亲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外婆骗人，这些人，根本就从来没把她当成是家里人看待过！
她不是程家的一份子，从她被外婆带回去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了！
程旖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雨中走了多久，雨水将她额上的血迹冲刷干净，露出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看着她，没人敢上前和她搭话。
她就这么默默地走着，鞋都掉了一只，身上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异常狼狈。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她身边开过，车里的司机突然啊了一声，“总裁，那不是上次的那位程小姐吗？”
后座上一身西装笔挺的沈涅蓦地一顿，回头一看，顿时将手里的文件全部扔了，“停车！”
头上的伤口已经疼得麻木，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程旖柔身体一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胳膊及时接住她，沈涅目光触及她惨白的脸色和额上深深的伤口，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谁干的？！”
“沈先生……”程旖柔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一般，眼眶一红，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瞬间决堤而下。
“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为什么都不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做好了每一切，努力让自己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伤绝望都宣泄出来一般，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要一个家啊！”
瓢泼大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单薄的身体无助地蜷成一团，浑身充满了悲痛和绝望，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沈涅心脏一缩，下意识将她抱紧了一些，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尽情地发泄，另一只手则是抬高遮住她额上的伤口，避免再被雨淋到。
“他们不要你，那是他们蠢。”心里莫名堵得慌，沈涅下意识开口道，“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总裁……”
大概是头一次看到自家总裁这么温柔地哄女人，年轻司机跟身后跟着的保镖全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撑了把大黑伞替他们挡雨。
沈涅却仿佛没意识到自己也被大雨淋湿了一般，紧紧拥着程旖柔，声音很低，“……你要家，我给你。”
或许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哭累了，程旖柔将头埋在他怀里，啜泣声渐小。
她哭得惨烈，再加上有伤在身又淋了雨，很快便意识不清昏了过去。
沈涅连忙站起身将她抱回车里，一边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吩咐道，“立刻开车，去医院！”
“是，总裁！”
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大雨里。
沈氏综合医院大楼，急诊室外。
“总裁，你这是……”
肖大伟错愕地看着站在医院走廊里一身狼狈的顶头上司，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刚才他接到电话喊自己来医院，还以为是自家总裁出什么事了，吓得他连来访公司的大客户都来不及招呼，匆匆忙忙就赶到医院来了。
结果现在仔细一看，他们家总裁除了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
所以说，受伤的并不是他，而是……里面那位？
肖大伟往急诊室方向看了眼，心里直犯嘀咕。
奇了怪了，跟在沈涅身边那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自家总裁这么紧张过……难道急诊室里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第12章 蠢死的
“我让你找的资料呢？”沈涅转头看他，声音平淡。
肖大伟迎着他凌厉的眼神，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连忙将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递给他，“对不起总裁，上次是我疏忽了——这份才是有关程小姐的详细资料。”
沈涅接过去看了看，顺口道，“再去查查她今天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顿了下，抬眼看向肖大伟，特别加重了语气，“我要一字不漏的报告，明白吗？”
“明白！”肖大伟毫不迟疑地回道，两腿一并表情严肃行了个军礼。
“行了，”沈涅瞥了他一眼，“又不是军旅出身，动作做得那么难看，少在外面丢人。”
肖大伟已经被刻薄过不少回了，闻言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忍不住还是想八卦，“总裁，急诊室里面的那位……该不会就是程小姐吧？”
沈涅看过去一眼，“你说呢？”
“说起来程小姐也是可怜。”肖大伟推了推眼镜，“明明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怎么就那么迷信呢，生生把她折腾得跟没人要的孤儿一样。”
沈涅皱了皱眉，停下翻资料的动作，“迷信？”
肖大伟连忙给他解释，“程小姐的父母都是G市高等学府毕业，之后相识结婚生下了程小姐和她的妹妹程绮丽。程小姐出生的时候，据说有知名高僧看过她的命格，断言她的八字对程家有伤，如果不防着她，以后程家肯定要倒霉。程家人一开始其实并不相信，但是偏偏事情就那么巧，程小姐满三个月的时候，她的爷爷奶奶就因为带着她出门散步，遇到歹徒抢劫双双遇害，只有她幸运逃过一劫。在那之后，程小姐的二叔跟姑姑也因为抱过她，在回去路上都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全家人因此开始信了她命硬克程家的说法，纷纷对她很是忌惮冷落。”
沈涅沉默了下，随后才道，“继续说下去。”
“在那之后，程家的亲戚便全都远离了程小姐，连她的父母也不敢和她太过接近，只全部心思照料她的妹妹程绮丽。”肖大伟说着，叹了口气道，“无独有偶，在程小姐满一周岁生日的时候，程家的生意突然一落千丈，最后无力回天只能宣告破产。程小姐的父母因此将全部的账都算到了她头上，说她就是丧门星，一度想把她掐死。”
沈涅眼神蓦地变冷，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声音冷得像冰，“……然后呢？”
“后来还是程小姐的外婆杨老太太死命反对，她才得以逃生。只是程家那两夫妻不想再跟程小姐扯上关系，就借口把她送到了乡下，丢给了杨老太太抚养，每个月只给个一两百块钱的生活费。程家人本来是不同意让程小姐上学的，幸好杨老太太人开明，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她当学费，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程小姐对这位外婆非常的尊敬，就算经常挨父母打骂，也要三不五时跑回去看她。”
沈涅微微眯起眼，“那她现在为什么又会住在程家？”
“那是因为程小姐能赚钱，而且听话。”肖大伟道，“她的父母早些年就不工作了，靠存款活不下去，便把念头打到了当时已经上高中并且各种兼职赚生活费的程小姐身上，以亲情为饵将她骗了回去——不夸张的说，在程小姐的妹妹出去工作之前，全家人几乎都是靠着程小姐在养活的。”
这样都能忍下去，程旖柔这女人……真是笨死了！
想起她昏迷前说过自己想要一个家，那或许就是她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的原因吧。
沈涅忍不住皱眉，目光转向肖大伟，“为什么之前的资料上没这些细节？”
肖大伟尴尬道，“那不是之前时间太紧来不及嘛……”
沈涅冷冷一笑，“从明天开始，给我滚到中东去！”
“别啊，总裁！”肖大伟差点都要哭了，集团里的大宗交易几乎都集中在炮火纷飞的区域，他还想多活几年呢，去了那边说不定哪天就尸骨无存了，“我老婆刚生完孩子，我产假都还没休呢！”
“又不是你生孩子，休什么产假？”沈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滚出去外面等着！”
“是，总裁！”
于是肖大伟立刻就麻溜儿地滚了，结果滚到一半，临时想起还有事就又滚了回来。
“总裁，还有一件事。下午信合百货的董事长艾前进和总经理艾莉到访公司一事……”
“推了吧。”沈涅头也没回，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推……推了？”肖大伟简直傻眼，“可是信合是我们这一期香水宣传的重要合作方，之前不是已经约好……”
“那就全权交给你处理。”沈涅恢复了以往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不甚在意道，“处理不好，你就等着去埃塞俄比亚蹲着吧。”
刚才不是说去中东吗？怎么这次又换地方了？
肖大伟欲哭无泪，深知跟他辩驳没好处，只好苦命地应下了，“是，总裁。”
“沈总。”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主治医生边揭开口罩边从里面走出来。
沈涅看过去，微微挑了挑眉，“她怎么样了？”
“沈总放心，”这家医院本来就是沈家所有，主治医生认得自家老板，这会儿自然不敢慢待，毕恭毕敬道，“程小姐的伤口我们已经处理过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个几天应该就没事。”
“很好。”沈涅点了点头，“那她现在的情况能移动吗？”
“理论上是可以，但是建议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两天。”主治医生解释道，“毕竟淋了那么久的雨，伤口已经有轻微感染现象，再加上她本身营养不良，抵抗力有些弱，现在还在发着低烧，如果照顾不当只怕会有些小麻烦。”
“营养不良？”沈涅顿了下，突然想起刚才肖大伟说的，程家的人对她并不好，心里不由有些心疼。
“对，这段时间最好调养一下。”
“行了，我知道了。”沈涅道，“把她送到VIP病房里去，让人好好看着她。”
“沈总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主治医生话说完有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和护士一起离开了。
沈涅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助理站在身后，不由嫌弃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总裁你不是让我在这儿等着吗？”
沈涅瞥了他一眼，赶苍蝇一样挥着手，“现在你可以滚了。”
第13章 睡过了
沈氏综合医院在G市绝对是排名第一的医院，因为沈家舍得砸钱，所以除了有许多海内外名医坐镇之外，医院里的医药和医疗设施也都是最好的，环境更不是一般的优美。
红花绿树小桥流水，非常适合养病。
程旖柔额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从醒来后就不发一语，一直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沈涅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她又在发呆，顺手把装着食物的托盘放到桌边，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拿起粥碗，“张嘴。”
程旖柔眨了眨眼，从茫然中回过神，“沈先生……”
嘴巴刚张开就被塞了一勺熬得软糯的米粥，温度适中，并不烫。
程旖柔下意识将东西咽了下去，沈涅见她肯吃，眉一挑立刻一勺接一勺地拿熬得喷香的瘦肉粥往她嘴里送。
一碗粥很快就在一来一往间见了底。
沈涅放下碗，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程旖柔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红地摇了摇头，“不了……谢谢，我已经饱了。”
沈涅便把碗顺手搁到桌上，抬眼上下打量着她，直把程旖柔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先生，有……有什么事吗？”
虽然早就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也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现下他冷不丁用这种看猎物的眼光看她，程旖柔还是下意识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