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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倒是跟大哥非常像,慧眼识人呀。
  这么一想,心里头唯一那点又被斗败了的气性也没了。只不过不计较归不计较,她问什么,他却是一句也不能说的。怎么说,他总不能说“受人所托,来逗你开心”吧?
  不说知闲不信,就是她相信,他也断不能去当了这个叛徒。
  “哎呀,失策呀失策,我还是年轻,脸上藏不住事情,大嫂莫要怪罪,”赵远钊一笑:“既然你应了,那我可就提了啊!”
  他这幅故作落了下风的语气叫知闲很是好笑了一番,也知道他是不会把真正的来因告诉自己的,便轻轻扬了扬头,看他能诌出什么缘由来。
  却不曾想,赵远钊所说,也是教她小小的吃惊了一番。
  “你如今人回了上海,有些人的心思怕是又起来了,我可是很不放心徐绍祯这个人,小丫头,你莫要再跟他往来了。”
  怡和洋行的生意越做越大,这几年反日风潮闹的厉害,三二年淞沪战事过去,签订的停战协定虽是名章规定了经贸往来互惠云云,然则群众中自发的抵制日货行动还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甚至还有几家商行联合起来订了个支持国货的运动,学生游行的热情空前高涨,大喊着不做卖国贼。
  怡和原本做的就是日货的生意,可是这些年竟是没有收到一点冲击,反而徐家的商业还有越来越庞大的架势,有心人终是发现了,怡和国内的洋行是同旁家一样,换做了国货为主,可是徐家的生意重心也慢慢的移向了国外。
  当初徐绍祯在怡和洋行前放的那一把火还照在热血沸腾的学生心里头,这个消息一出,不相信者自然是大有人在,难以置信的和义愤填膺的人,竟是又上演了一回当年的把戏。
  只是怡和洋行的牌子依旧是当年那块牌子,一把火烧了里头所有日货的徐绍祯却早已不是那个徐绍祯了。
  非法集会,破坏商业秩序,里头的都是国货,这么做是居心何在?破坏民族工业发展,作为一个有良心的爱国商人,他徐绍祯对此举大感寒心。
  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端的是无可非议,军警带走了几个带头的闹事者,遣散了众人。
  他对于对外的生意只字不提,谁也奈何不得。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依仗着徐家的财势,大量的给洋行商品降价,生意里头的弯弯道道,赵远钊没有多提,他想说的重点,也就由此引了出来。
  不知是谁先提起了当年宏门老大范连武死亡一事,没几日,范连武其实是徐绍祯和黄金发密谋合伙害死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上海。
  若是真的,这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有忠于范连武的旧部循账来问,徐绍祯却是爽快承认了,当着诸人的面,直言范连武是他亲手开枪杀死的,一枪毙命,这事跟黄帮主没什么关系。
  他若是说到这儿,别人会相信他俩没关系才是奇事,偏生后面还有一句:黄帮主没有那么好的枪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故人故事
  这话着实狂妄,可是那晚能从徐公馆走出来的人,却没有一个是不信的。
  赵远钊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坏笑,眼看着知闲,下巴往黄金发那头扬了扬,做着口型道:“黄叔叔当时可是气的不轻呢。”
  五载三年,上海滩早已换了天地。徐绍祯不承认还好,可是偏生就是这样痛快的说出来了,叫一帮忠心耿耿追随者范连武的宏门资历深者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们是知道了老帮主死得冤枉,可是谁能奈何得了徐绍祯?
  站在他身边的刚子身形极快的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可是谁都没看到徐绍祯是怎么出手的,没等刚子扣动扳机,他的右手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切在了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匕首落地声,地上是汩汩的鲜血。
  明明是那样令人生恶的场景,他却仍是西装革履,纹丝不乱,带了些妖孽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润,嗤笑一声说出了二字:蠢货。
  一帮人顿时汗毛直竖,当中有想为范连武报仇的心思已消了大半,刚子在范连武没死的时候就跟在徐绍祯身边了,出生入死,身上的疤和功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徐绍祯却从未相信过他,可见其人心性之自私薄冷了。
  这样的人,对谁是狠不下心的?
  明白过来也晚了,当晚去徐公馆找他求证的人不下三十个,只活着走出来一个,还已经是半疯半傻了。
  知闲也看得明白,徐绍祯能放他出来,必然不是他大发慈悲动了善心,他不过是以儆效尤,想把事情传出来罢了。
  毕竟谁都知道,想取他徐绍祯性命的大有人在;而徐绍祯自己恐怕也清楚,忠于范连武的人,是不在少数的。
  赵远钊丝毫不掩饰他眼中的赞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看到这些已经是实属不易了,更何况这丫头被哥宝贝似的保护着,放在心尖上呵疼犹不够,这些黑暗面的东西,必然是不会拿出来吓唬她的。
  可见她眼界确是匪浅。
  啧,相比之下,自己还真是不够怜香惜玉。
  见她一双澄澈如水的眸中带了些好奇,赵远钊也就继续给她卖关子:“你知道这帮暗地里想给徐绍祯戴个大逆不道帽子的老家伙发现了什么?有一个直接气的呕血,没等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既是动暗的不行,拼不过他,那就来明面上的,亲手弑帮主,这是上不得台面人人得而诛之的事情。可是头疼的是,徐绍祯虽是亲口承认了,人人也都知道这是真的,他们却拿不出证据来!
  兴师问罪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风清月白的模样,满口的尊诸位为长,这回就算了,下回脏水再敢随便往泼,他必定让各位亲口喝下去。
  这当口不知是谁提出来,宏门有旧规矩,帮主嫡子,可当大统,若是把老帮主五爷的儿子请出来,徐绍祯就算是五爷的女婿,还不是也得乖乖的让开?要说这一招也是臭棋,可是到了眼前,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报不了仇,总不能天天看着仇人在眼前让自己怄气。
  人气急了昏了头脑,行为也就幼稚的可怕,宏门眼下谁当主谁说了算,明眼人一目了然的事情,也就放任这帮人跳梁小丑一样长蹿下跳,权当看个乐子了。
  “这帮人原本也不是多么忠心的人,都想着自己能从中得点好处,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查了半天才弄明白,范连武名下只有范梓萱一个独女,早在儿子尚未足月的时候,就被徐家收作义子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在徐家长着的。”
  想起明朗的笑开时那一对如出一辙的小虎牙,知闲忽而明白了:“是叫做徐绍东的?”
  赵远钊倒是有些惊奇了:“我倒是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我在广言学校教书的时候,他做过我的学生。”
  这么说来,范梓萱和徐绍东竟是亲生姐弟了。看来当初在盛华洋行打架那一回,自己看见的那个模糊的影子,真的是徐绍东。
  知闲说完这话,便见赵远钊的脸色有些怪异,她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寒意:“他,他怎么了?”
  赵远钊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死了!”
  他存了心思想要知闲对徐绍祯生出恶感,因此不等知闲反应过来,又立马给她讲起了后头的事情。
  得知徐绍东死了,这帮人顿时心如死灰,又不得不感叹徐绍祯的好手段,果真是毒如蛇蝎!
  徐绍东已经死了两年了,旁人才以这样的方式得知他的死讯,有心人还发现,他的祭日跟范梓萱是同一天。
  赵远钊话里的暗示,知闲听的一清二楚。他是在说,范梓萱和徐绍东之死,都是出自徐绍祯的手笔。
  那股彻头彻尾的寒意迅速的遍及了全身,知闲只觉得手脚发凉。
  是了,她怎么会因为徐绍祯表面披露的一点点温情就被蒙蔽的,他骨子里头,不一直都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么?不管是亲情爱情抑或是友情,于他只有有无价值是否可得利益之分吧。
  可是说起来,自己跟徐绍祯又好似没有太大的分别。
  若说徐绍东的死,她心里还有一点点惋惜,那么范梓萱的死,则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了。只是一环套一环,黄峤在战场上牺牲,只怕也跟他不无关系。
  赵远钊见她微微拧着眉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小脸还有些苍白,心中不禁有些悔意,莫不是真的吓着她了吧?
  他随手点了根烟,刚抽一口,知闲却是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一声,而后一双大眼睛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掐掉!”
  赵远钊冷不丁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就把烟掐了。
  “哈哈,远钊不要见怪,这丫头就是闻不得烟味,自打她回来,我这杆老烟枪都忍了好些天了!”
  一直留意着两人动静的黄金发哈哈一笑。
  赵远钊自然是不会跟知闲生气,跟黄金发说了两句客气话,再转过头来看知闲的时候,眼中已带了戏谑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章 七七事变
  “看来哥从来不在你面前抽烟呀。”
  瞿世峥烦心的时候,会抽一两支烟,却并不是凶狠的,而能让他觉得犹疑的事情,是少之又少的,因此也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
  赵远钊这话本也是试探,却不曾想知闲对他的意见更是大了,若不是因为他是客人,当着黄金发的面要客气些,赵远钊觉得,她可能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了。
  “衍之是从不抽烟。”
  赵远钊嘴角噙着一丝颇有深意的笑,看了知闲两眼,眼见着她要恼了,这才把话题拐到了旁的地方上去。
  赵远钊离开黄公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了,知闲听他了讲一晚上也有些费心神,还在想着徐绍祯的事情,这头黄金发却是叫住了她,言辞间都是她是瞿夫人,对赵远钊不能太过亲密,不说旁人怎么看,就是世峥知道了也少不得要多想。
  知闲语塞,又不知该从何解释这样的关系,只得粗略的提了提自己是通过瞿世峥才跟赵远钊有往来的,上海这边少不得要他照顾着的,他能过来,应当也是衍之的叮嘱云云。
  看着黄金发明显送了一口气的神情,知闲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罪责道:“黄叔叔,您这胳膊肘总往外拐!”
  黄金发呵呵一笑:“都一样,都一样,你嫁给了世峥,我向他拐不就是向你拐吗!”
  宁强在一边忍笑忍的很辛苦,这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紧绷脸的黄爷一副老顽童的皮相!说出去旁人少不得要被他这反差笑掉牙了。
  窗外头的凉意正好,七月的风携着院中紫丁香的沁人香气与弯月晖光共舞,较之白日的华盖云集,深夜的黄公馆,静谧和谐的犹如一卷散发着墨气的中国古画。
  看着微微颤动的嫩叶,知闲的心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自己与徐绍祯原本就是泛泛之交,若是没有前世,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可是那样的坎儿横在她的心里头,她是怎么也越不过去的。若是旁人,一咬牙一跳脚,跨过去也就是海阔天空了,可是知闲不是这样想。
  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更何况,在她眼里,现在的日子已经是足够美好了。
  嫁给衍之,她不必为柴米油盐操心,亦不用为了复杂的家庭关系去勾心斗角,他的爱是一座温暖的象牙塔,把一切的险恶和黑暗挡在外头,而这所有的原因,只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细致的呵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