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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梅盯着厉景之，目光中带着审视，厉景之却很坦然地回望凝视。片刻之后，还是秦素梅败下阵来，她点点头：“老爷子答应过我的，我希望厉先生你，也能做到。”
“放心。”厉景之微微颔首。
秦素梅却觉得很是气闷，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哪儿都使不上劲儿。
“厉先生这几天也辛苦了，不如先去好好休息一下，珠珠这里我照顾着就行了。”秦素梅开始赶人了。
厉景之微微一笑：“秦姨，您的身体才应该多休息，不然沈殊会伤心的。还有就是，沈殊或许会更希望我留在这里陪她，嗯？”
闻言，秦素梅瞪大眼睛看向了沈殊，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询问，到底要让谁陪着她！
沈殊欲哭无泪，厉景之淡淡地笑着不言不语，可她真没办法忽略他啊。
几秒钟之后，沈殊期期艾艾地道：“妈，还是你去休息吧，我……我真没事儿，不用陪我。”
一边说着，沈殊竟然直接跳下床来，很是自在地活动了身体，“您看，我真没事对不对？”
秦素梅的脸涨红，大概是气的，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什么的，当妈的真是又尴尬又失落又心酸啊。
秦素梅伸手戳了戳沈殊的额头，最终还是转身走了，沈建成也连忙站起来：“珠珠，那我去看看你。妈……”
至于说秦铮早就很有颜色地退到病房外面去了。
沈殊一脸尴尬地看着厉景之，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才道：“你刚才不站起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腿好了？”
“嗯，不太好解释。”厉景之道。
这倒是。
沈殊抿了抿唇，想了想才又试探着问道：“你，你怎么也……”
“修真界崩溃了。”厉景之淡淡地道。
“啊？”沈殊有些发蒙，实在是没明白厉景之这到底什么意思，“不能吧，我当时渡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什么时候崩溃的？”
“神界早已荒芜，雷劫只是天道秩序，但没有人能再通过雷劫进入神界，甚至……整个修真界都在缓慢崩溃之中，你没发现在你之前，已经有几千年不曾有人渡劫了吗？”厉景之道。
沈殊眨了眨眼睛，她仔细一想，还真是。
自从她开始修炼，关于渡劫的事情就都是听说，各种传说，反正她待在修真界的最近三千年，都不曾有人成功引发雷劫并且渡劫成功的！
似乎大家的修炼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似乎天地灵力也越来越稀薄了，修炼起来难度也越来越高了。
那么多拥有天赋灵根的渡劫修士，一开始修炼速度远比她要快得多，可是渐渐的，他们的修炼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甚至让她这个没灵根的超越了……
纵然她是有师尊的帮助，还有梧桐木的帮助，可她的天赋太差啊，没灵根这是硬伤。难道就因为多了一个梧桐木，就能弥补她没灵根的劣势了吗？
就连妖灵之体的小师弟，跟她差不多一□□炼，不，小师弟乃是妖灵之体，光从妖体进化到人形就已经经历过了很多年的修炼，可以说起点就比她高得多，可是当她修炼到渡劫的时候，小师弟还是没能成为大妖……
“早在上万年前，三界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一次又一次的神魔大战，让三界壁垒变得非常脆弱，尤其是上一次，继任帝尊胡作非为，挑起神魔战争，以凤凰被继任魔尊囚禁为由，发动神魔之战……最终的结果是，神界魔界两败俱伤，继任帝尊和继任魔尊全都陨落，凤凰重塑神魔之体，成为三界至尊。可是拥有了神魔之体的凤凰，本是整合神界和魔界的最好人选，但凤凰却见神杀人遇魔杀魔。以至于在神魔之战中侥幸仅存的神魔，为了避开凤凰的杀戮，全都自封修为想尽办法进入修真界……”
沈殊听得一愣一愣的。
厉景之的声音却依旧是不紧不慢：“据说凤凰对神魔恨之入骨，神界魔界基石依然被毁，那个时候的神界魔界，根本就只是一个废弃的空间，其中的灵力和魔力稀薄程度比修真界更甚，甚至到了贫瘠的地步。在那段时间通过修炼进入神界和魔界的修士，他们会发现，渡劫成功之后反倒是被流放了一般，还不如待在修真界更自在！他们苦苦追寻的神级和魔界，根本就是一片荒芜。”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传说，修真界很多原本已经到了渡劫期的老怪，硬生生地压制自己的修为，避免引发雷劫，避免被接引去神界或者魔界。可是让整个修真界都很恐慌的是，修真界的灵力也在不断地减少，灵力在变得越来越稀薄……”
“为什么会这样？”沈殊忍不住问道。
厉景之勾了勾唇，目光清冷而悠远：“神界和魔界都被毁了，修真界又如何能幸免？”
“啊？”沈殊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悚，“可是修真界怎么……怎么……”
“修真界说白了就是人界，凌驾于凡人之上，自称为修士，也自认为是修真界。要毁掉修真界，比毁掉神界和魔界更简单。上古时期帝尊和魔尊在划分三界的时候，用他们的精血为引，画下聚灵阵法，分开神魔之力，聚集整个上古混沌灵力供给三界……只需要破坏掉人界的聚灵阵法，人界灵力无法凝聚，现有的灵力会逐渐消散……待人界再也无法聚灵之时，灵力无以为继，修士的修炼途径被断绝，凡人再无可能成为修士……当人界彻底没了修士，修真界自然会消失。”
沈殊已经彻底懵了。
她用一种古怪到了极点的眼神看着厉景之，“你的意思是，现在……现在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况？神界魔界都不存在了，这天地之间再无神魔，也再无修士？”
“漏网之鱼还是有的。”厉景之勾了勾唇，“天地之间没有了灵力，但像是梧桐木这样能够自主产生灵力的神木，或许还是有那么一块两块存留于世的。但因为大环境的缘故，譬如说你，即便是有了这梧桐木，你也不可能筑基。”
这倒是！
沈殊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筑基，因为这梧桐木中的灵力虽然是源源不断产生的，但数量还是太少了，根本无法供给一个筑基修士使用。
其他人即便是也有她这样的机缘，那最多也就是比凡人强上那么一些，想要像修真界那般，几乎完全不可能！
这样的环境，神魔根本无法生存，即便是压制修为，他们也会在长久的消耗却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慢慢消散。
而有一些小机缘的修士，或许暂时还能稍微修炼一下，但无法筑基，他们的寿命就不可能会延长多少，只能是正常人的寿命，也会生老病死……
沈殊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本来都是一样的，分出了神魔，分出了修士，全都要凌驾于人之上。在这些神魔和修士的眼中，人命似乎是最低贱的，他们似乎天生就高人一等……”
厉景之没吭声，就只是淡淡地看着沈殊。
沈殊抿了抿唇，“人把神魔和修士当成是神明去崇拜去敬仰，卑微地奉献着他们虔诚的信仰。人都认为神魔是强大的，是美好的，是高于一切的。可实际上，人魔跟人也没什么区别，神魔也一样会嫉妒会仇恨，神魔也一样会因为利益而随意地发动战争，在神魔的身上，那些肮脏和丑陋也完全不会减少分毫……甚至，因为神魔比人更加强大，他们的恶意在施展起来的时候比人更加可怕……那倒不如回到同一条线上。”
厉景之勾了勾唇，“的确如此。现在这样也挺好，都是人，谁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善与恶，都局限在凡人的躯体中，规则也由人来制定，不存在超越凡人规则的力量……”
沈殊点点头，却还是不免有些惆怅：“那你说，修真界没了之后，原来的修士会因为灵力无以为继而修为倒退，逃不过生老病死，那……”
“你在担心什么？”
沈殊咬牙，眼神十分惆怅：“我师尊，还有小师弟……”
厉景之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她一直都很崇拜她师尊，却一直对他敬而远之，看见就要逃。
“你师尊不在三界之内，你应雷劫之时，他已经离开。至于你小师弟……他已脱去妖骨，成为凡人。”
“啊？”沈殊眨眼，“……你别说，我小师弟变成了……阿柏？”
“是，也不是。他已经几世为人，早已没了当初的记忆，他现在从内到外，都只是一个凡人。”厉景之道。
沈殊再次叹气，忧心忡忡：“凡人就凡人吧，谁不是凡人呢。可是我师尊……你说他不在三界之内，是什么意思啊？”
“大千世界，小千世界。混沌之中，并非只诞生了一个三界。”厉景之淡淡地道。
沈殊咬唇，心情还是很低落。师尊去了其他的世界了吗？
“你愿意他去其他世界，还是愿意他像其他修士一样尘归尘土归土……”
“那他还是去其他世界好了！”沈殊连忙说道。
厉景之垂眸，并不多言。
从前的事情，她已不必知晓。只留下前世今生的记忆，就足够了。
她不必知道，她曾是上古魔尊，她也不必知晓，他曾是上古帝尊；她不必知晓她是第二次神魔大战中的那位继任魔尊，她也不必知晓他是第二次神魔大战的引子凤凰；她不必知晓他就是神魔之体的凤凰，她也不必知晓他分离神魔之体，其中分出来的神体就是她的师尊……
在上古时期，她是魔尊他是帝尊之时，他们不得不为了分割三界而拆分自己，让他们的神体和魔体，化为三界壁垒，用他们的神血和魔血画出聚灵阵和聚魔阵……
他们的神魂转世，她是继任魔尊，他成了神兽凤凰。在记忆尚未觉醒之时，他们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
她带他去了魔界，不问世事，为了他硬生生地在魔界造出了一个小神界，只为让他住得舒服点。
神界以凤凰被囚为由发动战争，不过是为了满足继任帝尊一统神魔两界的野心。神界不是什么好东西，魔界也一样。
她懒得理会，他也懒得理会。可偏偏躲不了清闲……
继任帝尊为了自己的威严，也为了彻底鼓动神界去讨伐魔界，故意设计他撞入上古帝尊的圣殿，毁了他的神体囚禁他的神魂，对外污蔑他已经抛弃神格堕落入魔……继任帝尊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引诱身为继任魔尊的她，将她诱入圣殿，利用上古帝尊留下来的传承灭了她。
一旦魔尊没了，魔界群龙无首，在神界面前自然会不堪一击。
凤凰的事情，让神界群情激奋，而魔界……她则被彻底激怒！
她的凤凰，回去了神界，竟然被神界扒皮抽筋，毁掉了神体，连凤凰神魂都被囚禁！
正如继任帝尊所预料的那般，她被彻底激怒。
可是让继任帝尊没想到的是�