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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挑起她的眼皮，然后看向她的双手。
涣散的瞳孔，肿胀的手臂，以及手心中的黑线……
战烨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打量着，即便他不懂毒，但是现在也能看出来白灵确实是中毒的症状。
“一月，你快给灵灵看看，能不能有办法？”
李艳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离谱，连医生都治不好的，白一月又怎么可能行呢。
白一月直起身，看着白灵一动不动。
她去了她的房间，动了衣柜，碰到了衣柜里无色无味的毒粉。而她离开的时候，房门是上了锁的，唯一的解释只有她找了张妈，要了备用钥匙。
“医生怎么说？”
战烨收回视线，表情严峻，询问起来。
虽然他对白灵无感，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
李艳梅赶忙抹掉眼泪，磕磕绊绊开口：“说，要是查不出是什么毒，灵灵就会，就会……”
“这里是圣都最好的医院，不会的。”
战烨安抚一声，然后看向白一月。
从进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说话，越是平静，越让人揣摩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白一月？”
“嗯，我没事。白灵怎么会中毒？”
白一月终于开口，前一句是回答战烨，后一句是询问李艳梅。
而且是明知故问。
“我也不知道，早上和上午都好好的，她哪儿都没去，突然就这样……”
“哪儿都没去？有没有出过房间？”
白一月冷漠的打断李艳梅，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怒自威。
李艳梅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白一月，如果她不是这么问，她甚至根本不会“记起”白灵去她房间的事。
不能说的吧？
“真的哪儿都没去，一直都在家里来着。”
有些心虚的错开视线，声音都显得底气不足。
当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白灵中毒，就是因为去过白一月的房间。
白一月的嘴角掀起一抹冷酷的笑。
战烨挑了眉头，她现在竟然在笑？
还是……
深邃的眼眸看向病床上病情恶劣的白灵。
事关她的生死，李艳梅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撒谎，所以她确实是在家里中了毒。
可是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霸道的毒？
目光微微闪烁，几乎只是瞬间，他就想到了那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探究的眼神再次看向恢复清冷神色的白一月。
真的会是她吗？！！
第184章 救或是不救（三）
“战烨？你怎么也在？”
病房门口一道诧异的询问声。
“王叔。”
战烨看到王崇，同样有些意外。
“病人是我的一位……朋友。”
“原来是这样，她的主治医生刚刚去我办公室了，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王崇的注意力便放到了病床上白灵的身上。
又是一例中毒的病人，而且检查不出毒素的成分。
病房里鸦雀无声，他简单检查一番，跟刚刚白一月的动作如出一辙，之后沉了口气。
情况确实很危险。
“你是……”
这个时候李艳梅突然开口，因为哭的太久，声音沙哑的厉害。
王崇这才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李艳梅和白一月。
“我是这所医院的院长……”
“王崇？”
他才开了个头，李艳梅竟然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份意外的喜悦。
不光是王崇愣了一下，连战烨和白一月同样有些诧异。
“你认识我？”
王崇正眼看向李艳梅那张陌生的脸孔，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李艳梅瞬间兴奋了神色。
果然是他，她没认错！
“王崇，我是李艳梅，白成志的爱人，五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当时你跟成志一起主刀过一场手术，我就在外面等着来着……”
王崇听到白成志这个名字的时候，呼吸一滞，严肃了神色，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你是……大嫂？”
李艳梅不停的点头，“对，是我，就是我！”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而且当时她跟王崇也只是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正式说上一句，但是因为那个时候白成志对他评价特别高，而且他的身份已经不菲，所以她对这张脸格外上心。
“王叔，你们真的认识？”
战烨实在想象不出王崇竟然会跟白家的人有接触，分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世界的人。
“是的，不但认识，而且我跟成志还是多年的好友，不过他后来出了事，这才断了联系。”
说到最后王崇满脸惋惜。
“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了，大嫂，那她们两个就是成志的闺女吧？”
主动岔开话题，欣慰的看向一旁的白一月。
“一月，快叫王叔。”
李艳梅热络的招呼着，认出了王崇，就连对白灵的担忧都少了几分。
白一月看着王崇，一动不动，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一月，愣着干嘛，快叫人！”
在气氛彻底凝固前，李艳梅催促一声。
“王叔。”
“没关系，没关系。我听成志说过，大闺女性子有些腼腆。没想到这种时候咱们见面了，也算是缘分。”
王崇满脸和蔼，丝毫不介意白一月的“无理”。
“王院长，您一定要救救灵灵，灵灵是我跟成志的命根子……”
李艳梅哀求着，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医院肯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
“大嫂，我们会的。”
王崇重新看向白灵，神色严峻。
虽然他现在这样答应着，可是看她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第185章 救或是不救（四）
“原来是这样。”
王崇在办公室里，把白家母女为什么来到圣都，又为什么会跟战烨认识，问了个清清楚楚。
他实在没想到白家跟战家，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渊源。
“王叔，白家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战烨突然想到之前他旧伤发作头疼不止，白一月给他的一颗药丸，竟然就能缓解他的疼痛，当时那丫头说过药丸只有一粒，而且是白成志留下来的。
本来他已经打算安排人过去白成志服刑的监狱，去了解情况，或许他应该亲自过去一趟？
王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白成志，微愣片刻，才继续看似随意开口。
“成志的医术……自然是不错的。不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之前我跟您说过，有人给过我一粒药丸，吃过之后我的头疼缓解了。”
既然现在王崇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战烨自然也不用在隐瞒药丸的事。
王崇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那药丸是白家人给你的？”
战烨点头。
王崇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白一月告诉我，药丸是她父亲留下的，我会抽时间过去。”
战烨一句话，顿时让王崇紧张了神色，“不行”两个字脱口而出。
战烨挑眉。
王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收敛情绪。
“我听说成志服刑的监狱在千里之外的莽城，路途遥远，你现在的情况这么不稳定，我建议短时间内还是要留在圣都，随时进行治疗。
而且成志的医术虽然不错，但是我实在不相信他能够治疗或是缓解你的病。
你也知道白家长居小山村，那里本来就缺医少药，稍微有些医术的大夫，都会渲染的神乎其神。
五年前的那场手术，就是因为白成志一个人绝对无法完成，所以才会联系我一起主刀。
况且就算是你真的想要跟他确定，也根本不用兴师动众过去，直接让莽城监狱那边安排他跟你通话，不就可以了嘛。”
王崇头头是道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
战烨沉默片刻，“王叔，你说的不错，直接跟他通话确实是最快的方法。”
王崇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抹掉办公桌下手心冒出的汗水，然后很淡定的端起茶杯。
“不过呢，还是等白灵的病情稳定了在联系，不然成志知道了会担心的。”
“还是王叔你想的周到。”
战烨也清楚，这件事目前不能急。
“对了，你早上不是和妮妮一起出去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崇岔开话题，提到王妮就连脸上的神色都轻松几分。
“去看了电影，就回来了。”
战烨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王妮的事，他同样不会多议论什么。
“子安跟她在一起？”
这也是王崇乐观其成的。
“不清楚。”
“战烨，你知道你大哥准备要给子安和妮妮订婚了吗？”
王崇观察着他的反应，按着人品，性格，身份，地位，战烨实在是太完美的人选，可是奈何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对王妮很疏离。
他同样也是男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第186章 救或是不救（五）
“我知道。”
战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而且没有任何犹豫，或是不舍的情绪。
王崇在心里叹了口气。
“战子安……其实不是个好人选，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年少轻狂或许以后成家立室就会稳重，懂事些。”
这话虽是说给战烨，可更是在说服他自己。
战烨选择沉默，一个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能说的好呢。
……
“灵灵，你千万不能有事，如果你要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坐在病床前的李艳梅，拉着白灵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白一月被吵的有些头疼，准备出去。
“一月，你说灵灵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对不对？”
李艳梅红肿着双眼，哀求的眼神看向她。
白一月面无表情的看着白灵，她目前的情况，最多坚持三个小时左右，救或不救，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白一月，你的人生是被我毁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男人现在也躺在我的床上，对我言听计从……”
“你是在生气吗？十年前应该和子安订婚的人是你，可是他却选择了我，是我们两个骗你喝下了迷药，把你卖给了人贩子，这件事连妈都是默许的……”
白灵张狂，扭曲的脸庞，跟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她，缓缓重合。
李艳梅的哭泣，混合着上一世不停交织翻腾的记忆，变成了最大的讽刺。
“还有你的病，也是我……”
一字字，一句句，深入骨髓。
白一月整个人仿佛都被阴影笼罩，白灵现在就要死了，而且是咎由自取，虽然跟她预想中的报复不太相同，但是她死了，或许一切就全部都可以结束了。
“一月，你说啊！“
李艳梅看着“无动于衷”的她，所有压抑的恐惧，全部化成怒火，两个健步冲到她身边，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疼痛从手臂处蔓延，白一月反而更加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着疯了一样的李艳梅，一声冷笑。
本以为就算她脸上有胎记，就算她偏心，但是至少她还是她的女儿，可是当上一世白灵告诉她，把她卖给人贩子，她也同意的时候，母亲这个称呼在她的心里就已经彻底死了。
原来她也痛，也会愤怒，也会有现在求而不得。
“我不是医生，她的死活，我怎么知道？”
一声轻蔑的反问，是送给李艳梅最好的反击。
“白一月你到底还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